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控制、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

林鐘高　徐虹　李倩

摘要：本文基于企業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構建的商業關系網絡視角，以2001—2011年滬深兩市上市公司為樣本，探討關系網絡與內部控制的交互作用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發現，關系網絡有助于提升企業價值，并且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存在替代效應，在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這種替代效應更加明顯。研究表明，內部控制制度的建立，必須高度重視中國式“關系信任”的制度背景，特別是在我國內部控制較弱的情況下，關系網絡將發揮著更為積極的作用。

關鍵詞：關系網絡；內部控制；企業價值

中圖分類號：F27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176X（2014）01008809

一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

已有研究表明，關系網絡是提升企業價值的最有效方式之一[1-2]。相對于市場交易，企業關系網絡內部各成員之間的合作頻繁且穩定，有利于在企業間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減少交易談判費用和合約執行與監督的成本，創造合作剩余；相對于企業組織形式，由于企業網絡本身是一個非一體化組織，因此節約了組織管理成本[3]。作為一種非常有價值的資源，企業關系網絡可以從外部獲取包括信息、知識、資金和人才等技術創新 Saxienian（1994）發現惠普公司和其他硅谷公司通過與供應商進行長期的伙伴合作從而極大地完善了企業的績效，她認為在高科技行業里的“親近”很大程度地促進了合作，促進了技術的快速革新和進步。收稿日期：20131023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內部控制對關系專用性投資價值創造的傳導機制研究”（71272220）；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基于信任視角的企業內部控制及其資源配置效率研究”（11YJC630235）；安徽省高校優秀青年人才基金重點項目“基于貨幣政策變更視角下的內部控制有效性與企業債務融資研究”（2013SQRW161）

作者簡介：林鐘高（1960-），男，福建泉州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副校長，主要從事財務會計理論和內部控制理論方面的研究。Email：linzhg@163com

徐虹（通訊作者）（1972-），女，安徽桐城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財務會計理論和內部控制理論研究。

李倩（1991-），女，安徽安慶人，碩士，主要從事內部控制理論研究。所需的各種資源[4-5-6]，更為重要的是，企業關系網絡資源是競爭對手難以模仿的、能使企業獲得持續的經濟租金[7]，從而使企業能擁有和保持持續競爭優勢[8]，能夠促進企業成長[9]，實現價值最大化[10]。進一步，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的這種正向促進作用，在經濟轉型國家中更為突出和明顯。由于經濟轉型國家缺乏良好的價格體系和完善的法律系統，企業所面臨的市場交易成本十分高昂，因此企業更傾向利用關系網絡進行交易，而不是通過市場去獲取資源或開展戰略聯盟[11]。Johnson等[12]對轉型經濟國家中的企業關系合約的研究表明，在法律保護乏力的國家，企業更傾向于與自己有關系的企業簽訂購銷合同，而不是冒險與沒有發生過交易的企業簽訂合同。Kong[2]也發現，在市場化進程較低的地區，企業更需要依靠關系網絡進行交易，表現為企業更依賴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進行商業交易，并且關系型交易的建立也意味著交易雙方的相互依賴性不斷增強，投資的資產通常具有較高程度的專用性，因此更容易形成雙方鎖定[13]，這樣反過來也會增強關系網絡的穩定性，進一步降低交易成本進而提升企業價值[14-15]。

