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中的掙扎

摘 要：田耳的中篇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具體敘述了生活在苦難中的人們無望的掙扎的悲劇故事，表達了作者對這些人處境的同情。而亞里士多德提出了西方戲劇理論史上第一個悲劇定義。他從悲劇情節論、悲劇性格論、悲劇人物選擇論三個方面闡述了悲劇理論。用Aristotle的悲劇理論闡釋《一個人張燈結彩》，尋求兩者的交匯點和融合處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一個人張燈結彩》；《詩學》； Aristotle悲劇理論；交匯點

田耳，憑借2006年在《人民文學》上發表的中篇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獲得第四屆魯迅文學獎。筆者試圖通過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來分析田耳的中篇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進而探討故事中人物的悲劇命運。

一、亞里斯多德悲劇理論概述

亞里士多德是這樣定義悲劇的：“悲劇是對于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模仿，它的媒介是語言，具有各種悅耳之音，分別在劇中各部分使用；模仿的方式是借人物的行動來表達，而不是敘述法，借以引起憐憫和恐怖，來使這種情感起到卡塔西斯的作用。”他從情節論、性格論和人物選擇論三個角度探討了悲劇理論。通過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來看《一個人張燈結彩》的悲劇性，很容易發現其中有很多吻合之處。

二、悲劇情節論

亞里士多德在《詩學》悲劇理論中對悲劇情節進行了重點論述。情節是事件按照邏輯順序的排列。田耳就按照邏輯順序把各個事件聯系起來講述了一個披著偵探外衣的故事。曾在軋鋼廠工作的于心亮，和他的父母，白癡舅舅，啞巴大哥等十余口人都住在火磚房里，現在買斷了工齡靠開出租車維持生活。另兩個人物皮絆和鋼渣通過小偷小抹來維持生計。鋼渣和啞巴小于機緣巧合成為戀人。啞巴小于買了兩頂一模一樣的美特邦品牌的正品遮陽帽分別送給了情人鋼渣和二哥于心亮。為了接濟啞巴小于，鋼渣去搶劫出租車并殺死了于心亮。

在亞里士多德的情節理論中，有三點值得注意：突轉、發現和苦難。我們以此來參照《一個人張燈結彩》，會發現某種吻合。突轉是指劇情突然向相反的方向轉變。發現是指主人公由不知到知的醒悟到頓悟。苦難即毀滅或遭殃的行動，例如死亡、劇烈的痛苦、傷害。《一個人張燈結彩》顯然包容了這三種情況。

盡管他們始終生活在苦難中，卻以人世間的溫情行事。他們都是善良老實的人。即便是鋼渣，他的身上也有溫情的色彩。他對啞巴小于是真心實意的，他搶劫出租車更是為了幫助小于。

三、悲劇性格論

在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中，性格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只有性格善良的主人公才能引起讀者的憐憫與同情，才能獲得讀者的道德認同，才能產生悲劇效果。在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中，主人公身上大都具有善良的品質。于心亮義無反顧地承擔起了照顧整個家庭的重擔。他買斷工齡來開出租車，遭遇鋼渣的搶劫時，依然希望他們給他留點錢，因為還有一家子等著他養活。對待啞巴小于，他同樣盡到了兄長的責任。他在老黃面前真誠地贊揚于心慧的美貌和聰明，一心為妹妹找個靠得住的男人。當啞巴小于遭到丈夫的不公正待遇時，盡管會遭到妹妹的抱怨，依然為妹妹打抱不平。于心亮就是這樣善良的普通人，待人溫和寬厚，憨厚老實。

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寫道：悲劇必須用多樣性反映多種多樣的人，寫出“最真實的生氣或憂愁的人”。亞里士多德在要求性格多樣化的同時，也要求性格的一致。無論是被殺的于心亮，還是不幸的啞巴小于，甚至是殺人的鋼渣，他們無疑都是悲劇人物。但他們的悲劇卻是迥異的。于心亮生活在擁擠、污濁、破敗不堪的環境中，靠開出租車維系一大家人的生活，最后卻意外被殺。啞巴小于的困境是女性的困境，精神的困境。因為是女孩，父親不愿意送她去學啞語。生理上的缺陷造成了她缺乏安全感，精神上對男性本能依賴，最終導致命運悲劇。

亞里士多德的悲劇性格理想，在田耳的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中得到了印證，也反過來體現了亞里士多德悲劇理論的現實意義。

四、悲劇人物選擇論

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主要具有兩個作用：第一，單純精神消遣；第二，情感的陶冶和心靈的凈化。為了更好的實現這兩個作用，亞里士多德探討了故事中人物與境遇的關系，提出了影響深遠的悲劇人物選擇論。

分析《一個人張燈結彩》中的主要悲劇人物，非常符合亞里士多德的悲劇人物選擇論。啞巴小于身上的善良毋庸置疑，但她身上也有許多我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地方。盡管遭到丈夫的背叛，盡管知道二哥是為她出頭，她還是怨恨二哥，死死守著不幸的婚姻。后來遇到鋼渣，更是可以看出她對男性的本能依賴，她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一切。她在心理是孤獨寂寞，不健康的，她把男性當做救命稻草。鋼渣也是一個復雜的人物。他是一個整天躲在出租房里研究炸彈謀劃搶銀行的無業游民。但他對啞巴小于的情與愛也是值得肯定的。

但正如題目“苦難中的掙扎”所講，這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悲劇。我們讀完全篇，或許會有一種孤獨寂寞的感覺。但絕不會有窒息感，因為全篇處處透露出作者對底層民眾的人道主義關懷。田耳對故事里的人物懷著深深的憐憫與同情，同情他們的不幸與苦難，理解他們無可奈何的掙扎與妥協，贊揚他們身上保留的人性善良的因子。就連題目“一個人張燈結彩”也昭示著某種憧憬與向往。

五、結語：由上文可見，用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來從悲劇情節方面、悲劇性格方面和悲劇人物選擇方面來分析《一個人張燈結彩》確實是成功的。這位來自沈從文的故鄉的土家族作家，作為文學湘軍五少將之一，從容不迫地講述著他的故事。雖然他沒有享有空前的成功，但無疑是一位有特色的令人難以忘記的作家。

參考文獻：

[1]李敬澤.靈驗的講述：世界重獲魅力——田耳論[J].小說評論.2008（5）.

[2]亞里士多德，羅念生譯.詩學[M].濟南：齊魯書社，1986.

[3]田耳.一個人張燈結彩[J].人民文學.2006（12）.

[4]《一個人張燈結彩》創作談

作者簡介：田仁云（1988.11-），女，山東聊城山東師范大學2012級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