何月珍是天水市秦州區關子學區梨堯小學教師。關子鎮雖地處秦州區和甘谷縣的交界地帶,腳跨兩縣,這些年來她先后任教于關子鎮的潘家山村學、后溝小學、石咀村學、松樹教學點和梨堯小學五所最偏遠的山村學校,離家最近的潘家山學校有20里路,要翻兩座大山,在崎嶇的羊腸小道艱難行走,目前所在的梨堯小學離家45里,從學校步行20里才能到坐車的地方。
自1979年從教至今,她已在關子鎮已整整守護了三十四個春秋。
留在關子 一半是父親從教的執著
一半是孩子們的可愛
何月珍癡心從教的動力源于她的父親。父女倆的教齡加起來都有80個年頭了。
父親何琮是一位民辦教師。1958年走上講臺,是大灣學校的創始人、奠基人,1989年,她父親在親自維修校舍時不幸從房頂摔下來嚴重受傷,無法繼續給學生上課。2001年,她父親最終帶著民辦教師沒有轉正的遺憾病退了,退休時,父女倆已在同一個學區并肩工作了12年。父親的言行,她記在心里,看在眼里,何月珍明白了教師職業的真諦。她父親退休后,仍念念不忘山里的娃們,竭盡全力地支持著女兒,告誡她不能半途而廢,再苦再累,一定要堅持,把他沒有完成的事業傳承下去。就這樣,她結婚后,就一直沒有跟丈夫一起去條件比較好的縣城生活,繼續堅守著關子鎮的山區學校。
何月珍說:“她留在關子堅守在三尺講臺,一半是父親從教的執著,一半是孩子們的可愛”。
在工作和生活的重壓下 她苦著并痛著
15歲時,高中畢業的她剛趕上恢復高考,但第一次參加高考就落榜了,第二年她便到天水一中高中部補習班補習,準備迎接二次高考。就在這個時候,潘山村學的代課知青全部分配,學校面臨著停課,那時農村找個能教書的文化人太難了,大隊書記潘正清找到她父親,叫她去教書。是教書還是復習考大學?一中的余老師對她說:“你好好學習,一定能考個學校,如果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就太可惜了?!笨墒堑搅伺松酱鍖W,她看到的是一雙雙渴望的眼神和一張張稚嫩的面孔時,不由自主地對學生說;“我就是你們新來的老師,喜歡嗎?”
就這樣,十六歲的她便填寫了人生的履歷,扛起了潘家山鄉親們的重托,支撐起了這個村孩子們的脊梁。在僅有43名學生的村學一干就是七年。
每到星期六下午,何月珍父親就到半路接她,星期天下午,又送一程,年復一年,地里的莊稼收了一茬又一茬,大山里的草枯了又綠了,唯獨沒有變的是何老師父女倆腳下的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和兩個人的身影,后來父親漸漸走不動了,她就一個人背上背簍,堅強的奔波在崎嶇的山路上。
記得有一次,下了一場厚雪,她身背柴、米、油、鹽,手提酸菜,艱難地爬行在山坡上,忽然她踩在被雪填平的小溝上,滾在山溝里,當她醒來時,背的面撒在了山坡上,背簍掉進溝里,瓦罐摔破了,酸菜灑在身上已結成了冰,身下的雪被體溫融化了,她睜開雙眼,忍著劇痛,支撐著爬起來,含著滿腹的淚水繼續一高一低的前行。
到了學校,因只有她一個老師,加之是星期天下午,學校冷清的叫人心碎,校園里除了一顆白楊樹在寒風中嗚呼,就剩下她和一盞昏暗的煤油燈,煤油燈發著微弱的光,她真正體會到了孤獨無助的傷感和饑寒交迫的滋味,一種莫名的可怕襲上頭來。兩個高年級的女生每天晚上給她作伴,那天因下雪沒有來,她一個人沒有膽量住,只有到學生家里去借宿。
1985年春節她結了婚,丈夫叫她到部隊家屬工廠去當工人,經過一番思想斗爭,她沒有去,繼續當起了“孩子王”。年底生了一個男孩,她生下孩子40天就回到了學校,雖然還有一個月就放寒假了,但她放不下學生,就趕來了,親戚幫她帶孩子,娘家人管生活。她的丈夫隨部隊去了老山前線。
真是禍不單行,福不雙降,正在她承受所有痛苦的時候,不滿百歲的兒子半夜發高燒,由于山高路遠,交通不便,耽誤了最佳治療期,孩子的耳朵被燒壞,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至今未痊愈。這使她終生都不能原諒自己。
“2005年,我父親在甘谷做手術,我沒有在身邊盡孝心,2009年兒子做手術,我請了一個兒子的同學陪了10天,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同年母親做了手術,我晚上放學坐車連夜趕醫院,早上又趕往學校,沒有長時間陪伴在母親身旁。丈夫在自衛反擊戰中,由于長時間蹲潮濕的“貓耳洞”,得了嚴重的關節炎。”何月珍回憶起這段經歷時眼睛濕潤了,“我這一輩子對不住生我養我的父母、對不住丈夫、對不住兒子。丈夫現在獨自一人在家,除了做飯,還要自己洗衣服,我一星期甚至一月才能回一次家,不能照顧他?!?/p>
