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中的譯者

摘 要：語言符號只是符號系統中的一個部分，但卻是最為重要的部分。語言符號學的研究包括語言學，符號學及二者之間關系的研究，而翻譯作為了解不同語言不同文化的橋梁，在語言學的研究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就翻譯而言，它們是一種“三元關系”（即原作者--譯者--譯文讀者）間的明示推理過程[5]。換言之，翻譯就是從符號學這一全新角度來研究譯者對原語文本的解碼和對譯入文本的編碼過程。

關鍵詞：符號學；語言學；翻譯；譯者

符號學，是一門研究符號，特別是研究關于語言符號的一般理論的科學， 是十九世紀末才興起的，符號學研究的內容十分廣泛，目前主要研究符號的本質、符號的發展規律，符號與人類各種活動的關系，符號與人類思維的聯系。它是一門新興的邊緣科學。瑞士著名語言學家費迪南·德·索緒爾確立了符號學的基本理論，被譽為現代語言學之父。在其《普通語言學教程》中，索緒爾把符號學界定為“一門研究社會中符號生命的科學，是社會心理學的一部分，因而也是整個心理學的一部分”[7]，并認為語言學是符號學的分支，符號學的法則也適用于語言學。語言學從屬于符號學，語言學只是符號學的一部分。翻譯研究是語言學的一部分，是在語言學的基礎上建立和發展的。而從符號學角度開展翻譯研究有利于揭示語言符號的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也有助于譯者在翻譯中有效地運用這三種符號學意義，提高翻譯質量。

1、符號學

符號學（Semiotics 或Semiology）廣義上是研究符號傳意的人文科學，當中含蓋所有涉及文字符、訊號符、密碼、古文明記號、手語的科學。而本文是從狹義上來研究語言作為符號所傳達的意義。研究符號學，首先要對符號概念本身有一個正確的認識。語言學泰斗索緒爾在教學講稿《普通語言學教程》中將符號分成能指Signifier 和所指Signified 兩個互不從屬的部分，認為符號可以通過“符號三角”的二元關系來進行闡述。而美國邏輯學家查爾斯·桑德斯·皮爾斯提出了符號的三元關系理論。如下圖所示：

1.1二元關系符號理論——能指和所指的二元關系

索緒爾所說的“能指”就是符號形式，“所指”就是符號內容，也就是符號能指所傳達的思想感情，或曰：“意義”。符號就是能指和所指，亦即形式和內容所構成的二元關系。例如，“鴿子”是符號，鴿子動物形象是符號的能指，作為和平使者的代表是所指，亦即：

又如，“玫瑰”是符號，玫瑰花是能指，“愛情”的含義是所指，即：

1.2三元關系符號理論——符形，符號對象和符釋的三元關系

皮爾斯的三元關系中，符形是“某種對某人來說在某一方面或以某種能力代表某一事物的東西”；符號對象是符形所代表的那個“某一事物”；符釋也稱為解釋項，即符號使用者對符號形體所傳達的關于符號對象的訊息，亦即意義。又如，“鴿子”是符號，鴿子動物形象是符號形象，它所指代的這一動物“鴿子”是符號對象，“鴿子”的形象所傳達的和平訊息是符釋：

1.3語言符號學

自從索緒爾開始后，符號學的研究目標的確定，大致經過了一個從符號系統到意指系統又到意指方式的發展，也就是說，從作為產品的外在的結構化符號轉移到作為過程的內在意義生產。法國杰出的思想家和符號學家羅蘭·巴爾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在《符號學原理》一書中首先界定了語言學與符號學的關系，認為符號學是語言學的一部分，并以此為切入點，把符號學的研究范圍清晰地從語言學中剝離出來。現代符號學的特質主要是以文化為研究范圍，當中包括了民謠學，人類學，敘事學，言談分析，神話分析，藝術符號學，電影符號學，以及建筑符號學等。筆者將在本文中重點介紹語言符號學。語言是音（形）、義結合的統一體，所以它構成交際和信息符號的基本形式，被稱為特殊的，也是最重要的符號系統。

2、符號學視野下的翻譯研究

既然語言也是符號，那么，作為人們所公認的語言活動的翻譯是否可以從符號學的角度加以界定？符號學是一門開放性的元科學，它與眾多子符號系統均有縱聚合或橫組合的聯系，如符號學與文學、心理學、社會學、語言學、文化學等。符號學作為社會這一符號網絡中的子符號系統，是適用于翻譯研究的[3]。符號學理論背景下的翻譯過程是一個典型的解碼過程，解碼又是一個意指過程，翻譯的最高標準即再現源語符號系統的全部信息（包括形、義）。翻譯是語際轉換過程，是用一種語言把另一種語言所表達的內容準確而完整地表達出來的語言活動[8]。從符號學的角度看，翻譯是語符間意義的對應轉換。正如前一章提到的，索緒爾認為語言符號的意義取決于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皮爾斯則認為每一個符指過程都體現了符號，符號所指的客體和解釋體（interpretant）之間的關系。而英國行為語義學家莫里斯在皮爾斯的基礎上系統地發展了符號理論，并認為符指過程含有三種成分：符號載體、所指、解釋體，他甚至提到了第四種可能的因素：解釋者（interpreter）[3]。從一種語言轉換到另一種語言的換碼過程，需要譯者對兩種語言分別進行這三個層次的理解，將原語的所指理解并傳達，并將它所承載的多種信息傳達到譯語中，這樣才有可能將原語的意義、風格最大限度地表現出來，達到“形似、意似、神似”的境界[2]。

