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駕駛席》發表于1970年,主人公莉絲是一個34歲的老處女,在歐洲南方的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莉絲常年遭受精神疾病的折磨,情緒很不穩定。某一天,她決定前往那不勒斯度假,但這段旅程其實就是一場其精心策劃的死亡旅程。本文從文本結構著手,以后現代為視角,試圖對斯帕克的這部《駕駛席》進行深入解讀。
關鍵詞:斯帕克;《駕駛席》;深層結構;莉絲
19世紀末20世紀初,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提出結構主義用以研究語言學,其強調語言本身是一個自足的結構,指出了語言與言語、能指與所指之間的區別。在索緒爾看來,語言是一種結構,而言語是一種表象。20世紀,雅各布森和什克洛夫斯基首先將結構語言學觀念運用于文學理論中。但在20世紀中期,結構主義大師列維·施特勞斯創立了結構主義的方法和理論體系,被認為是結構主義的集大成者。[1]喬納森·卡勒在《結構主義詩學》一書中指出“當研究對象被分解為一些結構的成分后,研究者就可以從這些成分中找出對立的、相互聯系的排列、轉換等關系,而這些關系或結構又總是體現為兩事物被置于相互對立的位置,形成區別和對比,從而產生另一層次上的各自的意義?!盵2]這種各自的意義屬于二元對立,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文本結構的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本文在分析其表層結構,挖掘其深層結構的過程中,發現這部小說充滿了后現代性。
一、表層結構——后現代人物莉絲行為語言的不確定性
小說開始描述了莉絲在服裝店里的行為。她想要買一條裙子,“需要的裙子,是她想要的那種”[3],因為售貨員給她的衣服是一件不沾污漬的衣服,她因此大發雷霆。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但這就是莉絲的語言與性格。也可以說莉絲心里有障礙,但莉絲其實就是一個充滿了后現代特點的人物。
她的雙唇微開;通常情況下她的雙唇總是閉得緊緊的,---除了吃飯和說話她的雙唇總是緊閉,宛如平衡負債表上用她傳統的唇膏畫出來的直線,這是一張有決定和審理權的嘴,一張嚴守數據秘密的嘴,一部精密的機器。[3]
斯帕克在這里對于莉絲分開的嘴唇進行了描述。她的嘴唇為什么微開?因為她微開的嘴唇是一個標記,是對莉絲的她“那種類型的人”的一個色欲的誘惑,而所有這些不確定的怪異的舉止都是因為她要找到一個她“那樣類型的人”。
莉絲的頂頭上司告訴莉絲她的工作可以留到她度假回來在完成。而這使得莉絲“歇斯底里的大笑”,繼而又哭了起來。在得知她的計劃之后,讀者會了解她為什么會對上司的建議先是大笑然后哭泣,因為她終于有機會自殺了。這其實是對小說的深層結構的一種隱含表達,因為從表層看來一切都是荒唐的,不確定的。但深層結構上莉絲的所有舉動又都是有目的的,盡管她的目的那么充滿了后現代風格。
莉絲的語言也充滿了不一致性。這種不一致性不是一種故意的欺騙。而是以后現代的無意義感,語言的內容就是為了無意義的交流,像變色龍一樣不斷地變色。
莉絲上齒咬著下唇傻笑著并且倒吸一口氣…莉絲回答時用了完全不同于昨天買服裝時跟售貨員說話和打電話的聲音,也不同于今天早些時候跟門房里那個女人說話的聲音。[3]
莉絲是一個善變的人給了讀者留下許多標記,特別是她很明顯說謊時。她對一個人說他經常旅行,而對另一個人卻說她沒有錢去旅游。所以,通過對莉絲這一人物的舉止行為分析,我們可以看到一個處于表層的人物。這個人物無論語言,行為,選擇都充滿了不確定性。她在極盡全力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平面式的人物。
二、深層結構——后現代人物莉絲目標的確定性
莉絲的目標簡單而直接——找到一個跟自己一樣類型的人,然后把自己殺死。雖然讀者覺得這個動機本身很荒謬,但莉絲這個目標很堅定。于是,莉絲踏上了度假之旅,其實也是死亡之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莉絲正在尋找她的受害人。在小說中,莉絲“像一頭牡鹿在微風中專心的嗅著”。[3]同時,讀者們被引向歧路。莉絲說她“那種類型的人”應該駕駛一輛汽車。其實她早已決定在哪里死。這時讀者會回想起小說的題目,會緊緊抓住這個線索,因此,當卡爾羅進入視線時,一定會引起讀者的懷疑,認為他就是兇手。
