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語篇分析淺談

劉 英

（廣西藝術學院公共教學部，廣西 南寧 530022）

本文運用韓禮德(M.A．K．Halliday)的系統功能語法的框架，主要從文化語境、情境語境和純理功能理論角度出發，就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著名的演說《I have a dream》的一段節選進行語篇分析，說明其在上述方面意義和信息傳達上的語篇特點。

1963年8月23日，馬丁·路德·金組織了美國歷史上影響深遠的“自由進軍”運動。他率領一支龐大的游行隊伍向首都華盛頓進軍，為全美國的黑人爭取人權。他在林肯紀念堂前向25萬人發表了著名的演說《I have a dream》，為反對種族歧視、爭取平等發出呼號。

1 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

1.1 文化語境

Halliday認為，語言是社會符號，是一個意義系統；同時也是交際手段，人們使用語言是都要進行選擇。（Halliday，1976）人們都是在一定的文化氛圍中長大的，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離不開他所賴以成長的文化背景，包括他的思維習慣、行為習慣、通常要交流的意義等。波蘭籍美國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Malinowsky)通過對土著民族語言的觀察，認為一種語言基本上植根于說該語言的民族的文化和社會生活中，他把這種文化背景稱為“文化語境”（context of culture）。語篇的構建同語言一樣，都根植在文化語境中，是文化語境的產物。語篇的結構成分及其順序是由社會規約決定的。

1.2 情境語境

語言總是為一定的交際目的，在不同的交際場合使用的。因之，語篇的生成是與其交際環境密切相關的。所以在分析語篇時就必須考慮談話的內容、交際活動的參與者、講話媒介等因素，這些環境因素與實際使用的語篇關系緊密。此外，語篇內部有一定的環境因素，如上下文（co-text）。這些環境因素被 Malinowski（1923，1935）稱為“情境語境”（context of situation）。為了迎合不同的交際需要，語篇便出現了許多變體，這些變體所形成的范疇便被稱為語（register）。按照功能語法理論，“語域是由多種情境特征——特別是指語場（field）、基調（tenor）、方式（mode）——相聯系的語言特征構成的。”（Halliday，1976：22）語場指的是正在發生什么事，所進行的社會活動的性質、特點、語言所談及或描述的是什么，體現了語言的概念功能。基調指的是誰是交際者，他們的基本情況、特點、地位、角色、關系等，體現了語言的人際功能。方式指的是語言在交際中所起的作用，包括交際渠道和修飾方式。

1.3 純理功能

系統功能學派認為，語言是社會活動的產物。作為人類交際的工具，它承擔著各種各樣的功能。Halliday（1985，1994）把語言的純理功能分為三種，即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但Thompson（2000）把Halliday的概念功能又分為經驗功能（experiential function）和邏輯功能（logical function），因此語言系統中有四個純理功能，即經驗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和邏輯功能。本文著重分析Thompson 所提出的前面三種功能。

1.3.1 經驗功能

經驗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談論他們對現實世界及內心世界的經驗，用語言來描述周圍所發生的事情（event）或情形（situation）。語言反映人們對世界的看法，在表達這些看法時要涉及動作、狀態、東西、事物的屬性、背景和其他情形。經驗功能由多個語義系統構成，其中最重要的是及物性（transitivity）系統。它的作用是把人們對現實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經驗用若干個過程（Process）表達出來，并指明過程所涉及的參與者（Participant）和環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Halliday（1994）區分出六種主要過程：物質過程（Material Process）、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關系過程（Relational Process）、言語過程（Verbal Process）、行為過程（Behavior Process）和存在過程（Existential Process）（Halliday，1994：106－161）。

1.3.2 人際功能

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和其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人際關系，用語言來影響別人的行為，同時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對世界(包括現實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看法甚至改變世界。在實際交往中，人們不斷變換交際角色，但無論角色怎樣交換，主要的交際角色只有兩個，即“給予”（Giving）和“需求”（Demanding）。給予和需求可以是信息（information），也可以是貨物（goods）和服務（services）。

