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

[摘 要]本文選取了許淵沖、林語堂、辜正坤英譯的《道德經》中“道”字的翻譯，同時對比了Arthur Waley、James Legge、D.C.Lau的《道德經》英譯中所有“道”字的翻譯。分析國內外譯者對《道德經》中所出現的“道”的英譯，找出譯者在翻譯《道德經》中“道”字翻譯的特點；同時對國內外譯者的“道”字翻譯進行對比，找出國內外譯者“道”字英譯處理方法的異同點，以期對《道德經》的英譯，尤其是“道”字的理解與解讀提供一個更加全面客觀的視角。

[關鍵詞]道德經 道 翻譯

[中圖分類號] H315.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437（2013）14-0152-03

一、引言

我國先秦時期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學術氛圍，孕育了諸如《道德經》（又名《老子》）、《莊子》、《論語》等傳世經典作品。而《道德經》以老子關于宇宙萬物的哲理性闡述，語言簡潔凝練，寓意深遠，包羅萬象，不斷吸引著國內外讀者研究學習。隨著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融合，越來越多的西方學者開始關注東方文化。19世紀60年代，《道德經》的英譯本誕生以來，人們從各個角度對《道德經》進行了闡述翻譯，使《道德經》成為除《圣經》以外在西方國家流傳最廣的經典作品。據統計，《道德經》被翻譯成28種文字，1100多個版本，其中英譯本達182種，網絡上的英譯本更是不勝枚舉。而《道德經》的漢文本為數眾多、版本之間差異明顯，即使是后世流傳的世傳本、竹簡本以及1973年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帛書本，這三個主要的《道德經》版本在抄寫年代、篇幅內容、篇章結構以及語言風格等方面也差異甚大。此外，翻譯界對《道德經》的源本也說法不一，這無疑增加了《道德經》英譯難度。然而，有些《道德經》的英譯本得到了廣泛的認可與接受，對這些盛行本進行對比研究與解讀，可以為《道德經》英譯提供更多有益的參考與借鑒。

二、 “道”的英譯研究

翻譯中國古典著作，首先要搞清楚著作的要義范疇、核心概念及對學說體系綱領性的完整把握，這是經典翻譯的首要任務，而語言文字的應用和選擇是第二層面，只有把握了要義才能把翻譯工作做好。“道”作為《道德經》思想的精髓，如何對“道”進行闡釋成為翻譯《道德經》要解決的首要任務。國內許多學者對“道”的翻譯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有許多觀點很有見地。郭燕對“道”常見的幾種翻譯進行了對比分析，認為“way”是西方譯者最常采用的譯法，但是無法體現“道”的深刻內涵；“nature”、“existence”把“道”歸結于自然，過于片面；“God”一詞會讓西方讀者認為“道”是上帝所說的話，反而給西方讀者帶來更多的誤解；最后提出用漢語拼音的方式可以保留“道”的精神實質。楊炳鈞從翻譯的原型論取向上對“道”的翻譯有不同的認識，認為采集各個時代從不同角度對“道”的翻譯樣例，有助于西方讀者清晰、豐富地認識“道”，進而接近“道”的原型。張小鋼從譯者的基本哲學面貌出發，將“道”的翻譯分為無神論和有神論兩種，同時還從禪學角度進行了深入剖析，認為直譯和意譯“道”皆有存在的合理性，希望能夠整理出一些優秀的譯作，在亞文化語境下結構類型上不全面的地方可以組織人員補譯，然后整理4到10個比較權威的譯文版本加以收錄出版。

