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由于其特殊的歷史文化進程,它表現出一種非常復雜的發展態勢,但是深入探究我們又可發現有一股暗流始終蘊含其中,那就是中國情緣。本文以遷臺作家聶華苓的小說《姍姍,你在哪兒?》和本土作家陳映真的代表作《將軍族》作為視點,通過文本內容和藝術手法兩方面來探討臺灣文學中那割舍不斷的中國情。
關鍵詞:臺灣文學;中國情結;《姍姍,你在哪兒?》;《將軍族》
作者簡介:郭煜焓,出生于1988年11月,現為重慶師范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6-0-01
臺灣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自明朝末年鄭成功收復臺灣時起,臺灣文學就開始萌芽。從臺灣文學的起源看,它根植于中國文化。進入近現代社會后,特殊的文化歷史使臺灣文學與中國大陸文學長期分離,但這種分離僅是一種“貌離神和”的狀態,中國文化特質并未從臺灣文學中消失。縱觀臺灣現代文學,無論是遷臺作家還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作家,他們的創作筆端始終都隱含著一股情感暗流,那就是血濃于水的中國情結。
一、文本內容中的中國情結
1.“羈鳥戀舊林”之懷鄉尋根主題
從臺灣文學的內容和主題來審視,給予我們最大感受的是對故土的追憶和思念。這種對故土文化的緬懷之感深深的蘊含在文本之中,特別是那些背井離鄉的遷臺作家們的創作中。
《姍姍,你在哪兒?》是遷臺作家聶華苓創作的一部短篇小說。它借李鑫在臺北尋找當年純情少女姍姍時的回憶,把自己記憶中那充滿牧歌情調的三峽橘鄉鮮活地展示開來,從而讓橘鄉風情、巴渝農家、純情少女共同組成一幅令人神往的三峽橘鄉圖畫。從小說的敘述中,我們可知李鑫到臺灣已經十五年了,姍姍也已嫁為人妻,但李鑫卻絲毫沒有在臺灣找到精神的歸屬。他人坐在臺灣的公交車上,但是心理面卻想著十五年前的四川、重慶,想著過去那單純而漂亮的姍姍。在李鑫的世界姍姍“象征他少年時代的一個夢,一個縹緲而又美麗的夢”,而這個夢在某種程度上是他在臺生活的精神寄托,他時常在空虛寂寞的時候將這個夢喚起,已成了一種習慣。
他的精神家園是十五年前有姍姍的四川和重慶,但是他卻從那里流落出來了。當他認出姍姍正是公交車上遭人厭惡的嚼舌俗婦,那個已有幾個孩子又正挺著大肚子,浮腫著雙腳的生育機器時,他的夢徹底碎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在瞬間奔潰。小說的標題 “姍姍,你在哪兒?”是一種無奈的追問,是一個漂泊異地,無根者的追問。姍姍已不僅僅是一個人物形象,而是一種符號象征,它象征著一段逝去的回憶生活,象征著夢中的故鄉,象征著一種精神家園。李鑫流落到臺灣,失去了他的“故鄉家園”,同時也失去了他的“精神家園”,變成了一個尋根而不得的精神流亡者。
2.生之莊嚴的中國傳統人文精神
遷臺作家借助于 “此地他鄉”人的生活命運和精神狀態流露出對中國大陸的懷念與歸一情懷。而作為臺灣本土作家,在不存在尋覓生命之根的境況下則通過對中國傳統人文精神的書寫來表現自己的對中國文化的歸屬意識。
在中國這一禮儀之邦,人的生命和生活常常被賦予莊嚴的色彩,“尊生”觀念十分強烈,連“紅”、“白”都作為喜事并列,其隆重、莊嚴勝于過節。陳映真的小說《將軍族》歷來被認為是寄寓兩岸和平統一的典范之作。但在這部作品中最令人震撼的還是對中國傳統人文精神——命運所負載的生命莊嚴化的書寫。小說一開始,即以葬禮的進行,讓一種悲喜交合的語言氣氛貫流而來。中間悲劇情節的展開和喜劇意味的穿插,使一種高潔的“尊生”觀念——物質窮困而精神不衰,命運多舛而生命歡悅得以互相滲透,以排遣病態的過分感傷。在文章最后,男女主人公伴著《王者進行曲》,帶著“嬰兒那么干凈”的夙愿,走向死亡。這種以樂景的方式所呈現出來的死亡預示的并不是一種終結,而是一種新生,是靈魂升華到更高、更完美境界的手段。因而在那片苦難的故土上,他們死得“安詳、滑稽,卻另有一種滑稽中的威嚴”,“兩個人躺的直挺挺的,規規矩矩,就像兩位大將軍”。從小說開頭的葬禮到結尾的殉情,作家劃了一個時間的圓圈,不是流水,卻也千載不腐——生命之樹常綠,即使死了,也還要化作連理枝、比翼鳥、雙飛蝶,而這正與中國人文精神中貧賤難移患難之交的恩愛情深,地久天長,解脫人世悲苦而享受生命狂喜的人生價值觀不謀而合。
二、東方意識流的藝術建構
臺灣文學由于特殊的社會政治文化和地理環境,與祖國大陸新文化傳統長期處于一種斷裂狀態,這種狀態致使不少作家開始從西方現代派文學中尋找思想營養和文學技巧。聶華苓和陳映真都對西方現代派技巧有過研習,并在他們的創作中有過實踐。通過他們的小說創作我們可見他們對西方現代派技巧的運用并非完全西化,而是在中國文學傳統的基礎上將西方精神和藝術技巧融入其中,開創出一種東方式的現代派文學。
小說《姍姍,你在哪兒?》和《將軍族》都不約而同地采用了意識流的手法,讓故事情節在“現實”、“夢幻”和“回憶”之間穿梭。然而,它在進行諸多對傳統超越的同時,又不是盲目的模仿,而是有著自身的藝術過濾和澄清,有著鮮明的中國特色。就主人公而言,它有別于西方意識流小說偏于從上流社會撲捉人物,而是更多的塑造浪跡于社會的中下層。而在情節構造方面它并未完全拆除引導讀者的路標,作者在展現現實世界與心理世界時,常用人物對話或“想起”之類,以示人物返回現實世界。應該說作者的這種處理方法,目的是為了在中國式的閱讀框架內,為西方現代派的技巧尋找一個合適的支撐點。
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的一部分,“飛鳥猶知戀故林”的故土情結無時無刻不暗含于文學創作中,即使在遭遇外來文化的侵襲也終究摧毀不了其與大陸文化根深蒂固的親緣關系。它在廣泛接收西方文學藝術的同時又傳承中華民族的文化與文學,始終表現出一股濃郁的中國情結。在藝術新變和本體固守的共時演繹中,臺灣文學開創出一種有別于中國大陸文學,但又始終不離中國文學傳統的藝術存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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