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14年我呆在火電廠,和大多數工人一樣
過得幸福、簡單而沒有目標。整日里聽著機器的
轟鳴,和煤的叫喊,在設備多得令人眩暈的車間里進進出出
那些年我們快樂而單純,青春要耗用,力氣無處釋放
就用來打架,戀愛,和離婚。發電廠
生產光明的事物,那年頭多么讓人羨慕,其實也僅僅意味著
一幢幢年輕夫婦甚至不能保守秘密的筒子樓,幾個破球場
一個沒有多少書的圖書室,以及電燈沒日沒夜的亮著
那時,許多人都以是電廠工人為榮
多少關系戶想要擠進電廠。在市郊眾多的建筑里
發電廠是最亮的一座,明亮的廠房在夜色里璀璨奪目
人們遠遠就能看到,說,哦,那是電廠
其實那么些年,發了多少電,送去了哪里,電廠給了誰溫暖,我們
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仍然在燈光球場上游蕩,在廠門口的冷啖杯
攤子上,啤酒喝到半夜,讓鼓鼓的腰包成為勾引美女的資本
其實,只有我們知道,那里邊只有手紙,和青春的空虛
快樂的生活延續了不長時間,很快,電廠成為破敗的
代名詞,郊區崛起的高層酒店
讓電廠黯然失色。人們不再向往電廠,好象他們不再關心光明
工人們的面色顯得土灰,沒有誰再穿著電廠的工作服在街上炫耀
夜里,電廠的光亮似乎也正逐漸暗淡
時代已經變化,朋友們不再在街上吃夜攤,開始夾著尾巴
安渡中年
而我亦如喪家之犬,離開電廠,流落他鄉
2008年3月,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