在商業關系網絡中，對交易雙方而言，長期合作形成的“關系”是一種隱性契約，并且這些依靠關系進行交易的各方通過長期合作已經建立了相互信任的關系，并有私下的途徑進行信息的溝通和交流，而信任的作用在于能夠提供穩定的心理預期，從而減少交易風險，節省交易成本。反之，交易雙方彼此越不信任，交易越需要更多的綁定機制以保護關系型企業的有效執行。本文借鑒何小楊[16]和Kong[2]的做法，采用企業向主要客戶銷售比例（Customer）或向主要供應商采購比例（Supply）來度量企業的商業關系網絡。但是，如果從主要供應商處采購份額占企業采購總份額的比例過高，可能會導致企業對單個供應商的依賴程度和轉移成本高，供應商議價能力強[17]，不利于公司的盈利和在選擇供應商方面的靈活性（轉移成本較低）；同樣向主要客戶銷售的份額占企業銷售總份額的比例過高，客戶也更容易在談判中爭取到更低的產品價格，拖欠貨款、向上游轉嫁成本[18]。因此，企業關系網絡中這種權利與地位的嚴重不平衡，可能會帶來關系網絡的不穩定和機會主義行為，從而導致維護成本提高和價值的損失?；诖颂岢黾僭O1：

H1：在同等條件下，企業的關系網絡促進了企業價值的提升，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呈現倒“U”型關系。

（二）內部控制、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

楊瑞龍和馮健[19]運用綜合交易成本理論和企業能力理論，對影響企業網絡邊界的因素進行了分析。他們認為，為了降低交易成本，企業會根據其自身能力，在企業、企業內（間）網絡和市場這三種交易治理機制之間進行選擇。借鑒此理論，如果將關系網絡作為一種企業間網絡治理機制看待，當加入內部控制這一企業內治理機制時，兩類交易治理機制交互作用后，將會對企業價值產生怎樣的影響？

良好的內部控制是企業提高經營效率與效果的制度保證。Altamuro和Beatty[20]認為內部控制提高了會計信息質量，Bargeron等[21]認為內部控制條款的實施有助于降低企業風險，Brochet[22]認為內部控制減少了內幕交易。內部控制良好的公司通過信息披露將自身與那些內部控制較差的公司區別開來，發出高質量會計信息和良好財務狀況的可置性承諾，大大降低信息不對稱[23]，會被投資者認為其信譽較高，增強投資者信心，投資者對此做出積極反應，降低預計風險，減小逆向選擇的可能性[24]。根據信號傳遞理論，高質量的內部控制一旦建立，這種可置信的專用性投資作為抵押品，構成了各利益相關主體進行持續性交易的顯示信號，從而誘致新的交易伙伴的加入。此外，網絡中的信任機制也可以有效地抑制行動者短視的機會主義行為進而降低交易費用，更有效率地協調交易活動[25]。因此，關系網絡內部成員會作出積極反應，更加真實地了解公司的盈利能力和成長機會，增強了解和信任程度，促進信息溝通、交流及愿景分享，維持和發展關系網絡成員之間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從而提高合作績效。然而，隨著關系網絡的發展、規模的擴大，整個關系網絡的一致性會逐漸削弱，這時會增強對側重于產權明晰和控制權配置的規則治理的需求（例如內部控制的需求），以保證關系網絡這種交易治理機制持續健康的發展；同時關系網絡帶來的關系租金也為內部控制的構建與完善提供了支持。因此可以認為，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兩種交易治理機制間存在互補效用。

關系網絡是一種建立在正式契約基礎之上的計算性的信任機制[26]，如果把關系網絡作為一種交易治理機制看待，關系網絡內的企業通過關系專用性投資，降低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可能性，形成相互信任，相互依賴的合作關系[27]，有助于企業實現資源共享、資源互補，降低生產與經營成本、分散風險、維持穩定的業務關系、獲取外界的承認，增強抗風險能力[28]，以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Kong[2]認為在商業關系網絡中，對交易雙方而言，長期合作形成的“關系”是一種隱性契約，并且這些依靠關系進行交易的各方通過長期合作已經建立了相互信任的關系，并有私下的途徑進行信息的溝通和交流。內部控制作為一種重要的信任機制，一方面能夠為關系網絡提供穩定的心理預期，從而減少交易的風險；另一方面能夠降低交易的機會主義，減少不確定性。但是由于內部控制的構建與完善需要大量的成本，也需要足夠的人力和經驗去維護[29]，在不需要吸進新的投資者時，由于關系網絡中相互信任的合作關系，也會相應降低內部控制作為承諾信任機制的需求。因此，當關系網絡構建與完善帶來的風險和不確定性的減少，抵御外部風險能力的增強，企業網絡中形成相互信任和充分交流溝通的穩定長期的合作關系時[28]，勢必會降低對內部控制治理機制的需求。此外，企業關系網絡往往是企業控股股東及高管追求其私利的機會主義行為的重要實現途徑，由于內部控制這個權責分明的內部治理機制勢必降低企業內部控制人通過關系網絡實現私利的可能性，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構建內部控制的積極性也有所降低。因此，綜合上述分析，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兩種交易治理機制間存在替代效用。

