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 趙怡虹
摘要:伴隨國際分工深化和我國對外開放水平的不斷提高,企業“走出去”已成為我國深度參與國際競爭、利用全球資源的重要形式與手段。然而,因政治風險、制度規則、文化沖突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我國企業走出去的海外風險日益凸顯。為了減少和避免經濟損失,企業“走出去”應注意三個重要的方面:提升企業競爭優勢、通曉國際市場規則和實施有效的文化溝通。
關鍵詞:企業“走出去”; 競爭優勢;市場規則;文化差異
中圖分類號:F279.2
一、引言
“走出去”戰略實施十多年以來,大批中國企業走出國門,利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海外投資從無到有,逐步形成一些成功經驗和一批典型的企業。從2008年開始,我國企業對外非金融類投資一直保持在550億美元以上;2011年,我國非金融類對外直接投資為685.8億美元,包括金融業在內的我國對外直接投資額達746.5億美元。2010年我國境內投資者對全球129個國家和地區進行投資,我國企業投資設立的境外企業超過1.5萬家,境外企業資產總額超過1萬億美元。我國企業已經成為全球市場中不容忽視的群體。
然而,由于國內宏觀支持體系不完善,政策體系不健全和多數企業缺乏海外投資經驗,海外投資風險日益凸顯。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因制度規則、文化沖突等原因,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難,甚至遭遇了巨大挫折和經濟利益損失。從一定程度上說,我國企業海外投資尚處起步和探索階段,與發達國家跨國企業投資差距較大,企業缺乏足夠的海外并購和發展經驗,海外經營能力亟待提升。
二、擁有競爭優勢是企業“走出去”的必備基礎
“走出去”戰略是企業追求利潤最大化的行為,是利用和整合全球資源進行競爭的一種方式。然而,一個僅在國內配置資源的企業,在走向國際市場后,將面對大量來自全球范圍內調配資源的跨國企業的激烈競爭。因此,企業必須經歷本土激烈競爭,在國內的產業或行業中處于領先地位,具備一定的核心能力,積累相當豐富的競爭經驗和實力,才能贏得跨國經營競爭優勢。
從實踐層面來看,企業國際競爭力的培育和提高,核心技術是起關鍵作用的因素。缺少技術基礎和技術創新能力,企業將難以突破發達國家及跨國公司的技術壟斷,被鎖定在國際產業分工中的低端環節,也就難以形成持續的國際競爭力。因此,增加企業研發投入,提高技術創新能力,盡快掌握核心技術和自主知識產權,形成企業核心競爭能力,就成為企業“走出去”進程中的必然選擇。
同時,我國大量企業著重短期利益,忽略了企業最基本的產品品質保證,企業參與國際競爭,需要注重產品和服務的質量,這是企業生存與發展之本。因此,以產品基本的質量和服務為基礎,塑造企業品牌,它不僅是企業或企業集團產品的標志,而且是企業產品品質、質量、價值等綜合實力的體現,建立高品質、特色化的品牌,能賦予經營者更加持久的競爭力。IBM、蘋果、愛立信等品牌都已深入消費者心里,能夠為企業獲得更高的價值增值。
另一方面,企業競爭優勢離不開清晰的發展戰略。如果戰略定位不清晰就貿然進入一個國家,顯然存在一定的風險。日本在20世紀80年代進行的15樁規模最大的并購案中,只有4樁成功。三菱集團收購洛克菲勒中心后不久,以半價賣給原主。日本學者總結,企業“走出去”對收益前景過于樂觀,而對風險估計不足。
三、通曉市場規則是“走出去”企業發展的必須條件
《2011最具全球競爭力中國公司調研報告》提到,對競爭及政策法規等環境因素理解不充分被普遍認為是中國企業國際化的主要瓶頸因素之一。由于我國法律規定與所在國法律有所不同,甚至還不是一個法律體系,我國企業對當地法律不夠了解或對法律約束不夠重視,遭遇投資或經營挫折。并且,中西方企業對法律的認識存在一定的差異。西方企業的經營理念是法律先行,先理解國際貿易的法律、法規,在法律的框架下制定商業模式,開展商業經營和競爭;而中國企業往往是商業為先,先制定商業戰略和商業模式,開展經營和商業競爭。對規則思維認識與理解的不同,我國企業“走出去”最終遇到大量的法律、規則方面的麻煩。
通常來說,專利情況(比如侵犯第三方核心技術的知識產權)、環保狀況(比如環境污染)、稅收、勞動人事(比如員工薪酬福利負擔)等方面常常隱藏較大的風險和責任。尤其是工會方面的問題,在海外可能存在較大的隱藏風險。如中國企業對于韓國和秘魯的投資,均涉及當地工人游行罷工,導致企業遭受大量損失。表面來看,是投資決策失誤或戰略選擇不當,深層次上也可歸結為對東道國的制度認識不清,并不了解我國與東道國市場規則的差異。
因此,企業進入國際市場之前,應多了解國際市場的規則,尤其當前面臨國際貿易保護主義勢力的逐步抬頭,更需要對東道國社會環境和社會秩序、法制法律有較深的了解。國外企業常用的辦法是聘請當地的雇員或通過咨詢了解當地市場,或是通過代理商幫助企業使用當地的規則和商業習慣,降低進入新市場的風險。當在海外市場站穩腳跟時,對東道國作出全方位的研究,包括國情、政體、法律體系、員工素質等,利用國際共同遵守的規則維護自身的合法利益。
另一方面,可以借鑒歐美發達國家的發展歷史,通過行業協會、商會等組織,了解國外市場規則,例如行業協會可以跟蹤出口產品市場價格變化和市場波動,捕捉進口國產業動向和貿易政策變化。協(商)會與國際慣例接軌較早,與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法律、商務機構有合作關系,這為我國企業“走出去”提供了條件,作為一個行業集體組織而非政府機構,也避免了國外政府的政治敏感。我國江蘇、河北等省的行業協會、商會為“走出去”企業已積累了一些經驗。例如河北省國際商會先后為1800多家國內企業提供資信調查服務,就國際商事規則出具300多份法律意見書,幫助省內企業解決各類商事糾紛500多起。江蘇省國際商會依托省國際商會設立綜合性預警平臺,提供相關的涉外法律服務能力,為企業“走出去”提供相應服務。
