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幾年,“作家辦刊”模式凸現,代表性的為郭敬明的《最小說》和韓寒的《獨唱團》。前者以商業化的模式運營,而后者倡導自由精神。由這兩個代表刊物的對比可看到“作家辦刊”這一模式存在的特點,及面對的困境。
關鍵詞:“作家辦刊”;《最小說》;《獨唱團》;商業化;文學性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6-0-02
近幾年,圍繞著某一作家辦刊的模式漸漸出現,伴隨著這一模式也催生出更多的作家,以及銷售量可與正統文學刊物相媲美的青春文學刊物。其中最具代表的莫過于郭敬明及其《最小說》。而韓寒也推出了《獨唱團》。此種圍繞在某一個作家或評論家周圍,借助其影響力而推出某一系列文學刊物的現象,在八零后作家里尤其突出,不管是商業模式的運作而帶來的巨大成功,還是韓寒的《獨唱團》遭遇的絕唱困境,都可以看到這一模式背后有很多復雜因素,而這一正在發生著,并有著更多作家、讀者參與其中的現象,也成了一個嶄新問題。
有研究者對此種現象作出定義,稱之為“作家辦刊”,是指作家親自創辦或主導文學期刊編輯工作的一種出版模式。特點之一是“作家們親自充當著出版人的角色”,二是“刊物上展示著作家強烈的個人色彩”。1而現代文學上,曾有過一批圍繞刊物周圍而被命名的文學流派,諸如現代派,語絲派等,而在眾聲喧嘩的當下,也圍繞著相同的趣味而形成具有不同個性文學雜志,對比現代文學上的刊物,而今商業因素和市場意識操控表現得更為淋漓盡致。
一、諸種刊物及其廣泛影響力
從80年代的《今天》為代表的地下詩歌刊物,到九十年代第三代詩歌中《萬象》、《非非》等推出的民刊潮流。在建國后圍繞著作家或者某種相似文學思想、文學創作風格而形成的刊物就已經出現了,但是區別于后來諸種雜志的是,這些大多是內部交流,或者只是民刊,沒有真正公開出版。1985年,鄭淵潔創辦了《童話大王》,只發表個人的作品。帶來作家創辦刊物,并領導之成為風潮的則是郭敬明。繼《島》之后,2006年10月,郭敬明與長江文藝出版社合作的《最小說》年底試刊兩期,并于2007年正式上市。在此基礎上,衍生出了相關的《最映刻》、《最漫畫》等。2009年3月,饒雪漫的《最女生》上市,并坦言承認是要與郭敬明的《最小說》抗衡。而明曉溪的《公主志》,蔡駿的《懸疑志》、張悅然的《鯉》書系,都是近幾年出現的,圍繞作家出版的刊物。在2010年,另外兩個加入到這一行列的作家也引起了諸多關注,羅永浩的《讀庫》、韓寒的《獨唱團》第一輯,以及安妮寶貝的雜志《大方》。同時,在前幾種青春雜志基礎上,后幾類雜志定位則更偏向于文藝讀物。由上述列數的諸種刊物可知,在新世紀以來,作家辦刊已經成為了一種熱門現象。
除了刊物種類繁多,其發行量也有著巨大市場。前種青春讀物類,確能吸引一批12歲到20歲之間的青少年讀者。郭敬明的《最小說》每本售價為12.8元,據稱每月的銷量達55萬冊,最高月曾經高達70萬冊,遠超主流文學雜志?!岸鴵f《人民文學》600期專號,也因收入郭敬明的《小時代2.0之虛銅時代》而脫銷?!?2
雖然以郭敬明為代表的青春刊物最主要的讀者群體有一定的年齡限制,但是無疑,巨大的銷售量是不容忽視的。郭敬明也攀升到福布斯排行版中。韓寒主編的《獨唱團》于7月6日上市第一天,“全國銷售已超過10萬冊,截至中午12點,卓越亞馬遜第一批3萬冊訂貨已銷售一空,當當網當日下午加貨5萬冊;北京地區書店的2.5萬冊在上市20分鐘內搶購一空,7月6日當天《獨唱團》被經濟觀察列為網薦書榜第一名;在其后連續幾周的《新民周刊》暢銷書排行榜中,《獨唱團》排列首位。在參與《獨唱團》調查的網友中,年齡在20—50歲之間的人群占90%?!?由此可見,不管是青春刊物,還是定位上更偏重文藝性質的《獨唱團》,因為作家自身的影響力及圍繞在該作家的群體的影響力,都使得更多的讀者,愿意投入資金購買自己喜愛作家主編的刊物。
二、“作家辦刊”模式的特點及影響
透過其他的如安妮寶貝的《大方》,及張悅然的《鯉》系列書系,都能看到此種“作家辦刊”模式的特點,及在當下商業化產業鏈之下文學和商業之間必然面對的一些矛盾。4