何月珍今年已經50歲了,所在的每所學校都交通不便,信息閉塞,學校沒有食堂,附近沒有集市,春夏秋三個季節學生放學后,她到地里挖點野菜,冬天就背一星期的菜,遇上停電或停水,就沒有菜吃。
在三尺講臺上 她撐著并追求著
在潘家山學校的七年里,晚上她走家串戶,動員潘家山100%的學齡兒童都入學了,學生人數最多達到69人,利用農閑時間給鄉親們上夜校,鄉親們稱她為最尊貴的客人,逢年過節,家家都想請她吃上一頓飯。
后來,由于潘家山小學合并,何月珍被調動到后溝小學,這所小學破舊不堪,何老師與另一位老師自己掏腰包,首先給學校通上電,然后把教室的地用磚鋪了,刷新了黑板,添置了桌凳,學校的面貌煥然一新,教室里買了烤火爐,拉了煤,買了錄音機,光盤。而當時,她只拿80元的工資。她倆每天晚上給高年級學生補拼音,學生成績也提高了,村里的人們贊不絕口,學生家長更是從心底里感謝她們。
再后來所到的幾所學校,她用同樣的愛心去關心、呵護學生,給學生買衣服、鞋,墊付書費、學費,給有病的學生捐錢,這些小小的舉動,撥動了學生的心弦。2010年4月,一次語文課上,在班上三位同學的帶動下,學生自發組織為一個患病的學生捐款,孩子們平時一分錢也舍不得花,但每人手里捧著10元錢,慎重地放到何老師面前,看到同學們的舉動,何老師不由自主地摸出自己口袋里僅有的五十元錢,和學生的愛心融入了一起。她由衷的感動,為自己教出這樣的學生而感動、而自豪,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何月珍清晰地記得,自己在關子鎮堅守的三十四年中?其中7年,都是一個學校就她一個老師,她既帶幾個班的課,又要承擔所有事務,生活上自己劈柴﹑生火﹑做飯,星期天掃樹葉,燒炕。
何月珍說,兒子的夢想是想成為一名警察或軍人,但由于耳疾未能如愿,我看到兒子的理想不能實現,作為一個母親來說確實很愧疚。
但兒子李偉的理解使何月珍得到了心靈的安慰:“我現在也為人父了,很理解媽媽的選擇,當時確實是困難沒辦法,所以沒任何抱怨?!?/p>
34年來,雖然沒有多少金色的光環,但她的教學得到了學生和家長的認可。每到逢年過節,所教過的學生的短信祝福如雪花片飛來,她在美好的回憶中和學生們一起分享著人間的幸福與快樂… …
后溝村的家長只要提起何老師,就激動地說︰“我們都很懷念,她教的那一屆學生,好幾個當上了老師,她幫助我們村人改變了舊觀念,嘗到了學習知識的甜頭,不管家庭情況如何,我們都要叫娃娃上學?!?/p>
在人生旅途上 她的快樂在平淡歲月里定格
1996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轉為一名公辦老師,這成為她從教生涯中又一個新的起點。
何月珍的女兒李英回憶起童年的生活時說,我和哥哥的童年是在媽媽身邊度過的,我們天天吃著媽媽做的酸菜揪面片,連一個電視都買不起,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太少。大學畢業后,我在上海簽了一份滿意的工作,一月掙的錢是母親的兩倍多,每當我拿到報酬的第一時間,感到的是興奮外,會馬上想起遠方山溝里沒見過世面的媽媽,一絲絲傷感便涌上心頭。如今,在媽媽的勸說下我回到家鄉成了一名教師,我要沿著先輩們的路走下去,讓自己的夢在三尺講臺上飛翔!
盧行生既是何月珍在梨堯小學的同事,也是何月珍二十年前在后溝小學的學生,是何月珍潛移默化的熏陶,他毅然選擇了教師職業。并且一直堅守在山區學校。
秦州區關子鎮后溝村老書記云珉珊說,我們學校畢業的娃娃,大部分考上了關子中學,現在,其中一些學生考上了研究生。
何月珍和父親把終身和智慧獻給了山區的孩子們,老父親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女兒有今天的付出和收獲,心里已經很滿足了,何月珍雖歲月的年輪也已刻滿了額頭,但在她們父女倆的身后崛起了一片茂盛的森林,郁郁蔥蔥,裝點著關子鎮美好的明天……
編輯:蔡揚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