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藝者,多讀經典之作,方能道寬路遠,心闊眼高。由技入道,至非常道,有眼高手低,無手高眼低,讀書養眼,寫詩文為悟道重要手段……
詩書畫印片語
詩書畫印相因、相生、相榮,四者于聚一二維空間,是世界獨特的視覺藝術。
世界各民族皆有文字,由實用升華為藝術,唯方塊字也,它的點線元素為畫、印共用。
書法是繪畫,治印通道之樞紐。無厚實的書法功夫,畫畫刻印之技能會有多高更難論道了。
書者通四體,方知方圓之妙。有馭凝重騰躍之能,方可稱為書法家。
書家能治印,方得金石味。
書家精丹青,知點線成面之技,通經營位置之理,得墨色變化之韻味。
書家讀書萬卷,行萬里路,筆下詞句方可有啟人之處。
治印者當通書畫,不能繪事安能在方寸之中經營,豈能于印拓之中有書味,刀味,鑄味。
書畫家能樂刻石,點線的質量能深沉、蒼渾,即是揮灑成面亦能有厚度,有力度。
中國印非憑信功能,以刀代筆石料上的書畫也。它是獨立的藝術,又與書畫相依,書畫作品如無鈐印會失色多少。
寫意水墨,白紙黑跡二極色對比,紅色印痕,原色純度高,與西洋美術色彩理念是相通的。白、紅、黑與素描的亮灰暗光之調也是同理的,墨黑,印紅,合中國陰陽之說。
一幅書畫作品,幾處點紅,雖面積甚微,卻如戲劇音樂的擊打樂響亮奪耳。書畫者能悟其奧妙,方可對印文內容,印之形,之大小,印泥色相,鈐之位置慎行之,達恰到好處 。
2008奧運,世人多知中國印,而那印不好,世人豈窺其精彩,印章藝術僅僅步出國門,這寶藏對書畫者而言,尚有待發掘之處。
中國繪畫造型手段是寫意、工筆之形象雖近真,亦然不可與西方寫實同義。大凡之物皆有體,西方人用光、環境色表達物象,國人用線、固有色來寫物象。線乃心意也,故寫意為中國繪畫之本。
借物象,感所悟,天人合一。中國繪畫有了無限的表現空間,因此畫中有文字、有印章、更有詩為魂。理所當然,國人早已接受這式樣的繪事,西方人也會由接受至膜拜。
百年以來,有人想以西方繪畫取代或改造中國繪畫,結果是我們再次借它山之石,尤其對西方現代藝術的借鑒,更會拓寬中國繪畫融合之路。
洋人以瓷稱中國,不正確,以玉或詩稱之,更為妥當。詩為五經之首,有《詩經》為證,論詩那是浩瀚的巨篇,不是片語所為。
詩于書畫印,狹義可指藝人對于韻文的能力,文學修養,畫上題跋可以直觀。廣義是指作品的格調、意境、作者的學識、品格、胸懷由筆墨刀痕折射出來可視、可體味的精神內涵。
有愛、有情、立志、修德,方可有詩意。
人常言,某某作品富有詩意。有了詩意即有了靈魂,精氣神,方具大美,如詩如畫也。
制藝,有兩主張,一曰專精,二曰博。專一者工匠也,博者可成藝,精博兼者可成大家,繼往開來者可成大師。通四藝,一藝方精詩、書、畫、印共一紙,缺一,三者黯然。大樹根深,葉茂、花艷、果碩也。
融合綴語
上世紀八十年代,窮途末路,一聲嘆息,鬧得畫界沸沸揚揚。三十年過去,中國繪畫依然生存,并且在發展。發展呈多元化,延續傳統,中西結合是兩大主流,在支流中少數人自覺或不自覺走在融合的道上。
用創新論藝術欠妥當,用繼承發展敘說較恰當,故融合不是創新,而是詩書畫印結合的延續發展。
結合的核心是“擺”,將詩書畫印共置于一平面, 融合主要目的是“化”, 在結的基礎上淡化個體,強化整體,筆墨當隨時代適應于變化的視覺、審美需求,或是引領未來發展的走向。