其一是自我風格突出。郭敬明的《最小說》和其旗下的一系列創作團隊,文筆多關于校園生活,青春時期的憂郁,由閱讀群體決定的視野相對狹小。加之商業化操作模式,跳出商業性而做出文學自身的努力較少,這也是在追逐商業化大潮中文學喪失的所在。而張悅然及周嘉寧周邊的《鯉》團隊,則是八零后作家中較為成熟的一隊,在《鯉·最好的時光》中涉及了《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鮑勃·迪倫、薩岡、麥卡勒斯等,可看為是八零后一個團隊談論自我文學理解的一個立場和視角。韓寒的《獨唱團》看似是諸個作家多樣風格的融合,而實際上內在堅持的仍是倡導自由和批判的精神。正如有評論者所言:“‘80后’作家們對現實生活的反諷,顯示出他們比以往作家的心理早熟?!闭w看來,區別于傳統文學刊物上兼容并包的溫和,這些雜志都以主導作家為中心,形成了相對典型的創作風格,在商業化的模式下形成自我品牌。由此也帶來多元聲音和迸發。
其二是作家、編輯、出版人三者的關系發生改變。如果說建國以來,作家負責創作,編輯專職從事刊物編輯。除了少數作家擔任編輯,大多數作家都和出版界脫離,且大多數的刊物是從屬于社會公共領域,少有作家個性化的表達。而隨著市場化的運作模式深入文學,以及多元化的社會聲音出現,更多的作家,尤其是八零后的青春作家已經不再滿足于供稿給專職編輯,試圖尋找一塊場地來發揚自我聲音。這一特點被出版商發掘,與在青年讀者群體中具有號召力的作家合作推出刊物。作為利用這種模式最突出的郭敬明,也在商業化和文學的結合中形成了個人創作,編輯出版,發掘新人的平臺品牌。在獲得出版商的支持后獲得市場的發言權,這一發言權又緊密結合著個體意識。因此,建國初的作家接受編輯的審核而發行稿件的劣勢地位發生轉換。這種改變為文學界單一的聲音帶來了多元化的表達,同時也打破了主流文學雜志的話語壟斷。
三、“作家辦刊”模式的潛在問題
“作家辦刊”這一現象盡管得到了如北大教授張頤武等的肯定,但是不容忽視的是其潛在的問題。
首先是商業模式運作與文學性之間的矛盾。以《最小說》為例,其中文章多寫青春故事,對敏感內心的發掘。而這一類作品多數內容相似,盡管能夠得到15-20歲左右讀者群的認同,但如何在市場化操控下發掘出有力量,不流于青春憂傷和成長憂郁的作品,變成一個棘手的問題。在市場操控下,作品多在適應市場需求?!氨热缯f看小說,我就想他為什么會紅,這個選題,我們公司可不可以操作;看電影的時候,我會去捕捉刺激大眾的點是什么?能不能復制,可不可以用雜志的方式去呈現?”5如果只是一味地從屬于市場的流動,則易缺乏文學自身固有的審美內涵。當下火熱的青春刊物是否能經得住時間檢閱則待人深思。且在這種商業鏈產業化中誕生的文學作品,其目的是在于主編與作者利潤的最大化,與文學自身所堅持和倡導的理想也越來越遠。
而《獨唱團》——這一本雜志在堅持著理想主義和文學批判精神的刊物,則在被眾人所看好的時候,驟然團隊解散。這也在某個角度下說明了作家辦刊的困境。冗繁的出版體制,缺乏穩定的出版平臺對此類張揚自由精神的雜志帶來束縛。
對商業化的順從業已讓文學的獨立和批判精神缺失;而試圖以豐厚稿酬吸引優秀文藝青年的努力也因為現實問題不得不止步。由此可知,試圖回歸眾多刊物百家爭鳴的困難所在。
“作家創刊”一模式也提出了諸多新問題,即如何在新時代繼續文學的獨立和批判精神。如何將目光不只集中在巨大的商業利益,如何在眾多作家自身的影響力下,帶來思考的自由和精神的碰撞,進而產生更多具有文學性的作品等等,這些仍是待深思的問題。
注釋:
[1]王鵬飛:《當前出版界“作家辦刊”模式的興起》,《中國出版》,2011年2月下,第34頁;
[2]《<最小說>月銷量超50萬冊 郭敬明名利雙收》《文匯讀書周報》,http://www.artsbj.com/Html/zhuanti/pp_2558_4555.html。
[3]數據見《出版參考》,2010.年7月下旬刊。
[4]張芙鳴:《韓寒們的文藝生活:評,<獨唱團>》,《文藝爭鳴》,2011年第七期,第78頁。
[5]薛芳:《郭敬明 80后偶像作家的商業路徑》,《南方周末》2009年11月27日;
參考文獻:
[1]韓寒等:《獨唱團》(第一輯),山西出版集團,2010年6月版。
[2]郭敬明等,《最小說》2011年4月刊,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年4月版。
[3]張芙鳴:《韓寒們的文藝生活:評<獨唱團>》,《《文藝爭鳴》,2011年第7期,2011年4月。
[4]王鵬飛:《當前出版界“作家辦刊”模式的興起》,《中國出版》,2011年2月下。
[5]薛芳:《郭敬明 80后偶像作家的商業路徑》,《南方周末》2009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