四、跨文化溝通是 “走出去”企業全球化的重要條件
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企業文化已成為企業競爭“軟實力”的一個重要因素。根據世界銀行報告,大約80%的跨國公司因跨文化管理不善而導致經營失敗,1/3左右的跨國公司因跨文化不善而造成內部關系緊張。文化具有一定歷史延續性和群體特征,不同地區具有各自背景的不同語言、文化和習慣,文化全球化和多元化帶來的差異,成為企業開拓海外市場的最大障礙。
我國企業進入國際市場之初,由于存在地理環境、消費習慣和文化傳統等方面的客觀差異,致使中國企業“走出去”遇到文化融合難的問題。同時,由于中國大部分企業缺乏跨文化管理理念和實踐,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無法有效團結協作,難以提高企業運營效率。這種由文化差異引起的文化融合困難已經成為中國企業“走出去”面臨的一種現實風險。
根據吉爾特·霍夫施泰德(Geert Hofstede)的實證研究,公司國際化程度越高,不同文化因素對公司國際經營戰略及有效管理方式的影響就越大。國外企業常用的一種方式是,企業對外投資往往先進入和自己具有相同社會條件和文化的市場,容易理解和遵守東道國的法律法規,尊重當地的文化,降低因不熟悉市場文化而帶來的風險。同時,提高本土化經營能力,通過實施各種“本土化”策略融入東道國主流社會經濟生活,注重履行企業社會責任,以此獲得東道國社會的認可,增加消費者對公司品牌和經營理念的認同感,為企業長遠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因此,“走出去”企業跨國經營必須認識、理解和適應文化的多樣性,合理處理文化差異。應了解和熟悉當地的文化、習慣與社會環境,運用文化差異策略,通過動態適應、文化相容、文化共性的策略,參與當地社會建設,開拓國際市場。2009年我國五礦集團在老撾,積極與本地區實施跨文化溝通,積極融入當地社會,實施本土化戰略,推動當地經濟發展。同時,向收購的Sepon礦區提供資金用于修筑公路、搭建電纜、興辦學校、提供醫療設備等社區建設。不僅贏得了當地政府及民眾的好感,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應,而且有利于減少不必要的摩擦和沖突。
此外,跨國投資需要以東道國本土語言為工作語言,貼近東道國本土文化,提高彼此信任度和跨國文化溝通效果。通過實施管理人員本地化策略,運用本土語言文化開展宣傳推廣,增強跨文化適應力,贏得獨特競爭優勢。同時參與當地的公益社會活動,不僅提高業務發展本土化水平,而且縮小了語言文化距離。如中建阿爾及利亞分公司逐步推進屬地化進程,包括較大規模的雇傭當地工人、融入當地社區和文化、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等。截至2010年年底,該公司雇傭的阿工首次超過4500人,雇用當地分包隊伍260多支,與2009年相比翻了一番,受到當地政府和民眾的熱烈歡迎。
五、結論與啟示
“后危機”時代,歐美發達國家經濟復蘇緩慢,海外投資市場門檻降低,海外投資機遇大于挑戰。從危機中尋求契機,實施“走出去”戰略,是謀求我國產業在國際產業布局中由低端向高端逐漸轉移,提升我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一個良機。近些年來,我國企業海外投資逐步摸索前進,形成了一批成功的典型企業和發展模式。如華為的技術導向模式,海爾的品牌塑造模式,中海油等能源企業的資源互補模式,聯想的并購整合模式等等。然而,因政治風險、制度規則、文化沖突等原因,海外投資風險日益凸顯,因此,我國企業“走出去”應當注意幾個問題。
第一,企業是“走出去”的主體,“走出去”是企業追求利潤最大化的行為,是利用和整合全球資源進行競爭的一種方式。是否能夠運用這一手段,取決于企業發展的需求,因此,是否擁有競爭優勢是企業能否“走出去”的必備關鍵。從現實實踐來看,企業需要提高技術創新能力,注重產品和服務的質量,塑造企業自身的品牌,獲得企業的競爭優勢。
第二,“走出去”要在復雜多樣的市場立足并獲得成功,須通曉國際通行的市場規則。應通過多種渠道和方式了解國際市場的規則,可以利用行業協會(商會)等集體組織為企業“走出去”提供相應服務。
第三,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企業文化已成為企業競爭“軟實力”的一個重要因素。“走出去”企業需要實施有效的跨文化溝通,應重視開拓國際市場的經驗交流,參加貿促會、協會等組織舉辦的研討會,減少海外投資的交易成本。同時,我國政府也需要積極參與國際框架談判,進一步健全“走出去”的體系。一方面不斷完善對外投資的法律法規,減少行政審批的范圍和環節,加強與周邊國家的對話機制建設,降低海外投資的市場風險和非市場風險,為企業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另一方面,整合國內外有關機構和企業資源,積極發展與對外投資相關的各類中介組織,積極引導和提供企業“走出去”的方式和途徑,為我國企業“走出去”創造良好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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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韋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