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杰
摘 要:減刑、假釋制度屬于我國刑事訴訟法中規定的刑罰變更執行制度。減刑、假釋案件應屬廣義的刑事案件范疇,在減刑、假釋案件中引入證據規范具有必要性和合理性。減刑、假釋案件中的證據制度主要包括舉證責任、證明標準、證人制度、鑒定制度等方面。
關鍵詞:減刑、假釋;刑罰變更執行;證據
一、 減刑、假釋案件執行屬于廣義的刑事案件
在我國,減刑是指“根據罪犯服刑期間的良好表現而對其減輕或縮短刑罰的一種刑罰執行制度”,假釋是指“國家授權有關機關和組織,對于符合法律規定條件的,正在監獄或其他場所被關押的罪犯,經法定程序審查或審理后,將其附條件地提前釋放的刑罰執行制度”。
一般認為,減刑制度及假釋制度都屬于我國刑事訴訟法中規定的刑罰變更執行制度。但是,由于我國理論研究與司法實踐中重刑事審判而輕刑事執行,導致對刑罰執行制度長期缺乏深入研究和具體規范。實踐中刑罰變更執行制度由于其自身的特性甚至成為了造成執行不公和司法腐敗的重災區。
就刑罰變更執行的性質而言,筆者認為,刑罰變更執行雖然以原判為基礎和對象,但其并沒有完全否認原判的法律效力,而只是對原判執行后果的變更。雖然如此,原判的刑罰執行是對原判決整體效力的事實上的延續,刑罰的執行的完整和到位關系到公平正義的實現,也是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要求。
“刑事案件”在刑事訴訟法意義上一般采取狹義的理解,即為追究刑事責任而由司法機關立案處理的案件。但是,“案件”是指需要特別處理的事件,“刑事案件”即是指有關刑法、犯罪的一切需要特別處理的事件。由此可見,刑罰變更執行雖不屬于一般語意中的刑事案件范疇,但不妨礙將其獨立地稱為刑罰變更執行案件,并包含于廣義的刑事案件之中。同理,刑罰變更執行之訴也包含于廣義的刑事訴訟范圍內。刑罰變更執行案件關系到狹義刑事訴訟效果的實現,因此其重要性并不亞于原有的刑事案件。
二、 減刑、假釋案件需要引入證據規范
在我國,刑事訴訟法是與刑事實體法相對應的刑事程序法,其主要目標是保證刑法的正確實施。但從我國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所涵蓋的內容來看,包含著從刑事偵查、起訴、審判到刑罰執行等所有階段的刑事程序性規范。基于上述理由,我國刑事訴訟法總則中的規定應當涵蓋從狹義刑事案件發生到刑罰消滅的全部過程,其中就包括著刑罰執行過程中的減刑、假釋。
按照現代的司法理念,訴訟證明必須遵循證據裁判的原則,我國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對證據制度進行了必要的修改和完善。根據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第一項規定,可以用于證明減刑、假釋案件事實的材料都屬于證據。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第二款同時列明了證據的八大種類,但并沒有包含刑罰變更執行案件中的一個證據種類:罪犯的陳述。筆者認為:目前刑事訴訟法中對于證據的規定僅針對狹義的刑事案件是不嚴謹的。減刑、假釋等刑罰變更執行案件中的證據同樣應當屬于刑事訴訟法所規定的證據范圍之內。
就減刑、假釋等刑罰變更執行所產生的后果而言,其是對于原判刑罰在執行上基于一定原因的變更。這個“原因”一定要準確、充分,具有說服力,否則即是對司法權威的褻瀆,甚至會影響整個社會對司法的信任。而說明這個“原因”的最好方式無疑還是證據。
減刑、假釋案件中注重對證據的收集、運用和審查,形成明確、統一的證據規范,具有極大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原因在于:第一,減刑、假釋裁決權屬于司法權,自身要求對是非曲直進行判斷。第二,可以有效地減少減刑、假釋適用的隨意性,保證法律的公正和權威。第三,可以提高社會對減刑、假釋制度的理解和信任感。第四,能夠更好地保障刑罰執行的效果。
三、 減刑、假釋案件中的證據制度