三、各譯本中“道”的翻譯

《道德經》共81章，前面37章出現了“道”，后面均主要講述“德”，即“德為道之用”，通篇出現“道”字的地方共有74次，每處的“道”的含義并非完全相同，因此筆者認為除了對“道”字的單獨翻譯進行歸納整理外，把“道”字放到整個文本當中，系統的對“道”的英譯進行研究是很有必要的。本文選取了許淵沖、林語堂、辜正坤英譯的《道德經》中有代表性的“道”字的翻譯，同時對比了國外譯者：Arthur Waley、 James Legge、 D.C.Lau的《道德經》英譯中相應“道”字的翻譯。縱向上分別對國內外譯者對《道德經》中所出現的“道”的英譯進行分析，找出譯者在翻譯《道德經》中“道”字翻譯的規律；橫向上對國內外譯者的“道”字翻譯進行對比，以期找出國內外譯者對“道”字英譯進行的處理方法的異同點。依據張立文《道》中的論述，將道家中的“道”的涵義歸為四類：（1）道似萬物之宗，即天地萬物由道產生；（2）反者道之動，即道是萬物運動變化規律；（3）道為無為之道，強調治國應順其自然；（4）道為道德，即道是人生道德修養的最高境界。按此歸類法，分別選取了六個譯本當中共25個章節中“道”的英譯，分別是第一、四、六、八、九、十四、十六、十八、二十一、二十三、二十五、三十一、三十四、三十五、三十七、三十八、四十、四十二、四十七、五十三、五十九、六十七、七十三、七十七、七十九章。

通過統計，筆者發現譯者在后面章節的翻譯中會沿用第一章“道”字的翻譯，僅作細微改動。如許譯中通篇采用“the divine law”翻譯“道”，僅在第二章和第六十七章將其翻譯為“the vale spirit”、“the sage”。辜正坤譯本如圖一，基本采納了“Tao”，占76%，或者是對“Tao”稍加修飾，比如“the great Tao”、“the Tao of Heaven”，這樣的翻譯處理占20%，僅在第九章的時候翻譯為“the true way of heaven”。林語堂譯本當中的“道”的翻譯比較豐富，如圖二所示，第一章中采用“Tao”，后面“道”翻譯為“Tao”的占48%，對“Tao”稍加修飾的譯法占16%，如“the absolute Tao”、“the great Tao”、“the Tao of Heaven”。用“way”來翻譯占16%，如“Heaven’s way”、“the way of Heaven”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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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way”、“Tao”的譯法之外，林譯本當中的其他譯法占了20%，這個比例是相當大的，如“道”翻譯為“the spirit of valley”、“the image of nothingness”、“the form of formless”、“the Exclusive”、“the religious man”、“the mother”、“the principle”。

國外譯者的譯本中也是如此。D.C.Lau在首章將“道”譯為“way”，后面60%采用“way”，如圖三。而32%的譯法當中對“way”進一步修飾，如“the constant way”、“the great way”、“the way of heaven”。J.Legge的譯本當中，“Tao”的譯法占60%，16%的譯法對“Tao”進行了略微修飾，如“the enduring and unchanging Tao”、“the great Tao”、“the invisible Tao”。 對“way”進行修飾的譯法占16%，如“the way of heaven”、“the great way”。其他譯法如“the valley spirit”、“the great image”等占8%。Waley的譯本同林語堂的譯本類似，譯法比較豐富多變。“Way”這種譯法占20%，略加修飾的“way”占36%，單獨采用“Tao”的譯法占24%，其他譯法占20%，如“good birth”、“great form”、“flower of doctrine”、“the art”等。

四、“道”的英譯分析

國內譯者基本把“道”翻譯為“Tao”（包括稍加修飾的Tao），如辜譯中“tao”占96%，林譯中占68%。翻譯成 “way”的僅占一小部分（辜譯4%，林譯16%）。國外譯者則偏向于采用“way”（包括稍加修飾的“way”），如D.C.Lau譯本中92%將道譯為way，Waley中占56%。柯林斯最新英漢字典對“way”的解釋為“If you refer to a way of doing something， you are referring to how you can do it”方式，方法，或The way somewhere consists of the different places that you go through or the route that you take in order to get there道路，這兩項基本意。 但我國的“道”的內涵遠遠超過了“way”所涵蓋的范疇，“way”則無法完全體現。