從人類信息傳遞的大體過程來分析翻譯的過程和作用，假如A方為信息發送者S（Sender），B方為信息接受者R（Recepter），AB雙方都了解信息傳遞的符號系統（包括語言及其代碼），交流便成為可能。否則就需要既懂A方系統符號SS（Source System）又懂B方符號系統TS（Target System）的C來充當譯者。C（即譯者）在整個過程中傳達A給B的信息，起著舉足輕重的橋梁作用。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對原語符號系統SS的解碼，對目的符號系統的編碼。簡而言之，翻譯的過程就是由編碼到解碼，再由編碼到解碼，從而實現“再現信息”的過程[9]。在語言文本的翻譯中，譯者的任務就是解碼和編碼——對原文本按原語言進行解碼，再對已獲得的信息按照目標語言進行編碼，并發送信息。所以一個好的譯本關鍵在于譯者的解碼和編碼過程。

3、符號學中的譯者

前兩章講述了符號學與語言學，符號學與翻譯學，翻譯與譯者之間的關系，接下來筆者將重點從符號學角度來談譯者。

3.1翻譯的標準

古往今來，國內外學者對翻譯標準的理解和論述林林總總，舉不勝舉。因為翻譯活動是一個典型的解碼過程，而翻譯中的解碼是指譯者根據與原文作者共有的代碼，對原文符號進行分析、理解，并用另一套符號，即譯語，將分析理解的結果進行轉換和表達的過程[6]。翻譯總的最高標準應該是“信息再現”。

著名神學家哲羅姆（St.Jerome）提出的“正確的理解產生正確的翻譯”；法國語言學家，古典研究學者多雷（Etienne Dolet）的翻譯基本原則：“譯者必須完全理解所譯作品的內容”，“譯者必須能通曉原語與目的語”；英國古典主義流派的創始人，詩人和翻譯家德萊頓（John Dryden）的“譯者必須了解原作特征。這些特征包括語言特征，思想特征，表達特征等”，等理論要求譯者在對原語文本進行解碼時應該遵循特定的原則和標準。而著名翻譯家西賽羅（Cicero）主張的“翻譯也是文學創作，譯文一定要符合譯入語的習慣，這樣才能打動譯文讀者”；羅馬帝國初期著名詩人和批評家賀拉斯（Horace）的一句名言“忠實原作的譯者不會逐詞死譯”；多雷提出的“譯者必須通過選詞和調整詞序使譯文產生語調適當的效果”；以及德國翻譯家路德（Martin Luther）的翻譯思想“翻譯必須注重語法與意思的聯系。”[10] 等等這些理論要求譯者對原語言文本所獲得的信息，按目的語（譯入語）規則進行編碼時需要按特定的標準執行。奈達的動態對等學說追求對等效果，原語與原語讀者之間的關系應與譯入語及譯入語讀者之間的關系保持對等。即，原語讀者對原語文本的理解（即為譯者的解碼）和譯入語讀者對譯入語文本的理解（即為譯者的編碼，譯入語讀者的解碼）之間保持對等的關系。用圖表形式來表達翻譯過程如下：

首先，譯者對原文的表層結構轉換成深層結構進行分析，完成對原文的解碼過程；其次，譯者在頭腦中將一種語言思維轉換成另一種語言思維；再次，把轉換過來的語言思維（即解碼過的原語深層結構）重新組合、編碼，轉換成接受語（譯文）的表層結構，從而完成向譯文的編碼過程；最后，檢驗原文與譯文意義是否對等。由此可知，譯者的翻譯的過程，就是在解碼、編碼的過程中應不斷地變換角度、變換策略。當然，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僅需要使源語文本和目的語譯文在字、詞、句、意上進行對等，還需要在兩種語言的文化層面上對等。正如斯爾卡特（Schuke）說“譯者不僅搭建兩種語言的橋梁，也搭建兩種文化的橋梁”[1]，以及蘇珊·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強調，“翻譯深深扎根于語言所處的文化之中，決非一種純語言行為。翻譯是文化內部與文化之間的交流。翻譯的等值是原語與譯語在文化功能上的等值。”翻譯的最終目的是將原語文本所承載的意義盡可能不走樣的轉換到譯語文本中去，最終走向讀者，讓譯文讀者了解原文信息。

