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言
康拉德的小說《黑暗的心》受到眾多學者的關注。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小說的方方面面做了不同的解讀。小說的故事以康拉德1890年的非洲之行為素材,借助故事內的敘事者馬洛,講述了馬洛去非洲接回白人殖民者庫爾茲的經歷。在敘事方面,羅伯特(2002)認為《黑暗的心》中的敘事者應該被看作是一種結構,弗雷德(2008)則詳細分析了馬洛的有限視角,塔尼亞(2008)關注其中的框架敘事和殖民主義之間的關系。國內的學者也對《黑暗的心》的敘事方面做了深入的研究。申丹分析了小說的修辭特征和不可靠的敘述,高偉利和殷企平分析了小說的結構,王麗亞則解讀了小說的敘事特征。這些學者的分析都從小說的敘述結構來探索小說的主題,而忽視了小說敘述過程中存在的敘事距離。本文將重點分析《黑暗的心》的敘事距離。
布思在他的《小說修辭》中強調了敘事距離,小說中的隱含作者,敘述者,敘述對象和讀者之間存在著距離,而這些距離則是小說作者用來影響讀者的的一種重要手段。在《黑暗的心》中康拉德巧妙的利用了這些敘述距離來影響讀者對作品的解讀。
2.框架敘述者“我”和主要敘述者“馬洛”之間的距離
《黑暗的心》的故事以第一人稱展開敘述。康拉德設置了第一人稱“我”作為故事的框架敘事者。“我”介紹了奈莉號上的情況,享受泰晤士河上的景色,回想起帝國歷史的榮光。“我”的回顧顯示出“我”對帝國的樂觀情緒,認為帝國的擴張將文明的火種帶到了未知的角落。人兒就在“我”為帝國的榮耀而得意時,馬洛卻說“那也是地球上最黑暗的地方”(P5)。馬洛的這一評論則將第一人稱敘述者“我”和故事內的敘述者馬洛之間的距離清晰的展示在讀者的面前,“我”看到的是帝國擴張的榮耀,而馬洛看到的卻是“我們任何一人都沒曾這樣感受到的”“赤裸裸的暴力搶劫,謀殺”。顯而易見,“我”對帝國的所作所為的認識比馬洛要淺薄得多。而這一明顯的敘述距離引導讀者對帝國的擴張和征服進行更為深入的思考。
“我”因而關注了馬洛,對馬洛進行了評述,然后故事的敘述轉移給了馬洛。“我”告訴同船的其他四位,也告訴讀者“他(馬洛)那么評論一點也不奇怪,那就是他一貫的方式”。但是“我”的這一評述并未對其他四位產生任何影響,“他們聽了我的話,一言不發”。馬洛接著講述了他的非洲之行的經歷,他的講述構成故事的主要部分,而“我”則成為馬洛故事的聽眾或者讀者。在馬洛敘述的過程中,“我”一直沉默,注意傾聽,努力理解他的意思。直到馬洛結束他的講述,“我”再次現身,故事也再次回到“我”的第一人稱敘述。顯然,通過結束時“我”的評述或者是描寫,“我”已經拋棄了故事開始時對帝國擴張感到榮耀這一想法,而接受了馬洛所敘述的“黑暗”,“天際黑云密布,靜靜的河面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內心深處”。
框架敘述者“我”和主要敘述者馬洛之間的距離首先向故事的真實讀者提供了馬洛敘述的真實性的依據。讀者或許會懷疑馬洛的故事的真實性,但不會懷疑馬洛確實給“我”講述了一個故事的真實性。作為故事內的隱含讀者“我”一直在提醒故事的真實讀者“我”是馬洛故事的聽眾這一事實,在馬洛的講述過程中,“我”一直在觀察,在思考,同時也在記錄著。但正是“我”的忠實記錄,使讀者關注到另一個事實,馬洛近似獨白式的講述的故事是否真正的可靠。
3.主要敘述者馬洛和敘述對象庫爾茲之間的距離
《黑暗的心》的故事主要部分就是馬洛講述的他去非洲接回庫爾茲的旅程。作為敘述對象的庫爾茲的形象一開始以馬洛的預述來刻畫。馬洛在講述他的非洲之行的經歷前,刻意要求他的聽眾“我”和船上另外四位“他其實不想講他的經歷對他的影響”,而是要求他們,同時也是故事的真實讀者關注“他去接那個可憐的家伙的途中所看所想”。這是他第一次提到庫爾茲時所用的“那個可憐的家伙”,而他到達外部貿易戰看到那些垂死的黑人是,認為他是一個“惡魔”,絲毫不值得憐憫。他對庫爾茲的這一看法一直保持到他見到庫爾茲本人,而旅程開始之前他認為庫爾茲是一個道德君子。這一預述的方式將對庫爾茲形象的刻畫轉移到了馬洛的敘述上。
馬洛和庫爾茲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的隨著旅程的進行而改變。在馬洛遭遇土著人的襲擊時,他第一次正面描述到他渴望與庫爾茲見面,并和他談一談。而在此之前,庫爾茲的形象一直是通過他人的語言來刻畫。而他人眼中的庫爾茲的形象卻是矛盾的,在一些人眼中,庫爾特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站長,而另一些人則阻撓他回歐洲。而馬洛對庫爾茲的正面描述則從他抵達庫爾茲的住處開始。他住處外的人頭,臨終前的吶喊,通過馬洛的講述,刻畫了一個完整的庫爾茲的形象。這些片段式的描述和馬洛對庫爾茲形象的刻畫都揭示了馬洛和庫爾茲之間的距離。
馬洛和庫爾茲之間的距離首先滿足了馬洛的要求,即聽眾或讀者應該關注的是他在刻畫庫爾茲形象過程中所看到的和所思考的東西,而他對行程中的所見所思的講述,揭示了庫爾茲在非洲的所作所為,從而展示他的形象。另一方面,正是這一距離,使讀者感受到了馬洛對人性的認識,從而認為馬洛完成的是一次自我認識之旅。
4. 結論
康拉德在《黑暗的心》中使用了框架敘事結構,這一結構中存在著明顯的敘述距離,這些距離的存在使得讀者即接受故事的真實性同時又懷疑其真實性,即看到了敘述的故事說刻畫的人物形象,也關注敘述者本身。
參考文獻:
[1]高偉利、殷企平.論<黑暗的心臟>的敘事結構及其審美價值.杭州師范學院學報.1997.2.
[2]王麗亞.穿越《黑暗中心》的約瑟夫.康拉德一黑暗中心的敘述技巧.四川外語學院學報.19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