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賀庭鐘讀本作品的日本化演變

摘 要：江戶時代，中國明清白話小說的傳入對日本讀本文學的產生和發展起了深刻的影響。都賀庭鐘的翻案作品在受到中國文學影響的同時，也體現了日本的思想觀念、人情風俗和傳統的文化趣味。本文將從庭鐘翻案作品中的日本文化特征入手，探索作者在中日文化的交融中對中國文學的演變和發展。

關鍵詞：都賀庭鐘；道教；人情風俗；文化氛圍

一、排斥道教的傾向

都賀庭鐘是日本江戶時期的優秀讀本小說作家，被稱為“讀本文學之始祖”。庭鐘以《三言》為藍本，創作出了日本初期讀本的代表作—《英草紙》和《繁野話》。既然是翻案作品，毋庸置疑在故事情節、人物描寫等方面都與藍本有著很多相似之處。但是庭鐘在改編原作的同時，結合了創新與演變的手法，在翻案作品中融入了日本化的元素。其表現之一就是作品所體現出的排斥道教的傾向。

道教在中國生根發芽，卻不是日本本土的宗教。所以庭鐘在翻案《三言》的時候，排斥藍本中的道教趣味，不借鑒有關于道教的情節和思想，把藍本的道教趣味換成了日本固有的東西。例如以《三言》中的《陳從善梅嶺失渾家》為藍本翻案而成的《繁野話》中的《白菊夫人猿掛岸勇射怪骨》這篇文章。在翻案作品中，飛云的滅亡是由“前數”的諸多因素決定的。具體地說，當白菊終于向飛云抱有了敬意的時候，火和金就相互起了作用。根據宇宙命運觀的相克論，兩者相互作用的結果是必然相克，于是飛云便不得不走向消亡。因此，在飛云滅亡之數到來之際，曾經未能戰勝飛云的燒雷公便乘著此“天數已至”之運，將其打敗。藍本中的陳從善是依靠道教的法力將申陽公殲滅，而翻案作品沒有利用道教的法力，而是強調了“卜卦知前數”，這種因果報應的緣說摒棄了藍本中的道教趣味，體現了日本文化的特色，體現了庭鐘翻案手法的高超之處。

二、人情風俗的日本化

自古以來，日本的文人雅士間游學之風盛行，很多文人都有過游學的經歷，游學作品也層出不窮。例如松尾芭蕉、森鷗外等許多著名學者都留下了不少膾炙人口的游學佳作。都賀庭鐘也毫不例外地在他的翻案作品中，增添了關于游學風俗的描寫。在以《三言》中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為藍本改編的《繁野話》中的《江口俠妓恨薄情怒沉珠寶》這篇文章中，作者對主人公的身份背景作了改寫。藍本中的主人公李甲是京城的太學生，“父親李布政，所生三兒，惟甲居長。自幼讀書在庠，未得登科，援例入于北雍”。翻案作品中的主人公小太郎則是奉父親之命，“在未出學門之前，看看王城，拜拜國司，盡情游覽上國風光”。小太郎的上京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為了積累人生的閱歷，為將來繼承郡司之職的進修罷了。這種不帶追逐功名等特別意義的上京進修，可以看作是一種游學。在這里，庭鐘對主人公的進京背景做了日本化的改寫。在《江口俠妓恨薄情怒沉珠寶》這篇文章的開頭部分，作者也增加了對妓院景色的描寫：“往昔江口之妓院建于沿河一帶，不似后世那般擁擠狹窄，此處三瓦，彼處兩舍，從蒲柳編的籬笆門往里望去，桃笑柳媚，春宵賞景，長夜納涼……”。這種對妓院風情的描寫也與日本的游學文化相照應，體現了日本的人情風俗和文學趣向。

三、文化氛圍的日本化

以和歌和漢詩為代表，日本的古代文學與中國文學的表現方式也大相徑庭。都賀庭鐘在翻案中國文學作品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這點，為翻案作品增添了濃厚的日本文學的氣息。例如，以《三言》中的《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為藍本而改編的《英草紙》中的《馬場求馬沉妻成樋口婿》這篇文章。翻案作品中的凈應非常寵愛自己的女兒阿幸，把阿幸培養成了德貌雙全的才女。文章這樣描述阿幸：“阿幸做針線之暇，喜好和歌之道，還學著讀在當時出身低微者間不大流行也很難弄到手的草紙類小說，對《伊勢物語》窺諸家之說，深感興趣；對《源氏物語》更是問孟津至河誨。此外諸家之歌集和敕選歌集之類，無不涉獵”。阿幸所學知識日本化的體現，是作者有意將人物描寫與日本文化氛圍相統一，是庭鐘將翻案作品增添上濃厚的日本本國文學色彩的結果。

四、總結

都賀庭鐘的初期讀本在中國文學的影響下產生，又在中日兩國文化的交融中演變和發展。作者在對藍本進行翻改的同時在因果源說、人情風俗、文化氛圍等方面都揉入了許多日本化的元素，使作品在受容于中國小說的同時表現出了日本自己的文化特色，為江戶廣大町人階層所喜愛和接受。不僅為中國小說在日本的傳播創造了良好的條件，也為江戶讀本小說的發展與成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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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婧，日本國立熊本大學社會文化科學研究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