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侃聲韻學未刊稿》研究現狀及發展趨勢

摘 要：《黃侃聲韻學未刊稿》包含黃侃先生手寫的十余種聲韻學著作，在黃侃聲韻學研究乃至漢語音韻學研究方面均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目前尚未發現有學界同仁對該書進行過專門研究。通過對《未刊稿》中各種表譜的整理分析，可以更清楚地理解黃侃的古音學思想，為解決黃侃研究中存在的爭議提供原始證據材料；通過對表譜的整理分析，還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黃侃的古音體系，以便細致地和諸家古音體系進行比對，考鏡黃侃古音體系源流。

關鍵詞：黃侃 古音思想 古音體系 源流

黃侃站在清代傳統語言學的高峰上，遠紹漢唐、近承乾嘉，而又不受其局囿，一方面秉承乾嘉樸學精神，另一方面做出了現代語言學意義上的探索，被認為是清季三百年古音學研究的殿軍人物，在近代學術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并產生過巨大影響。與章太炎、劉師培二先生齊名，被稱為國學大師，為學界推重。《黃侃聲韻學未刊稿》由黃侃先生手寫的十余種聲韻學著作組成，經黃侃之侄黃焯整理后結集出版，在黃侃聲韻學研究乃至漢語音韻學研究方面均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

一、《黃侃聲韻學未刊稿》內容簡介及研究現狀

黃焯教授所編《黃侃聲韻學未刊稿》（以下簡稱《未刊稿》）輯黃侃先生聲韻學著作十余種，這些著作大部分是黃侃先生早年居北京和武昌時所制表譜，以手稿居多，一九八五年由武漢大學影印出版，是研究黃侃先生學術思想的重要資料。

《未刊稿》分上下兩冊，上冊所輯學術著作為：《象形指事會意字聲表》《象形指事會意字古韻表》《黃季剛先生手寫聲類表》《黃季剛先生手寫古韻表》《聲母分韻表》《黃季剛先生著音學八種》《黃季剛先生手寫聲韻示讀》，下冊所輯著作為：《五雅古韻表》《爾雅聲類表》《小爾雅聲類表》《方言聲類表》《釋名聲類表》《廣雅聲類表》，凡十三種，后附《讀集韻證俗語》一種，“皆先生留儲為日后著述之資料，光彩爛然，歷久彌新?！保ㄐ鞆驼Z）

對于《未刊稿》，我們尚未發現有學界同仁進行過專門研究。據我們推測，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促成當前狀況的形成。第一，黃侃先生治學嚴謹，不欲輕著書，“以為敦古不暇，無勞于自造”。后經其師章太炎勸告，乃決定年過五十然后著書立作，卻不幸四十九歲而歿。大部分著作是在其去世之后才由親友、弟子整理出版?！段纯濉酚谝痪虐宋迥暧牲S侃侄子黃焯先生整理出版，因此，許多學界前輩未曾見過這些資料也在情理之中。第二，對于黃侃古音學思想的爭論集中在古本音的合理性、古音體系的合理性、古音體系之由來幾個方面，而黃侃先生的古本音思想、古音學體系在《黃侃論學雜著》（共收《音略》等著作十七種）、《文字音韻訓詁學筆記》兩書中已經有較為充分的表達，所以，學者多由此二書援引資料以證其說。第三，《未刊稿》的性質比較特殊。整部書共上、下兩冊，計五百八十八頁，除卷末所附《讀<集韻>證俗語》外，皆為譜表。這些譜表除《黃季剛先生著音學八種》《黃季剛先生手寫聲韻示讀》以外，聲類表以黃侃所分《廣韻》四十一聲類歸字，韻表則以黃侃所定古韻二十八部歸字。古韻二十八部已定，季剛先生所分《廣韻》四十一類與古聲十九紐之間的對應關系又為學界同仁所熟知。因此，學界同仁比較容易認為《未刊稿》中可資發掘的材料不多，故《未刊稿》存在著被忽視的可能。

目前，共有三位學者對《未刊稿》的內容做過簡要評論。

首先是徐復先生，在《未刊稿》前言中，徐復介紹了該書的內容及《釋名聲類表》的體例。云該表“所列款式，朗然清晰。有關聲訓各字，均注明聲紐所屬，可從中窺知聲類轉變消息。”

陳新雄先生在《未刊稿》出版之后，也寫過介紹的文字，具體文章，目前尚未檢索到。

喬永在自己的博士學位論文《黃侃古音學考論》中專辟一節，介紹黃侃所著古音學表譜。對于《未刊稿》中所收表譜的內容及成稿時間做了簡單論述。喬永贊嘆：“我們所見的這些表譜，字跡清晰，眉批夾注，朱墨雜施，加上各種各樣的符號，辛勤的勞動，令人敬佩?！?“這些表譜的制作，無疑是黃侃音韻學研究的重要的基礎性工作，這充分說明黃侃的聲韻學經得起時間的考驗?！?/p>

