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玲
《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
(宋)辛棄疾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中國文化源遠流長,從倉頡造字到《詩經》、《春秋》,從楚辭漢賦到唐詩宋詞,從元曲到明清小說,精英薈萃,文脈不斷,歷久彌新,高潮迭起,實為中國經典文化之幸事。
近代中國五四新文化運動,去古文,興白話;廢私塾,興西學;文字從繁體變革為簡體,語法與古代要求完全不同;從蔡元培北大改革,開新學之潮流,到陳獨秀《新青年》振臂高呼宣傳馬列主義,一時間多少風流人物……
要論述浩如煙海的中國經典文化,難免掛一漏萬,使我只得千年一嘆;然則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滄海一粟也是中國經典文化的一部分。
一、中國經典文化中,“憂愁”始終是一個重要的文化脈絡
“言為心聲”,“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文化與人不可分割!在這里,我們姑且蕩漾于中國歷史長河之中,探尋“憂愁”的歷史名句,與“憂愁”的文化人對話。從中感受“憂愁”的千年不絕,理解作者的內心。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句話出自屈原的《離騷》,一直被中國文人雅士吟誦不絕。屈原生活的時代是戰亂頻繁的戰國末年,在屈原的許多著述中,可以感受到作者“憂國憂民”的情懷。比如,“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到了唐代,“詩圣”杜甫“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熱”的胸懷,更是讓人不得不感慨萬千,使我們現代人感受到古代知識分子的“憂愁”,感受到詩圣杜甫在“憂愁”中的悲憤。杜甫愿意“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從一己之私到廣大貧苦人的困苦,作者內心的“憂愁”已經具有人類文明終極探索的痕跡!
宋代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從“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到“微斯人,吾誰與歸?”
作者內心的“憂愁”無疑是一種壓力,壓力大得使作者不僅需要述說,而且需要與志同道合者一起奮斗!
宋代的辛棄疾感慨:“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那種報國無門的痛苦,已經深入骨髓,夜夜靜思中憂愁不斷,無法排解,只能是“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毋庸置疑,中國歷史長河中的文化人紛紛陷于“憂愁”之中,其“憂愁”與個人有關,更與民族、國家、社稷有關。與自然條件的變遷相比,人文環境的變化、社會環境的動蕩才是一種時時刻刻縈繞作者內心的“憂愁”。
二、“憂愁”與中國文人的酒情結不可分割
如果說“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街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表現的是詩人豪放激昂的性格。那么,范仲淹的“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則是借酒澆愁的情緒
表現!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酒是一種寄托,醉人的是詩人內心的情感。“憂愁”這一千古不絕的文化脈絡,時時刻刻縈繞住作者的內心,讓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紛紛好酒。
范仲淹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晏殊是“一曲新詞酒一杯”;柳永是“歸來中夜酒醺醺”;歐陽修是“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于鐘”;蘇軾是“酒酣胸膽尚開張”、“但優游卒歲,且斗樽前”。女詞人李清照,可算酒中巾幗,她的“東籬把酒黃昏后”、“濃睡不消殘酒”、“險韻詩成,扶頭酒醒”、“酒美梅酸,恰稱人懷抱”、“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寫盡了詩酒飄零。繼之而起、馳騁詩壇的陸游,曾以《醉歌》明志:“方我吸酒時,江山人胸中。肺肝生崔嵬,吐出為長虹。”一腔豪情,借酒力以增強、發泄。集宋詞之大成的辛棄疾,“少年使酒”,中年“曲岸持觴,垂楊系馬”,晚年“一尊搔首東窗里”、“醉里挑燈看劍”,以酒寫閑置之愁,報國之志,使人感到“勢從天落”的力量。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只要有憂愁,就有話說,有話說就要借酒澆愁!只可惜“借酒澆愁愁更愁”!
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憂愁”始終是促使進步的一個重要的推動力量
孟子曰:“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在各種各樣的困境中,“憂愁”是人內心的體驗,然而“憂愁”不僅外化成語言,外化成千古名句,也時時刻刻警醒人們應該努力奮斗。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需要“憂愁”,需要不時警醒自己,正如歐陽修所言,“夫禍患常積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只是我們
應該保持適度的“憂愁”,不要每日借酒澆愁,不要每日只是“憂愁”而不作為。如此,我們的生活就會被“憂愁”所推動,就會從歷代先賢的“憂愁”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就會從平凡的生活中去感悟生活的“幸福”,就能去感恩生活,就能去回報父母,就能去奉獻
社會。
(作者單位 重慶市兩江中學校)
編輯 代敏麗
新課程學習·中201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