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上市公司更可能“先天質地”不佳，其財務風險控制能力和意愿也相對較弱，其內部控制質量也較差[30]，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也較差。根據經濟學的邊際效用遞減規律，如果內部控制和關系網絡為互補關系，相比制度環境好的地區，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的互補作用更明顯。同樣，如果二者為替代關系，相比制度環境好的地區，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的替代作用更明顯。據此提出性假設2：

H2a：在控制其他條件下，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存在互補效應關系。并且在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這種互補效應更加明顯。

H2b：在控制其他條件下，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存在替代效應關系。并且在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這種替代效應更加明顯。

二、 研究設計

（一）樣本的選擇

本文選用2001—2011年滬、深兩市的所有上市公司為樣本，剔除了：（1）金融類上市公司；（2）ST及PT類上市公司；（3）相關數據缺失的上市公司。向前五大供應商采購比例和向前五大客戶銷售比例數據均由手工收集年報并經復核檢查所得，最終確定Supply的有效觀測值為11 251個，Customer的有效觀測值為13 823個。最終確定Supply的有效觀測值為11 251個。其中，2001年807個，2002年923個，2003年960個，2004年1 049個，2005年931個，2006年856個，2007年909個，2008年935個，2009年1 007個，2010年1 278個，2011年1 596個；Customer的有效觀測值為13 823個。其中，2001年894個，2002年966個，2003年994個，2004年1 101個，2005年1 081個，2006年1 083個，2007年1 208個，2008年1 303個，2009年1 426個，2010年1 740個，2011年2 207個。公司最終控制人數據和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數據均由手工收集并與CCER數據庫復核檢查所得，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和Wind咨詢金融數據庫，有些變量數據不全的公司，本文逐個查閱年報獲取數據將其補齊。為了減少異常值對研究結論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性變量進行了1%水平的Winsorize處理。數據處理主要是STATA90和SAS91軟件。

（二）模型設定

為了檢驗和研究H1和H2，我們建立以下模型：

TobinQit=α0+β1Networkit+β2Networkit×Icidit+β3Icidit+β4Legalit+β5Private+β6Roait+β7Sizeit+β8Levit+β9Shar1it+β10Growthit+β11Ageit+β12Rptit+β13YearDummies+β14IndustryDummies+εit

被解釋變量：企業經濟績效TobinQ。我們借鑒了夏立軍和方軼強[31]與劉鳳委等[32-33]的做法，用TobinQ代表企業價值，該變量反映的是企業市場價值與重置成本的比值，由于重置成本難以獲取，采用年末總資產代替。

解釋變量：

關系網絡變量Network：采購和銷售是企業的兩大重要商業活動，因此企業的供應商和客戶將構成企業最主要的商業關系網絡。由于我國產品市場發展不完善，部分產品存在壟斷的情況，企業往往基于雙方長期合作而產生的信任或者熟悉的關系而進行交易，因為此時企業的轉換成本將會很高。因此，本文借鑒何小楊[16]和Kong[2]的做法，采用向客戶銷售比例（Customer）或向供應商采購比例（Supply）來度量企業的商業關系網絡。由于我國目前的年報披露并不規范，向供應商采購的比例以及向客戶銷售的比例均為前五大單位的合計比例，因此本文所使用的供應商采購比例及客戶的銷售比例均采用的是前五大供應商和客戶的合計值。

