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成人禮名實分離問題歸因

摘 要：成人儀式作為人生儀式的一種，其對個體以及個體所生活的群體意義重大。個體通過成人儀式來學習在群體中生活所應具備的行為規范并獲得群體對其成年人的身份認同。本文將通過中國古代成人禮以及現代學校成人禮的對比，對成人禮的功能、存在的意義以及現代學校成人禮名實分離問題的原因做進一步分析。

關鍵詞：心理發展；成人禮；身份認同

作者簡介：童瑤（1991-），重慶西南大學教育學部學生，研究方向：教育學、文學。

[中圖分類號]：G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9--02

一、成人禮的內涵、功能及其必要性

（一）、成人禮的內涵及功能

從人類學的角度來看，能象征某種文化意義的、有角色分配的社會行為都可以算得上是儀式儀式大概可以分為四種類型：祭祀儀式、人生儀式、戰爭儀式和狂歡儀式。儀式的奇特之處在于，它的存在由人決定，而一旦人舉行過某種儀式之后，儀式便會反過來對人產生強烈影響。以婚禮為例。辜鴻銘先生在其著名演講《中國人的精神》中認為傳統中式婚禮雖繁復之至，但確實是必要的。唯其隆重繁復，方可使夫婦二人心理上受到強烈沖擊，借此凸顯其嚴肅性、神圣性。猶如人類在漫長的歷史中需要制定年、月、日以及各種節氣來將原本前后相繼的時間斷裂開來，幫助人們脫離混沌，使生產生活變得有序；人類設立各種人生儀式無疑是與天地、與自然相互輝映，使得自己的生命歷程有明確的分界點。學者鐘敬文指出人生儀式是“人在一生中幾個重要環節所經過的具有一定的儀式的行為和過程……是將個體生命加以社會化的程序規范和階段性標志”。關于成人禮起源的時間目前尚無定論，但由于其獨特的功能，當前在世界各地的許多原始部落都保留著成人禮的古老習俗。在我國的一些少數民族亦然。從一些學者對我國少數民族成人儀式的研究來看，“儀式包含著深刻的教育意義，它包含了教育內容、教育方法和教育主體等多種因素”。教育，可以說是成人儀式的核心功能。

（二）、成人禮

由前文可知，成人禮的必要性在人類學、社會學上的意義是相當重大的，同樣，在心理學上，成人禮的意義也是不可小覷的。心理發展貫穿生命全程，是一個連續性與階段性相統一的過程。個體在相鄰兩個發展階段之間的“過渡期”采取何種方式應對、獲得何種效果將對個體發展產生重大影響。美國著名精神分析學派心理學家埃里希.弗洛姆在其著作《逃避自由》中提出了“始發紐帶”這個核心概念，即“先于個體化進程而存在，并導致個人完全出現的紐帶……它意味著缺乏個體性，但同時又賦予個人以安全和導向”。在嬰兒期，人要經歷生理斷乳以及社會性斷乳；幼兒階段要經過“第一反抗期”；青少年時開始“第二反抗期”等等。如果當個體在走向成人這個相當關鍵的時期，不光有生理和心理上自我感覺的成熟，更輔之以外界的認同和催促，那么將更能幫助個體順利邁入成人行列。

二、成人禮的古今對比

在我國古代，男子年滿二十、女子年滿十六將舉行成人禮。前者稱冠禮，后者稱及笄。以冠禮為例。冠禮在宗廟舉行，由冠者的父親主持。冠禮的程序極為復雜，包括（1）行禮前準備：筮日、戒賓、宿賓、筮賓、為期；（2）三加：始加、再加、三加；（3）賓禮冠者；（4）冠者見父母；（5）賓字冠者；（6）后續儀節。其中，“三加”是冠禮的核心內容，指冠者在冠禮中將先后戴上三種帽子，并換上與之相應的三套服裝。第一次戴的是緇布冠，表示這個青年可以進入貴族的行列，具有某種政治權利；其次加皮弁，表示他可以參與狩獵和戰爭；最后加爵弁，表示他可以參加國家和宗族的祭祀活動。這些都是成人的標志。

冠禮對冠者至少可以產生兩個方面的影響。（1）成人身份得到認同。在冠禮中，冠者是整個活動的核心人物。人們對于他的成年給予了高度的認同。露絲.本尼迪克特認為“進入成人階段，其標志并不是生物學意義上的發情期，而是文化制約的青春期儀式。”當然，個體的成年是以生理上的成熟為基礎的；但是只有生理上的成熟來暗示個體，而心智上的成長又得不到堅定有力的認可，那么，個體就會陷入矛盾之中。對于那些尚未做好真正邁向成人群體的個體，具有強烈象征意義的成年禮與其說是一種催促，不如說是期待與認可。甚至沒有一個個體在走向成熟的過程中不需要外界的刺激。（2）權利的獲得與責任的承擔。冠禮作為人生儀式的一種，它明確了成年個體在群體中將與其他成年個體一樣獲得相應的婚戀、參與家族和社會活動等方面的權利；而與此同時，冠者在冠禮中將受到長輩們的教導，學習作為成年人所應了解的基本的社會禮俗和行為規范，以便其能夠更好地適應未來在社會中的生存和發展。