讀清時鄭燮的畫作,很容易看到他的某些落款融于竹石之間,與他人的字與畫領地分明已有不同。石濤、趙之謙等人的落款也與明代以前有所不同。二十世紀中期,潘天壽或行、或隸、或篆的題款,書與畫更有明顯的融合趨勢。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現代書法、大寫意印章、現代水墨等等……融合之路清楚了一些,只不過畫壇、史論界無用某一詞冠名。
藝術的發展是緩慢的,一種技法,一個畫種,一條路需要數代人,數百年去完成。一個人一生僅在某一方面有見識、有所作為已不容易,更多的是失敗,為后人的成功以啟迪。
老路新路都要靠腿走,用作品說話,走融合之路,要有詩書畫印技的保障。詩書畫印的功夫 決定了融合的技術能力,要對民族文化藝術有高度的把握,它決定了對融合的認知信心,要放眼其他民族的文化藝術,尤其是西方現代當代文化藝術,它是融合的催化劑,使之加快步伐,促生佳作。
結合之路,以儒家、道家、佛家思想為支撐。以文人畫模式為主體,融合之路需要其它思想做補充,需要從本土的民間藝術與外來的藝術中吸收更多的營養。
對文學、繪畫、書法、印章等藝術發展中出現新問題(尤其是被眾人批評的)要敏感,善于發掘為我所用之處。
借用現代科技的新成果,嘗試新的繪畫材料、工具,對融合有益無害。
書畫同源,至今很多字似畫。繪畫強調書法用筆,故書與畫的融合較易,書與印之技相同,僅工具與材料的不同,此二者相融也較容易。
畫與印的融合不如書畫,書印容易,但印章中之肖形,印之畫也,其金石味書畫共享之。
詩在繪畫之中的意義已不局限于文學之韻體(見《詩書畫印片語》),它是眾藝術之魂,它已融入各藝術之中。
詩、書、畫、印融合之想,自四者結合之史而推斷聯想,自近三十年中國繪畫發展之現實而展望,自百余年中西結合之路而置疑,西主中客,寫實為主,寫意為客的現象,能堅持多長?
當今世界繪畫,中國繪畫仍處于非主流地位。但是,中華民族在不久的將來再次崛起,隨之繪畫也將成為視覺藝術的主流,從邊緣到主流的通道是融合之路。
目前,融合路上的行者很少,但是,以后會越來越多,是未來的大道,是中國繪畫再造輝煌的必然之路!
書遊寄語
為家長,為老師,應付考試而學習,是被動讀書,具有階段性特點,目的達到行為終止。
清阮元曰:“不計科名始讀書”,身為三朝元老位居高官,終生手不離卷,且著作頗豐,他從中獲樂方如此,這是主動讀書,如果改七字中一字,不計科名讀書樂,又是一番意思。
爺爺領我讀書,爺爺喜歡聽書,隨之書場《三俠劍》、《楊家將》的故事令人著迷,趙子龍、李元霸的武藝讓人佩服。上學后能識字,開始看說唐說岳等章回小說,張飛、魯智深的義氣,諸葛亮、劉伯溫的才智,成為少年時的偶像榜樣。
四五十年前,連環畫是學生喜歡的讀物,敘述一個故事如同看電影,成套的如同今天看電視連續劇。我主要看其中人物畫的如何,遇上滿意的去書店買回來,照著里面關公、羅成、岳云慢慢畫。
革命小說是那一時代學生主要讀物,《林海雪原》、《鐵道游擊隊》、《青春之歌》等幾本書在班里爭相傳閱,小說中英雄形象影響著一代人的成長。
身負政治任務讀書,是毛澤東時代的特征,人人必須要讀《毛選》、《語錄》,讀的多背的多方顯對“黨”對“毛主席”的忠誠。后來還要求讀《資本論》等馬列著作……