雖然尚未有人對《未刊稿》做過專題研究，但是已有學者對黃侃其它表譜進行過研究，這些研究極具借鑒意義。如：陳曉強（2007）《從黃侃古音表的變化看黃侃古音思想》一文，即通過比較《黃侃論學雜著·音略》、《黃侃論學雜著·聲韻通例》以及《古韻譜稿》中的三張古韻表，研究黃侃先生治古音學的方法，頗有一些新發現。

二、《黃侃聲韻學未刊稿》的研究價值

《未刊稿》所錄譜表，對于研究黃侃古音思想具有重要作用。

王力先生在比較黃侃古韻分部與別家異同時，當未見黃侃諧聲譜表，所以只能“暫據黃侃弟子劉賾所述”進行研究?！段纯濉分休嬩淈S侃先生手寫古音表格極多，是我們在古音學領域探賾索隱的珍貴材料。所以，《未刊稿》應該會得到越來越多的研究者重視。對《未刊稿》進行研究，我們可以預期以下成果：

（一）通過對《未刊稿》中各種表譜的整理分析，我們可以更清楚地理解黃侃的古音學思想，為爭決黃侃研究中存在的爭議提供原始證據材料。

對于黃侃的古音學思想，學界迄今尚存爭議。我們推斷原因大致有這樣幾個：第一，黃侃本人在表述的時候，有前后捍格的地方。黃侃的古音學思想，本身處在變化發展之中，前后抵觸之處的確可能存在，學人如各執一端，爭論自然難免。第二，黃侃古音思想的流布，起初多依靠他人轉述，而在轉述過程中，黃侃原意可能會被扭曲。以曾運乾的轉述為例，他在《音韻學講義》中說：“知此三十二韻為古本韻者，以韻中有十九古本紐。因此三十二韻中止有古本紐，異于各韻之有變紐，故知為古本韻。又因此三十二韻中止有十九紐，故知此十九紐實為古本紐。本紐本韻互相證明，一一吻合。”曾氏這樣的表達，無論是否為黃侃本意，都難免為黃侃的古音學說招來 “乞貸論證”之譏。

《未刊稿》所錄表譜多為黃侃親筆題寫，可以代表其古音學思想。我們從《未刊稿》中的表譜入手，稽索黃侃古音學思想之端緒，希望在某些尚存爭議的問題上，或是或非，能形成定讞。

（二）通過對《未刊稿》的整理分析，我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黃侃的古音體系，更細致地和諸家古音體系進行比對，考鏡黃侃古音體系源流。

依黃侃自己的說法，他的古韻二十八部，是在章炳麟二十三部的基礎上再增加戴震所分立的五個入聲韻部而成。但是，黃氏的入聲韻部與戴氏的入聲韻部有著很大的分別。以曷部為例，黃侃的曷部實際包括戴震的陰聲靄類或入聲遏類，其它各部也存在類似問題。王力先生《古音學述評》一文在比較黃、戴古音學說時，是通過黃侃弟子劉賾所著《音韻學表解》和《說文古音譜》來了解黃氏對于入聲的見解。我們從《未刊稿》中整理出黃侃的古音譜，以此來與諸家韻部比對，也許能得出比王力先生更接近真實的結論。因為，我們曾以劉賾的唐部收字與《未刊稿·聲母分韻表》的唐部收字作比對，發現存在不同，其它韻部可能也存在類似情況。

以下我們列舉幾個與黃侃有關的的古音學史問題。

在脂、微分部的問題上，劉艷梅認為黃侃對曾運乾及王力曾產生影響。

黃永鎮和劉賾兩人都分古韻為29部，并且各部所轄《廣韻》韻目和離析情況幾乎完全相同，馮蒸（2007）認為：這不是偶然，最近情理的解釋就是兩家都本自黃侃之說，黃、劉的古韻29部說及各部所列的《廣韻》離析表基本上就是黃侃本人的看法。

李開（2002）認為：黃侃的古韻二十八部是通過錢玄同間接受到高本漢影響的結果，否則很難想象黃侃與高本漢在古韻分部方面驚人的一致之處。

要解決以上所列舉的這些問題，需要深入研究黃侃的古音思想才能得出確定的答案。對《未刊稿》的研究，正是深入研究黃侃古音思想的方式之一。

參考文獻：

[1]黃侃.黃侃論學雜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潘從規，陳紹棠.中國聲韻學 [M]. 臺灣：東大圖書有限公司，1978.

[3]陳新雄.古音研究 [M]. 臺灣：五南出版有限公司，1999.

[4]李開.黃侃的古音學：古本聲十九紐和古本韻二十八部[J].江蘇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