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與《圣經·新約》體例與結構試比較

摘 要：《論語》，博大精深，深刻影響了中國幾千年的政治、文化、思想、教育等。《圣經》，則在西方世界的思想、文學、藝術、人格的塑造等各方面起到的作用不容忽視。關于二者思想內容方面的比較研究非常多，本文則側重研究二者語錄體的體例以及在結構方面都采用篇章形式的相似特點。

關鍵詞：論語；圣經；體例；結構

蔡伯潛說“諸子之書以《論語》為第一部”。作為儒家的經典之作，不僅思想博大精深，而且頗具文學和美學價值，對中國后世所產生的影響廣泛而深遠，涉及了中國幾千年的政治、文化、思想、教育等諸多方面。從這個層面講，有人把《論語》比作中國的“圣經”并不過分。

《圣經》在主導了西方世界的信仰的同時，也對他們的思想、文學、藝術、人格的塑造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本文重點講述《圣經·新約》部分的四個福音書，即《馬太福音》、《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約翰福音》。因為四個福音書與《論語》在文體上與藝術表現手法有很多相似之處，本文試圖對其進行討論。

首先，從文體上看，二者同具有語錄體的特征。語錄是一種古老的文體。稍略考察一下人類的歷史就不難發現一個現象，即人類書寫一般都是從語錄體開始的，比如《論語》是語錄，《孟子》是對話錄，蘇格拉底的《申辯》也是語錄，柏拉圖《理想國》是對話錄，好象古代的人更熱衷于忠實的記錄。語錄似乎也是一種很頑強的文體，在歷史上一直不曾絕跡。可能因為此種文體不要求行文之前有完整的構思，可以隨想隨寫，隨見隨錄，故而成為一種札記式文體。同時，語錄因為是對現實生活中的具體行為會話的片斷記錄，因而常常是片斷的、不系統的，幾乎所有的語錄都有這種特點。一方面，因為這些片斷的零散造成了空白，給讀者在閱讀和接受留下了猜測、想象、深味的空間，使文章增添了另一種含蓄蘊藉的文學和美學色彩。另一方面，會話、事件的記錄雖是片斷的，卻隱含著完整的真理性。

《論語》是記載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書。班固在《漢書·藝文志》里說：“論語者，孔子應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故謂之論語。”《文選·辨命論》注引《傅子》也說：“昔仲尼既歿，仲弓之徒追論夫子之言，謂之論語。”語錄體的特征僅從命名上看就更是顯而易見了。

在《論語》中，孔子將自己對生活的洞見和人生的思考濃縮成言約意豐、辭已質樸、精微隱幽的語言中。對于這些思想的具體的闡述，很少有在某一篇里集中講的，大多都是散落在各個篇章里。比如，仁、禮、義、信四個詞條在全文出現的分別為109次、75次、24次、38次，對于這些的具體論述幾乎二十篇里都有出現。這種論理看似零亂無頭緒，然而在我們把這些講述同一主題的章節整理在一起時，就會發現一個比較完整的理論體系，可以概括為“彌貫群言，精研一理”。此外，也有集中論某一點的，如《八佾》篇都是評述當時以季氏為典型的僭越當時禮樂制度的現象。通過這種符合中國人思維方式的方法，用看似隨意的結構形式駕馭了一個博大龐雜的思想體系，進而形成自己關于仁、義、禮、智、信和忠恕原則等諸多思想的哲學和論理體系。這種哲學和論理，不追求超越現實生活之上的表面上統一的思想體系，而是從具體的會話中直觀生活的道理。魯迅的《漢文學史綱要》從“儒者崇實”的思想特征，洞察了《論語》“略無華飾，取足達意而已”的語言藝術特色。認為其成因也可能主要跟 “記錄”的寫作方式有關，記錄口語，僅記綱目以免遺漏，而精微深遠之涵義則僅憑口說，未必全在布帛。”

而《圣經》的《馬太福音》、《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約翰福音》，是關于耶穌的生平事跡，記錄了他的降世、傳道、受死和復活，完成于耶穌死后六十到一百年間。現在的福音書主要是因為在教會初期使徒不斷引用、重復耶穌的原來的話語，這就形成了口傳的資料，分別由使徒馬太和約翰和使徒門生馬可和路加整理而成。初期記錄的耶穌生平的著作很多，后來只有這四本被納入正典。

其次，從敘述架構上看，二者都有篇章的相似結構。《論語》共分為二十篇。篇下是看似零散無內在邏輯的孔子言行記錄的章節。弟子在整理《論語》時，都是把每一章的頭兩個字作為標題，如“學而時習之”，便為“學而第一”，以此類推。四個福音書側重點和風格不一樣，但和《論語》一樣也都以篇章章節的形式出現，在結構方面的意義不是很大。在同一章里講述的不一定是同一個話題，也不是同一個時間或地方發生的事。章下有小標題，講的是同一個意思，或敘述耶穌所行的神跡，或是記錄講道的某一方面的內容。從所記載的關于他教訓人的言語來看，這些訓誡條目本身自成為一個中心，如《馬太福音》的5—7章，是耶穌在山上教訓門徒的內容，共論及二十四個話題，包括論福、鹽和光、論報復、論愛仇敵、論饒恕、論心里的光、不要憂慮、不要論斷人等。而這些論題之間似乎也沒有什么內在緊密聯系，好似即興發揮卻又思辨性很強的論理散文。但前面也已經說過，如果把所有這些關于同一條目的內容重新加以整合，基督教中所強調的原罪意識、神的博愛、救贖等一套縝密的宗教教義全都給囊括在內。只看《馬太福音》5—7章，解釋愛，通過論發怒、論報復、論施舍、論愛仇敵、論饒恕、不要憂慮、論神和財利從不同方面對神的愛和人的愛都有不同程度的涉及。《論語》亦是形散神不散，圍繞一個中心即“仁愛”思想，教育弟子如何做人與做官。

綜上，《論語》與《圣經》均具備語錄體特點，又均采用篇章形式來結構，有早期文學的特征，源于二者均為弟子及再傳弟子記錄老師的言行的創作背景。

參考文獻：

[1]蔡伯潛 《諸子通考》，商務印書館，1946年版。

[2]漢 班固 《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版。

[3]梁 蕭統 編《昭明文選》，中華書局，1977年版。

[4]魯迅 《漢文學史綱要》，見《魯迅全集》第9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