當前，我國許多學校以及城市會在每年一定的時候舉行成人禮，有的地方甚至將其制度化。其實際情況如何呢？綜觀當前的學校成人禮，過程大多極其簡單。首先，選定新成人最多的一個年級（一般為高二或高三），將其集中起來。由校長和學生代表依次發表演說，再進行集體宣誓。

通過古今成人禮的對比可見，冠禮的程序和步驟相當的繁復、縝密；在內容上也是具有極其深刻的內涵。而現代學校舉行的所謂成人禮，形式簡單、內容空洞、名不副實。這種大規模的儀式一般針對的整個年級的學生，而成年禮本身的目的是凸顯個體的存在感，將這種本應施用于個體的儀式運用到群體中去，會大幅度消減其隆重、嚴肅的氛圍，其作用也會大打折扣。并且此時的成人禮，強調的是個體作為法定意義上的成年人所應履行的義務、行使的權利。而作為一個成年人，想要在社會中存在下去并且獲得發展，僅僅有法律意義上的認同是行不通的。除此之外，社會其他方面的認同，比如來自親人、師長、朋友、鄰里的認同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學校成人禮顯然不具備這些方面的功能，忽視了儀式本身應該具有的功能以及攜帶的文化內涵。

三、學校成人禮名實分離問題歸因

由前文可知，現代學校成人禮從形式到內容可謂是問題重重。最顯著的便是名實分離。究其原因，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一）、課業繁重與個性喪失

受應試教育風氣影響，不少學校以片面追求升學率為辦學目標，在教育評價中，很少顧及學生在其相應年齡階段所具有的興趣愛好、認知能力、自身特點等各方面的實際情況，而單純以分數來對學生進行評價。教育資源的有限與分配不均，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擇校熱潮。更有“超前學習”現象出現。直接導致個體無暇去完善相映成長階段所應具備的其他方面的能力。特別是在十八歲，這一法定的成人年齡，此時若個體還在校學習，大多處于高二或高三，面臨巨大的升學壓力，缺乏足夠的時間與精力來完成成人所應當知悉的行為準則以及社會規范。

（二）、家庭過度關懷與嚴重情感依賴

社會學家將人類傳統的家庭模式分為三類：（1）核心家庭：有夫妻及其未成年子女組成。（2）主干家庭：由夫妻、夫妻的父母或直系長輩以及未成年子女組成。（3）擴大家庭：由核心家庭或主干家庭加上其他旁系親屬組成。當前，我國的家庭模式以核心家庭和主干家庭兩類為主。其中，又以核心家庭最具有代表性。在一個核心家庭中，家庭成員為2—1，而主干家庭為4—2—1。這樣，未成年人在家中至少會得到父母二人的關注；如若再加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則有六個人來關心其成長。在此情況下，每個家庭中未成年人的數量往往是多余成年人的數量。兩相比較，當前核心家庭或主干家庭的未成年人能夠從長輩哪里得到更多的關心，產生強烈的情感以來；由于家庭成員數量有限，未成年人很容易將感情寄托于某一特定長輩身上；而后者，也即是擴大家庭，一個長輩的關愛要評分到多個孩子身上，每個孩子接收到的關愛不再具有強烈的指向性。這就相當于一張桌子，如果其桌腿越多，當其中部分桌腿缺失時，越不易對其整體平衡性造成很大影響。再者，核心家庭或主干家庭中的未成年人不能像擴大家庭中的未成年人那樣有一些帶有一定血緣關系的諸如堂兄、堂姐、表弟、表妹等同輩人一起成長，缺乏行為參照；再家中不會遇到與同輩人的沖突，更談不上學到相應的解決辦法。

（三）、文化內涵缺失與組織參與不力

當前，學校成人禮的主辦方是學校（主要為高中），面對的多為新成人最多的整個年級；活動內容多想“成人宣誓”這樣形式簡單、內容空洞，沒有做到因時制宜、因生制宜，更沒有去深刻挖掘儀式本身的功能及其攜帶的文化內涵，難以引起新成人們的足夠重視和參與熱情，能難以達成活動初衷。

參考文獻：

[1]鐘敬文.民俗學概論.[ M ].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

[2][美]埃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 M ].劉林海譯，上海：國際文化出版公司

[3]林崇德.發展心理學[ 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4]吳曉蓉.儀式中的教育[ M ].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

[5]余清臣.學校文化的載體：儀式建設[ J ].教育科學研究，2005，（8）：22

[6]辜鴻銘.東方智慧[ 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7]費孝通.鄉土中國.生育制度[ 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8]潘梅.論儀式中的隱形德育—以日本現代成人禮為例[ J ].基礎教育研究，2010，（2B）：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