內部控制Icid：內部控制變量Icid則采用迪博內部控制指數來衡量，該指數越大，代表內部控制質量越高。由于內部控制指數數值過大，在進行回歸時，對數值進行了內部控制指數/100的處理。

根據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文還在模型中控制以下變量：根據劉鳳委等[32-33]的做法，引入公司規模 Size、公司最終控制人產權性質Private等變量以控制公司相關特征的影響。Lev是上市公司財務杠桿，考察上市公司資本結構對公司業績影響[34]。我們參考Kong[2]的方法，進一步控制公司盈利能力Roa和公司上市時間Age等變量；有研究表明，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高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公司經營[35]，能改善企業業績，因此引人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Shar1作為控制變量；同時我們采用主營業務增長率Growth來衡量公司的成長性，對于成長能力越好的公司而言，其發展潛力就越大。此外，成長性好的公司往往都處于起步和發展階段，對外部資源的依賴程度較大，與主要供應商/客戶建立穩定的關系網絡有助于穩定交易關系，因此更愿意與交易伙伴建立長期交易關系。為了控制固定效應，還引入了年度Year和行業變量Industry，各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表1變量定義表

變量名稱1變量代碼1變量定義企業價值1TobinQ1市場價值/重置成本=（每股價格×流通股份數+每股凈資產×非流通股份數+負債賬面價值）/總資產供應商關系網絡1Supply1公司向前五大供應商采購額占公司全年采購額的比例客戶關系網絡1Customer1公司向前五大客戶銷售額占公司全年銷售額的比例內部控制1Icid1采用迪博內部控制指數，該指數越高，說明內部控制越好法制環境1Legal1采用樊綱等（1999，2010）發布的公司注冊所在地區的法律制度對產權保護水平指數，指數越高，地區法制環境越好產權性質1Private1虛擬變量，如果公司的最終控制人為非國有股東，取值為1，否則為0公司規模1Size1年度賬面總資產取自然對數財務杠桿1Lev1年末賬面總負債/年末賬面總資產大股東持股比例1Shar11公司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總資產報酬率1Roa1公司當年總資產報酬率成長能力1Growth1公司本年營業收入減上年營業收入再除以上年營業收入客戶中間產品

關聯方交易1Customerrpt1日常關聯方中間產品交易金額——向客戶銷售/主營業務收入供應商中間產品

關聯方交易1Supplyrpt1日常關聯方關于中間產品交易金額——向供應商采購/主營業務成本上市年限1Age1公司的上市時間行業變量1Industry1虛擬變量，根據證監會對制造業的二級分類標準進行分類，用來控制行業因素的影響年度變量1Year1虛擬變量，用來控制宏觀經濟因素的影響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顯示，變量Supply和Customer均值都超過了3000%，說明企業與前五大供應商和客戶的交易比例都超過了1/4。這表明上市公司的前五大供應商和客戶都比較集中，依賴性大，且企業對供應商依賴程度更高；另外，變量Supply和Customer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間的差距非常明顯，這也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非常好的契機。同樣，我們可以觀察到內部控制變量Icid的最小值和最大值之間的差距也較明顯，均值為573，偏低。說明中國的內部控制發展極不平衡，且內部控制的建設和投資不足，質量普遍偏低。TobinQ的均值只有162，最小值為087，最大值為754，標準差為085，最小值與最大值之間的差距非常明顯，中位數為132，低于平均數168。這些都說明了大部分企業的業績達不到市場平均水平，業績普遍不高且發展不平衡。