交換物和交際角色這兩個變項組成了四種主要的言語功能：提供（Offer）、命令（Command）、陳述（Statement）、提問（Question）。“陳述”、“提問”和“命令”這三個言語功能與特定的語法結構往往有一定的對應關系。如：“聲明”通常由陳述句表達，“問題”一般由疑問句表達，而“命令”則往往由祈使句表達。判斷屬于哪種句型的方法是通過人際功能里的語氣系統來實現。語氣系統包括兩部分：（1）主語（subject），由名詞性詞組充當；（2）限定成分（finite element），屬動詞詞組的一部分（Halliday，1994：68－99）。

1.3.3 語篇功能

語篇功能指的是人們在使用語言時怎樣把信息組織好，同時表明一條信息與其它信息之間的關系，而且還顯示信息的傳遞與發話者所處的交際語境之間的關系。語篇功能涉及到主位（theme）系統、銜接（cohesion）系統等。在功能語法中主位是信息的起始點，是小句的開始點。一個主位結構由主位和述位構成，主位一旦確定，剩下的成分便是述位（rheme）（黃國文：2001）。

2 分析對象介紹

馬丁·路德·金的演說《I have a dream》迄今已被世人所知，整個演說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1～6）段，指出此次游行的要求及要求的合理性；第二部分（7～16）段，陳述為實現其要求所使用的斗爭策略；第三部分（17～32）段，表達作者心中執著追求的理想以及為了實現理想所具有的決心與信念。第一部分是這次游行活動的原因，也是演說的基礎；第二部分是這次活動的策略與目標，也是演說的發展；第三部分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也是演說的高潮與結局。下面節選第三部分引文如下：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 up,live up to the true meaning of its creed:“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on the red hills of Georgia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s and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owners will be able to sit down together at the table of brotherhood.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even the state of Mississippi,a state 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injustice,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oppression,will be transformed into an oasis of freedom and justice.

I have a dream that my four little children will one day live in a nation where they will not be judged by the color of their skin but by the content of their character.

I have a dream today.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down in Alabama with its governor having his lips dripping with the words of interposition and nullification, one day right down in Alabama little black boys and black girls will be able to join hands with little white boys and white girls as sisters and brothers.

I have a dream today.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every valley shall be exalted,every hill and mountain shall be made low,the rough places will be made plain, and the crooked places will be made straight, and the glory of the Lord shall be revealed,and all flesh shall see it together.

3 引文分析

3.1 文化語境

16世紀起，歐洲白人就把非洲黑人擄掠到美洲為奴，黑人作為商品來買賣一直延續到19世紀，1861年解放黑奴宣言，讓黑人在法律上獲得了自由。可是在現實生活中并沒有真正的民族平等，美國的黑人在20世紀50年代，展開爭取民權的運動。南部一名黑人婦女拒絕讓座給白人而被捕的事件，激起持續的抗議行動。當時在教會當傳道士的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也投入爭取黑人民權運動的行列，并成為了民權運動的領袖。1963年 8月 28日， 25萬人響應馬丁路德金的號召，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游行，爭取立法保障黑人的權利。馬丁·路德·金在林肯紀念館前的石階，對群眾發表著名的演說《I have a Dream》，希望白人和黑人有一天可平等地生活在一起。

3.2 情境語境

馬丁·路德·金的演說所涉及的內容、其交際作用和交際雙方的關系都不難確定：它揭露了黑人的生活現實，對黑人奴隸制的進行抨擊，突出了為自由平等而戰的重要性并展示了作者對斗爭勝利后的美好前景的憧憬。

3.2.1 語場

語場，“話語范圍”，是一種包含語篇的社會活動，表現為特定的題材。系統功能語法學派認為，語言研究必須緊密聯系語言的社會功能。比如，文學語篇、科技語篇、廣告語篇的語場各不相同，各有特定的范圍。馬丁·路德·金的演說屬于政治類，其具有特殊的社會語境，演說大量運用比喻與排比，具有極強的鼓動性和感召力。

