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街頭上猶豫不決的是誰

在車輛和車輛之間

狼狽不堪

紅燈亮了

他卻已走到人行道上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時警察走過去

先敬一個禮，然后

掏出罰款單

多年來他失魂落魄

手里拿著筆

想象那是一根牧羊鞭

他說他在城市里放牧

可城里岔路太多

羊群都在路上走失

不知所蹤

那么多岔路

他不知該順著哪條去找

就站在街頭一聲聲喚

羊卻一只也沒回來

它們仿佛沒有聽見

他常在夜里走出戶外

仰望天上的星星

深夜背起行囊

似乎要出門遠行

卻又在兒子的夢囈聲里

止步

嘆口氣，垂下頭

去床邊坐下

直到天明

我偶爾碰見他

他端坐在鏡子里

2001-3-20寫，2004年3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