主要變量的系數矩陣可參見表3所示。在表3中，我們可以發現主要的解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都不超過060，這表明解釋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性（Multiconllinearity）較小，可以將它們放在同一模型中進行檢驗。企業的經濟績效變量TobinQ和企業商業關系網絡的變量Supply以及Customer顯著正相關，表明企業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構建的關系網絡有利于提升企業的經濟績效；企業商業關系網絡的變量Supply和Customer與法律制度環境變量Legal之間表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表明在法律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企業更傾向于依靠關系網絡進行交易；另外企業的經濟績效變量TobinQ和法律制度環境變量Legal之間表現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法律制度環境的改善有利于提升企業的經濟績效；企業的經濟績效變量TobinQ和企業內部控制變量Icid顯著正相關，說明企業內部控制的建設與完善對提升企業價值具有重要意義。同時，可以觀察到，內部控制變量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構建的關系網絡顯著負相關，也進一步說明，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之間存在替代關系。

（二）多元回歸與結果分析

1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

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在表4中的第2列，企業向前五大供應商購買比例變量Supply為正，但不顯著。在加入了平方項之后，前五大供應商購買比例變量Supply顯著為正，平方項Supply2顯著為負，表明企業建構的主要供應商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之間表現為倒“U”形關系，H1得到驗證。這表明兩種采購戰略：完全的多元供應商和單一供應商都不是最好的選擇，采取折中策略保持供應商較為適當的集中度，構建適合企業生產能力和符合成本效益原則的供應商關系網絡，對提升公司業績較為有利。Supply數值過大，供應商關系網絡過于集中，則會導致企業對單個供應商的過度依賴和較高的轉移成本，供應商議價能力強[17]，不利于公司的盈利和選擇供應商方面的靈活性（轉移成本較低）。

從表4的第4列觀察，我們發現企業向前五大客戶銷售比例變量Customer顯著為正，表明企業與主要客戶構建的關系網絡有助于提升企業績效，這也表明在企業商業關系網絡中，客戶與公司之間主要通過構建互利互惠的合作關系來共同創造關系租金的；表4的第5列中，在加入平方項之后，企業向前五大客戶銷售比例變量Customer仍顯著為正，平方項Customer2的回歸系數不顯著，H1得到部分驗證。表明企業與主要客戶構建的關系網絡有助于提升企業績效。從理論上看：由于制度環境的缺失和外部組織系統的復雜性，較高的客戶集中度，有利于形成密切的信任合作伙伴關系，實現銷售渠道的整合[36]，資源信息共享，降低不確定性，減少交易成本，提高企業價值。

2內部控制、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

表5給出了模型2的回歸結果。從表5來看，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都與企業價值呈正相關，且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二者存在替代關系，H2b得到驗證。如在表5第2列：供應商關系網絡Supply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進一步驗證了H1，企業商業關系網絡的構建有利于提升企業價值；反映內部控制質量的指標Icid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在作為企業重要內部管理機制和企業內部最佳合作機制，內部控制制度在提升企業價值中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另外Supply×Icid與Customer×Icid均顯著為負，驗證了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企業供應商關系網絡與內部控制存在替代關系；進一步，我們也進行了分樣本研究， 本文根據制度環境進行分樣本研究，企業注冊所在地區的法制采用樊綱等（1999，2009）發布的公司注冊所在地區的法律制度對產權保護水平指數，當企業注冊所在地區的指數不小于中位數時，則屬于制度環境好的地區；當指數小于中位數時，則屬于制度環境差的地區。在第3列與第4列中，Supply均顯著為正，Supply×Icid均顯著為負，在制度環境好的地區，Icid為正，但不顯著，在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中，Icid顯著為正。通過觀察可以看出，相比制度環境好的地區，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Supply 、Icid和Supply×Icid的回歸系數的絕對值更大，且顯著性更強，表明在制度環境較差的地區，企業供應商關系網絡與內部控制在某種程度上都作為制度環境缺失的替代保護機制，二者的替代關系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更加明顯。從而H2b得到驗證。