三四十年代“左翼作家”書也可以讀,但讀的人不多,那時讀了些魯迅、巴金等人的書。
上世紀六十年末,中蘇一場大戰爭將臨,單位搬遷到湖南一大學里,圖書館有很多譯著《復活》、《悲慘世界》、《基督山伯爵》,一本接一本的讀入了迷,有時通宵達旦,這段閱讀開拓了視野,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那么多偉大的作家,著作可以與我民族比肩,從此開始喜歡外國文學。
讀譯著不如看原著,打開一扇窗,不如敞開門,但是總比全關閉要好,開啟了窗戶,對于二十年后西方現代藝術的狂風暴雨,方可從容面對。
在設計院工作期間,翻得多是《紅樓夢》,周圍的小人不敢說三道四 那書是毛主席提倡讀的。單位人有幾個同愛好之人以此聊天,對紅學的某些觀點不認可,說賈、林是反封建婚姻的叛逆者,我覺得寶玉是一個好混在女孩子群里不務正業之人,黛玉是一個鬧小心眼的病小姐,還不如天真直爽的晴雯可愛。
《紅樓夢》中的詩詞,在章回最突出。“好了歌”把人生四事寫透了,曹雪芹的韻文刻劃人物更是妙筆生花,借自然現象僅用了八個字“霽月難逢,彩云易散”寫出了晴雯這樣好女孩,難遇易失。要用厚厚的一部專著方可闡發《紅樓夢》中的詩詞,曹雪芹是位偉大詩人。
《三國演義》中的斗智引人入勝,也最能張顯國人在人與人斗爭中的高智商。
我討厭熊貓、老鼠、猴子,因《西游記》的主人是“猴妖”,此書中故事大同小異,故從沒有看一遍。
《水滸傳》的結尾招安讓人失望喪氣。
《金瓶梅》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才開禁,什么奇書、淫書?僅僅是性行為寫的多了一些,小說主要寫人的活動,性行為是不可少的、重要的。作家繞開不寫不正常,寫了有教唆性犯罪之嫌,更可笑,那些嫖娼賣淫者有幾個讀過《金瓶梅》?
上世紀,小說高產,寫得好很少。錢鐘書的《圍城》為佼佼者,因讀《圍城》導致讀了《七綴集》、《談藝錄》等著作,非常佩服他的真學問,大學問。
改行教美術,繪畫技法,藝術理論是主要讀物。技法書出版的多,畫冊、字帖、以及音像、網絡學習資源豐富,近年原大逼真的印刷術為學習傳統提供更好的條件。
史論類書讀的較少,僅石濤、潘天壽、錢松巖等從藝隨筆,黑格爾的《美學》,西方現代藝術論等讀物而已。
翻閱史經類書是退休后的事,真可悲。《四書》、《五經》在科舉年代,是少年時讀的書,而已過六十的人方開卷,只能以晚讀比不讀好自慰。中國的儒學等經典文化是民族生存發展的精神支柱,而“五四”以來,竟視為沒落、腐朽,五十歲以上的人們有多少以此誤區走出來。中國的經典文化曾經是輝煌歷史的依靠,將來依然是,而且會成為世界共同的精神財富。
近二三十年,收藏熱促使玩一類讀物迅增,如果抱著開卷有益,玩的有點品位翻翻這些書會有收獲,把它作為撿漏暴富的“鑰匙”,就會被誤導。
人常言玩物喪志,不會玩、玩過了頭敗家亡國的事也能發生,玩得好有助于志,還能養德健身。
中華民族是個愛玩的民族,收藏字畫、古琴、陶瓷、馴鳥籠、飼鳴蟲,那一項里面都有大學問,用一生精力都不一定玩出名堂來。古往今來的大玩家們視物如命,使文物、藝術作品傳承至今。
讀書治國平天下,功也;讀書解惑,師也;讀書為科名,累也;讀書得樂趣,福也。書海浩瀚,人生有限,以樂作舟,以勤為槳,讀之、悟之、記之,難為滄海一粟。