3.2.2 基調

顯而易見，這篇演說中的交際雙方是發話者和受話者關系。這里，發話者是馬丁·路德·金，受話者主要是一切支持民權運動的美國國民，我們稱之為“主要受話者”。但由于馬丁.路德.金的演說后來被廣為傳播，世人周知，所以其受話者還應該包括了世界其他地方的可能受眾（possible audience）。

我們知道，由于身份和地位的不同，發話者和受話者在社會交際中的關系是不對等的，這種不對等會拉大人際距離，造成疏遠。但在演說中馬丁.路德.金卻通過大量的“I”，“We”的使用適時地拉近與受話者關系。

3.2.3 方式

上述引文為演說辭，是書面語篇，但屬于非正式文體，或稱為書面口語體。馬丁·路德·金的演說是發話者和受話者面對面談話。由于演說的對象是美國大眾，作者運用大量淺顯而又形象的比喻，不僅使文章激情飛揚，更給予了千千萬萬黑人以斗爭的信心和勇氣。

3.3 純理功能

3.3.1 經驗功能

上述引文主要由關系過程和物質過程組成，見表1。

表1 馬丁·路德·金演說過程類型分布情況

一般說來，表示描述意義的過程多數是關系過程、存在過程和心理過程，而表示敘述意義的則多數是物質過程（黃國文，2001：93）。以上分析表明，引文中一共27個過程，其中物質過程18個，關系過程8個，存在過程1個。這說明該引文以敘事型語篇特點為主，描述型語篇特點為輔，也符合演說結尾部分的特點：發出號召，獲得最大的支持。

3.3.2 人際功能

作為一篇敘事描述型語篇，從節選引文不難發現，所采用的全部是陳述句，演講中每一句為一段，共 8個句子，2個是簡單句，6個為that引導的定語從句。而且時態上采用的是：主句（I have a dream…）是一般現在時，從句（that…）是一般將來時。兩種時態的應用充分展示了馬丁.路德.金對斗爭勝利后的美好前景的憧憬，點出斗爭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更給予了千千萬萬黑人以斗爭的信心和勇氣。

此外，從節選引文也不難看出，整個語篇主語一致，出現的人稱代詞簡單，整個演講提及的人物，事物也易于辨識。

3.3.3 語篇功能

上述引文的主位一直都是“I”，而述位除了第五，七兩段以外都是“have a dream that……”的結構。馬丁·路德·金一連用了八個由“I have a dream”開頭的段落，充分展示了作者對斗爭勝利后的美好前景的憧憬，氣勢磅礴，使演講的激情飛揚到人群中。同時馬丁·路德·金在引文中通過大量“and”的應用，使演講前后連貫，通俗易懂。這種句間語義關系的分析，有助于讀者掌握語篇內各個句子之間的內在聯系，看清各個句子如何組成一個有機整體。

4 結束語

筆者先就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文化語境和情境語境及其對應的三個純理功能，即經驗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理論進行簡要陳述，然后以此作為理論原則對馬丁·路德·金的演說《I have a dream》的一段節選進行分析與探討，試圖通過及物性系統、語氣系統和主位系統來說明他們所體現的功能特征。分析發現演說通過大量使用物質過程類型句子以及運用陳述句，同一主位，簡單人稱代詞從而有效地表達特定意義，生動形象地表達了黑人渴望平等、自由權利的迫切需求，并達到爭取支持，鼓舞士氣的目的。對文中引文的分析再次表明了利用系統功能語法分析語篇的可行性和科學性。

[1]Halliday．M．A．K．A Short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4.

[2]Thompson. G.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6.

[3]胡壯鱗,朱永生,張德錄.系統功能語法概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

[4]黃國文.語篇分析概要[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5]黃國文.語篇分析的理論與實踐[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6]李美霞.功能語法教程[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5.

[7]I have a dream 演講稿. http://www/engsky.com/ n13018c60.aspx,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