同樣，由表5第5列可以看出：客戶關系網絡Customer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Icid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Customer×Icid均顯著為負。說明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企業構建的主要客戶關系網絡與內部控制之間存在替代關系。在第6列與第7列中，進行了分樣本檢驗。發現無論是在制度環境好的地區還是制度環境差的地區，Customer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進一步說明，企業需要構建主要客戶關系網絡來促進企業價值的提高；在第6列制度環境好的地區，Icid為正，但不顯著，而在第7列制度環境差的地區，Icid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通過了001的顯著性水平），這表明企業構建與完善內部控制有助于提升企業價值，在制度環境好的地區，內部控制的價值提升作用受到了抑制，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提升企業價值的作用更顯著；第6列與第7列中，Customer×Icid均顯著為負，進一步驗證了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之間的替代關系；同樣我們可以發現，與制度環境好的地區相比，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Customer×Icid的回歸系數的絕對值更大，顯著性更強，這說明了在制度環境差的地區，內部控制與客戶關系網絡的替代關系更加明顯，H2b得到進一步驗證。

3穩健性檢驗

本文采用了以下幾種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1）進行了分年度檢驗。宏觀經濟形勢會顯著影響到企業的商業信用行為[37]。因此，2008年爆發的金融危機可能會引起中國企業的商業信用行為發生變化，因此本文將研究的時間段分成2001—2007年和2008—2011年兩個部分分別進行檢驗，發現結果不變。（2）相對于其他行業而言，制造業企業更依賴與供應商和客戶進行交易，因此企業對采購和銷售行為更為重視，而其他行業如服務業，公司產品主要是無形服務為主，他們可能更容易轉換企業的產品形態，如增加勞動密集度等，因此他們更可能不傾向于與其他企業建立關系型契約[38]，因此本文剔除了其他行業，只對制造業樣本進行檢驗，發現結果不變。（3）控制了是否為政府管制行業的變量。屬于政府管制行業的企業的交易并非完全按照市場規則進行，進而影響研究結論，所以本文在回歸中對是否屬于政府管制行業進行了控制檢驗，發現結果不變。

四、結論與不足

本文以 2001—2011年的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為證據，分別以“從前五大供應商處采購份額占企業采購總份額的比例”、“在前五大客戶處銷售份額占企業銷售總份額的比例”來衡量供應商、客戶的關系網絡，從企業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之間構建的商業關系網絡視角出發，探討企業商業關系網絡對企業價值的影響。實證研究表明：（1）供應商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之間呈倒“U”形關系。說明保持供應商關系網絡較為適當的集中度，兼顧供應風險和供應鏈整合，對提升企業業績較為有利，過高與過低的關系網絡集中度都不利于企業長遠健康的發展。（2）客戶關系網絡與企業價值呈正相關關系。說明企業與主要客戶之間通過長期信任的合作關系，為企業帶來持續競爭優勢，創造關系租金。（3）內部控制與關系網絡都有利于提升企業價值，但是在提升企業價值過程中，二者存在替代關系，且在制度環境較差地區，上述替代關系更加明顯。

由于極少有上市公司披露前五大供應商/客戶的具體信息，也很難通過其他相關途徑獲取此類信息，導致本文可能存在的不足是：（1）不能具體判斷公司每年的前五大供應商和前五大客戶是否包含了公司的關聯方，以及可能關聯方交易的具體數量。（2）在那些競爭更加激烈的行業中，由于公司的供應商和客戶對交易伙伴的選擇空間更為廣闊，而依賴于幾個主要交易伙伴的可能性較低。此外，如果公司處于那些集中度非常高的行業，其市場地位提供了相對于其供應商和客戶而言的相對談判優勢，這使公司與其供應商和客戶在交易時可能處于更加有利的地位[38]。這些問題對研究結論可能產生何種影響，將是后續研究進一步探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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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于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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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于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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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于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