狹義刑事案件中的證據證明的是客觀案情,主要是運用證據來證實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身份、行為等案件事實情況,并可通過該種客觀情況來推知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實施犯罪行為時的主觀狀況。與此不同,減刑、假釋案件中的證據主要是證明罪犯的服刑表現等與罪犯的減刑、假釋相關的客觀情況,同時需要通過這些客觀表現推測出罪犯的思想改造狀況。簡而言之,前者的證明對象主要為特定對象是否有犯罪行為,而后者的證明對象主要為服刑中罪犯是否具備適用減刑、假釋的條件。
鑒于減刑、假釋案件與一般刑事案件的訴訟活動有顯著的區別,筆者建議今后修訂刑事訴訟法時,可以在特別程序編中單列一章規定減刑、假釋案件的提請、審判等程序,包括該類案件中證據的種類、證據規則等。
我國《刑事訴訟法》在總則部分的第五章中對證據種類、舉證責任等進行了明確的規定。目前關于刑事證據的規定雖然僅針對狹義的刑事案件,但對于減刑、假釋案件中證據規則的制定具有借鑒意義。
(一) 舉證責任
我國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明確了狹義的刑事訴訟中的舉證責任,但是對于減刑、假釋案件中的舉證責任卻并沒有明確予以規定。刑罰執行機關是具體刑罰的執行者,對于罪犯的改造表現等情況掌握最為充分,由其出具證明材料最為便捷、全面、具體,因此現行法律規定減刑、假釋案件的提請權由監獄等刑罰執行機關行使。作為減刑、假釋的提請者,刑罰執行機關自然需要承擔舉證責任,這是由以下因素決定:一是刑罰執行機關作為刑罰的具體執行者,為了對罪犯產生激勵便于管理和改造,自身有需要根據罪犯的服刑情況主動追求刑罰變更;二是刑罰執行機關要提請謀求刑罰變更執行,即是要對法院的原生效判決進行執行后果上的變動,理應說明原因提出證據;三是罪犯本人在服刑期間,其改造表現等情況完全由刑罰執行機關掌握,讓罪犯本人承擔舉證責任難免陷于空談;四是被害人并不了解罪犯的服刑情況,也沒有強制收集證據的能力,因此不應承擔舉證責任。
(二) 證明標準
對減刑、假釋案件中的證據應當規定明確的證明標準,從而保證證據的證明力和說服力。參照上文所述狹義刑事訴訟中證據的證明標準,并結合減刑、假釋案件的實際,筆者認為:對減刑、假釋案件的裁定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執行機關的說明及罪犯本人的陳述。只有刑罰執行機關的說明和罪犯本人陳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罪犯符合減刑、假釋的條件。據以證明罪犯符合減刑、假釋條件的證據應當確實、充分。證據確實、充分,應當符合以下條件:(1)符合減刑、假釋條件的各項情況都有證據證明;(2)據以認定符合減刑、假釋條件的證據均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3)綜合全案證據,對所認定事實已排除合理懷疑。
(三) 證人制度
在減刑、假釋案件中,由于罪犯服刑地點的封閉性特性,證人的范圍一般局限于刑罰執行機關人員和一同服刑的罪犯。首先,作為減刑、假釋提請機關的刑罰執行機關的工作人員所持的證言一般不會是對當事罪犯不利的證詞,其只需如實地說明罪犯符合變更執行條件的情況,因而無保護的必要。其次,當事罪犯一同服刑的罪犯也在執行機關的管理下,其一般不會作出不利于當事罪犯的證詞,自然無采取保護措施的必要。但是,由于檢察機關同步監督的介入,不排除檢察機關能獲取到其他罪犯不利于當事罪犯的證言,此時,有必要考慮對提出該證言的罪犯采取一定程度的保護措施。此外,在引入鑒定人、被害人意見進行作證的場合,也應當考慮對于鑒定人、被害人及其近親屬的保護措施。
(四) 鑒定制度
新修訂刑事訴訟法中對刑事訴訟中的鑒定制度進行了修改完善,還建立了專家證人出庭制度。在減刑、假釋案件中,同樣有將鑒定意見用來作為重要證據的情況。這是因為,目前減刑、假釋案件的大部分證明材料為書證,特別是對罪犯是否親自填寫認罪服法書、年度鑒定表等,有時需要進行專業的筆跡鑒定,這些鑒定意見也成為重要的證據。
(作者單位: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檢察院,上海 20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