道的其他譯法以林語堂和Waley的譯本中最多，如表1中截取第6章，第31章，第59章中道的譯法。以第59章中二者的“道”的翻譯對比為例：是謂根深蒂固，長生久視之道。這是老子對治國之道的論述。老子從治人事天的角度談論道，認為從愛惜精神、節省智識，才能早做準備，就能積德而達到無所不能勝任，這樣就掌握了治理國家的道理。Waley譯為“the art”，即更偏向于天賦，art在柯林斯字典的釋義：If you describe an activity as an art， you mean that it requires skill and that people learn to do it by instinct or experience， rather than by learning facts or rules。這樣翻譯容易使讀者認為“道”是天生的或和個人經歷相關，并不是通過后天習得的一種技藝，與老子“道”有出入。此處林譯中選擇“the Mother”，用大寫的形式進行強調，并附注“principle”。

表1 林譯和Waley譯本中道的其他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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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學者認為將“道”英譯為“Tao”比較合適，這樣就可以保持“道”的核心概念的貫穿和統一。僅僅采用“Tao”而不對其進行恰當的修飾說明，即使是母語為漢語的讀者閱讀《道德經》的英譯本時也無法準確理解譯者要傳達的意思。那么對母語為非漢語的讀者來說，理解“道”就更加抽象。如果翻譯“道”時對“Tao”進行適當的修飾限定，可以更加準確的傳達“道”的內涵，也便于母語為非漢語的讀者體會中國文化精髓，促進中國文化的發揚和傳播。在第一章的“道可道，非常道”（即能夠用語言表達的“道”，就不是永恒的“道”）翻譯當中，譯者基本上都對“道”進行了修飾限定。如James Legge采用“The enduring and unchanging tao”，林語堂用“The absolute tao”，辜正坤譯為“True and eternal tao”。這三種譯法從意思層面上比單獨的一個“Tao”更有助于傳達出“道”的內涵。然而，對于文化內涵如此豐富的“道”來說，只存在著傳達的內涵的多少和深淺之分。因此對“Tao”進行修飾可以一定程度上更好的傳達其內涵，使“道”的精髓更易于理解和傳播。

人們往往因生活環境、風俗習慣、社會制度、宗教信仰以及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不同，而給語言賦予不同的含義。大多西方人信基督，認為萬事萬物源于上帝，一切亦是上帝的安排。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中國的儒、道、佛傳統三大宗教文化當中只存在著“玉帝”、“閻王”等概念。譯者自身的審美經驗，先在知識和期待視野始終影響著譯者對源語文本的理解。因此在闡釋“道”時，母語為英語的譯者無法超越自身的民族心理結構，繼而轉向“God”來指明道路，如D.C.Lau、Waley在翻譯第4章時，把“道”譯為“the way”，在最后一句分別用“it images the forefather of God”和“it existed before the Ancestor（祖先為上帝）”加以闡釋。此外，譯者要考慮外在因素，如譯本的讀者群，贊助商等。作者可以根據一定的寫作目的確定讀者群，譯者則無法因具體某一層次的讀者需求而相應對譯文進行修改，那是改寫而不是翻譯。贊助商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組織，在為譯者提供經濟資助的同時對譯文有一定的要求，亦會對譯文產生影響。

五、結語

“道”作為《道德經》的精髓，英譯《道德經》時，如何恰當的翻譯“道”是傳播我國古代經典的要領。而翻譯《道德經》的譯者以外國人居多，在翻譯的過程當中，無法跨越本民族的文化心理因素，傾向于做歸化處理，摻雜了西方的宗教神學因素，這是對我國經典文化的無形掠奪，使得讀者對中國的經典文化產生誤解，認為中西文化同出一源。除了“道”以外，還有“有”、“無”、“德”等亦是體現老子思想的詞語，如何譯介，也是值得我們關注的問題。因此如何準確的翻譯古代經典，展示其精髓，正確的傳播我國傳統文化，是我們不斷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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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陶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