韻外之語
對文學同書畫,京劇等藝術屬興趣愛好,非志也。
上學時,每冊語文課本有一、二首詩,必須要背。黑板報上有幾行韻文,增形式,活版面,于被動中漸漸喜歡詩、了解詩、事詩。
做學生時,正值激情時代。毛澤東、李白、辛棄疾等文言詩,賀敬之、郭小川等白話詩,是閱讀的主要內容。
工作后,設計院的技術工很單調,讀譯著,讀“紅樓”,從中找樂。 都云《紅》是反封建的,我看不出來,覺得是剖析人性,頓悟人生的著作,更是一本韻文佳作集。曹雪芹應戴大詩人之桂冠,曹先生領我起步詩之殿堂的臺階。
少小下江南,壯年客彭城,有幸與著名詩人宮樹鼎先生為鄰,他是盆景藝術大家,常向他請教盆栽技藝。在其間,他強調不懂書畫,不可為盆景,不懂詩,字畫難有意境,從他那里學到關于詩的知識,使之踏入詩殿堂之門。
退休后,有時間翻翻史經類書,看看詩集,前人的經典,格律的規范,使人望而生畏。后來想想寫字畫畫規矩多少,被束縛過多少,何必按常規出牌,寫之順手,讀之順口,感受自然流露可為之也。
遇到值得記得事物,有感的思考記下來,文當詩寫,簡練明快,易寫易懂,習詩的過程促使文風改變,促進了書畫層次變化。
六十歲之前,不解林散之翁不以草書成就為榮,卻以詩人自居。近年來再讀林翁書法作品方覺是讀詩,而不是在看字,字如其人,詩是人,詩在國人心目中是神圣的,一說詩即會憶起自古以來的仁人志士,藝術精英 ,聯想起胸懷抱負,品德,才學相關詞句,詩之歷史悠久,之數量巨豐,之偉大作家眾多,之佳作紛呈,在文學家族皆可居首。
詩言志為要旨,亦可情、可頌、可理、可事、可樂。
詩風格各異,流派眾,有類游戲詩,乍看似文人賣弄文字之能,細品從中透出漢字的博大精深,和國人聰慧、幽默。
詩是許多藝術的朋友,也是精神領袖。
詩、書、畫、印,人們常把四者相聯,正是四者的結合,使中國繪畫藝術成獨特的視覺藝術、書法藝術、印章藝術成為世界唯一的藝術遺產。
詩為書畫之魂,是人人皆知之理,行筆落墨卻缺魂丟魂,而把注意力放在筆墨形,構圖等技術問題上。
書法作品內容是詩,不一定有詩意。畫以岳飛的滿江紅為內容,不一定畫出愛國的熱情,詩是修煉出來的。
書畫印的點線、色彩、構圖,用眼可直觀,而詩隱于其中,通過上述元素折射出來,要由眼達心去捕捉體會。
心中有詩,作品方出詩意,賞者心中有詩,方品味書畫的詩意。
詩至尊至圣,卻由人為、愛生活、樂讀書、常修身、勤思考,點點滴滴,平平凡凡,五谷非珍奇,經蒸陳釀成美酒,酒醇則詩真。
豪放的詩,是胸懷廣闊,志向遠大的張揚。在書畫中的表現是張力,磅礴的氣象,婉約的詩,是對人生社會深刻的體驗,在書畫中透露出渾厚、深沉的氣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出不用風格的詩。
詩乃精神屬性,書畫乃實用屬性,書畫中有詩方可升格為藝術,詩如人之魂,書畫乃人之軀也。
詩與畫、印有親和性,成了詩書畫印結合的匯點。五百余年的結合之路,打造出書法,印章世界上唯一的視覺藝術,獨特的繪畫藝術。
詩對書、畫、印有滲透性,催發性,將是詩書畫印融合的溶點。百年以來,西風烈,詩飄搖,三十年來,詩被錢蒙塵,一旦錢潮退,德弘揚,方是詩興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