3.2譯者的素養

翻譯標準理論無疑說明了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中心地位和主導作用。那么，作為一名合格的譯者應該具備的條件有哪些？概括的來講，合格譯者應具備六個條件：政治條件，道德條件.專業條件，百科知識條件，時代知識條件和身體條件。在工作中堅持政治理念，一絲不茍的認真態度和嚴謹求實的工作作風；有扎實的外語水平和較高的母語修養，出眾的記憶力，清晰的表達力，以及良好的心理素質（甘當配角，客觀公正，不怕疲倦，認真學習，更新知識）；博覽群書，見解獨到，知識淵博且視野寬闊；根據多變局勢，隨時更新動態；擁有充沛的精力，持久的耐力和良好的體魄。翻譯不僅是一門藝術，而且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只有不斷地求索和進取才能摸索出一條明道，直至把翻譯工作進行得淋漓盡致。

3.3譯者的譯碼和編碼

表達者（原作者）把訊息符號化，以符號的形式（主要為文字）呈現給理解者（讀者），這個過程就是編碼。理解者把符號形式轉換成訊息的過程就是解碼[4]。具體地說，編碼包括制碼和發碼兩個階段。制碼是使訊息符號化，當一個男孩要向女孩表示“愛意”的訊息時，如何把這一訊息化為語言符號呢？他可以把這個訊息直接化為話語“我愛你”（I love you），從而完成訊息的符號化。發碼是符號形式的呈現，即發訊人把攜有訊息的載體——符號發送給收訊人，以讓對方理解并達成共識。如，對女孩說出或寫出“我愛你”，這都是發碼，女孩對傳達的訊息進行解碼，從而獲得男孩所需要傳達的信息。而若此時收訊人不懂這一語言，訊息無法順利傳達，這時需要既要懂發訊人語言又懂收訊人語言的第三者（即譯者）對這一訊息進行進行解碼并按收訊人的語言進行編碼并發出信息。就比如說，英國男孩對一個不懂英文的中國女孩說“I love you.”女孩不能理解對方的訊息，因而達不到共識，這時需要懂中英文的第三者（譯者）首先對“I love you”的符號形式進行解碼從而獲得英文“I love you” 大致相同的中文“我愛你”，然后譯者按照中文進行編碼，說出或寫出“我愛你”。如若譯者在解碼過程中對原文的理解出現偏差或誤解，將“I love you”解碼成“我不愛你”或“你愛我”，則違背了翻譯標準的“信”，或在編碼過程中將“我愛你”編碼成“我喜歡你”、“我欣賞你”或不能將“love”這一詞在中文中找到與之匹配的詞來替換，則違背了翻譯標準的“達”（和“雅”）。這些都會導致收訊人（讀者）對原文本不同程度的誤解。因此譯者的解碼和編碼兩個過程都很重要，它們直接關系到譯者翻譯質量的高低。

由于語言和文化差異，源語符號和譯語符號幾乎不可能一一對應。譯者必須認真分析，決定三種意義中的側重點，盡可能真實地傳達信息。如： ─ 您貴姓？ ─ 不敢。姓何。— May I know your name， sir？ — My family name is Ho， sir. 其中的“貴”、“不敢”是中國特色的禮貌用語。在英語中雖然沒有與其指稱意義相對應的詞語，但英語同樣有禮貌原則，它借助情態動詞may與疑問句的搭配來再現原文說話者謙恭的態度與客氣的語氣。“不敢。姓王”英語常采用直陳式表達為“My family name is Ho， sir.” 因為英語民族主張個性主義，沒有把貶低自己當作禮貌行為，更多地遵守合作原則。又如， hot potato并不是簡單的意義相加而等于“熱洋芋”， 在很多情況下，意為“棘手之事”； “七五折”為25 percent discount，而不是75 percent discount；Lover并不完全等于婚姻關系中的“愛人”，它的意思是One who loves another， especially one who feels sexual love。因此，譯者在譯碼和編碼的過程中要結合多方面的因素（歷史，地理，背景，文化，語境，對象等等），真正弄清原語的意思，準確無誤的傳達給譯文讀者。

4、結語

在翻譯實踐中，我們要認真解讀原語符號系統，分析其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從而充分再現所有信息。從符號學的角度出發來研究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作用（即譯者的譯碼和編碼）要求譯者即要與原作者達成認知上的共識而構成交際的一方，又要通過譯文將自己認知的原作意圖及其相關信息與譯文讀者交流而形成交際的另一方，從而完成這種“三元關系”間的跨文化語言交流。如何正確地認識譯者在解碼和編碼過程中的作用并使譯者更好的行使其職能，從而提高翻譯的質量，需要更進一步的研究。筆者將會繼續研究下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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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宗明，黃華新.符號學導論 [M]. 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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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劉宓慶.當代翻譯理論 [M]. 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9.

[7]索緒爾. 普通語言學教程 [M]. 商務印書館，1985.

[8]溫洪瑞.從符號學角度談翻譯 [J]. 山東外語教學，1997 （4）：51-54.

[9]王銘玉. 符號語言學 [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

[10]鄭延國. 翻譯方圓 [M]. 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 7.

作者簡介：王慧平（1990-），女，湖南懷化人，長沙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翻譯實踐與理論的研究；申連云（1966.11-），男，湖南衡陽人，長沙理工大學，研究生導師，教授，博士在讀，主要從事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