她跟修理工卡爾羅說她是一個來自愛荷華州的老師。她假裝很柔弱,很困惑,將她的真實內在隱藏在表面的天真之后??柫_誤解了她的意思,認為她是個“過氣的妓女?!钡浆F在莉絲已經意識到卡爾羅不是她“那種類型的人”。在看出卡爾羅只想和她發生關系之后,她覺得自己的命運正處于脫離自己掌握的危險之中。于是,她先逃出車子,卡爾羅在后面追她,她循原路返回到車里,坐在駕駛席上,把他拋在后面。莉絲又再次控制她生命旅程的方向盤了。即便是去自殺也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對象,而不是任意的所有人。就像艾倫·博爾德所說的,她“假定坐在駕駛席上是一個公開的宣稱,盡管處于一個命運注定的世界里,她依然要選擇她自己的命運”。[4]之后,她一定會開車帶著兇手去她選好的地方,而這個兇手只能被動地坐在乘客席上。
后來莉絲回到了酒店,她發現了她“那類型的人”——費德克太太的侄子理查德。莉絲控制住他,把這個被動的男人帶到涼亭。現在她已經穩定地處于駕駛席的位置了。直到結尾,莉絲終于領會到終了的滋味。最終她的計劃成功了,我們對她并沒有太多憐憫,而那個兇手又是受害人才更應該得到我們的同情。他曾經是一個性犯罪者,剛剛能夠從新做人,不得不再次鋃鐺入獄。這是一場隱藏了計劃者的意圖,令人不寒而栗的自殺。莉絲已經決定自殺,但是自己卻不敢實施,所以她要找一個替她實施的人。她自殺是因為她一直都是一個孤單的無名的女人,而她自殺的方式以及她自殺前的一切言行舉止都會確保她死后會得到世人的關注。
所以,從莉絲的所有動機來看,她的目的非常明確。也可以說,從深層結構這一層面來看,莉絲的思想動機是確定的。
三、由表層轉向深層中的后現代解讀
所謂敘事,就是通過話語來講故事。[5] 所以,有人說《駕駛席》是一部偵探推理小說,也有人說這是一部宗教小說,也有人說這是一部哥特式小說。但正因為如此,我們可以說它其實是充滿了后現代風格的小說。小說充滿了不確定性。早在第三章小說就向讀者告知了誰是最終的兇手。因此在讀小說時,我們得知兇手一直都在那。這里斯帕克通過混淆小說體裁來迷惑讀者,因為讀者不能相應地調整閱讀心里來找出線索和嫌疑人。所以說這樣的寫作手法充滿了新小說作家的味道。
結構主義的文本結構分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正如學者童慶炳所說“小說作為最常見的敘事文本,它所表現的敘事藝術應是最具代表性的。敘事結構可以從兩個向度來分析,從歷史性向度分析的稱表層結構,從共時性向度分析的稱深層結構。”[6]因此,結構主義者總是會從研究對象中找到表面的結構,然后再去尋求其深層結構。
莉絲想死亡時確定的,但為什么要死亡是不確定的。另外,小說的主題是什么都是不確定的。小說的創作手段又可以說是多元的。因此讀者在分析文本的時候,就會遇到理解障礙。如果說現實主義注重寫作的內容,現代主義注重如何去寫,那么后現代主義就注重寫作本身。整個文本就是關于語言的游戲。茨維坦·托多洛夫等結構主義者也說過:“文學是而且僅僅是某些語言屬性的擴展和應用。”[7]因此在通過對小說文本表層結構到深層結構的轉向分析,可以發現它充滿了后現代的語言游戲。
莉絲的外表之下隱藏著非常復雜的內心。她對于自主性的追求使得讀者認真思考。斯帕克的小說是多層次的,開放性的。要想全面的理解和欣賞其小說情節,讀者首先需要理解小說的潛文本,也就是隱藏在表面詞語之下的深層結構。僅有如此才能夠很清晰、透徹地理解其敘述手法的技巧。
參考文獻:
[1] 黃志成.結構主義、后結構主義與教育研究、方法論的視角[D].華東師范大學.2007
[2] 喬納森·卡勒.結構主義詩學[M]. 盛寧,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
[3] 穆麗爾·斯帕克.駕駛席·布羅迪小姐[M].哀鳳珠,譯.南京:譯林出版社, 2000.
[4] Alan Bold, Modern Scottish Literature [M]. Longman, 1983.
[5] 陳文忠.文學理論[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2(106).
[6] 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48)
[7] 茨維坦·托多洛夫.散文詩學[M]. 百花文藝出版社.2011
作者簡介:王春宇(1978-), 男,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人,哈爾濱劍橋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