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的姿態

主持語

在錦都藝術中心，有很多細節都在向你傳遞著藝術的精髓。一種猶如蒲公英一樣新鮮的生命力讓錦都藝術迸發出與眾不同的光芒：高品位的藝術展品、清晰冷靜的學術定位、獨特開闊的空間設計也把對藝術的熱愛和善于生活的溫熱體會交融在一起。它已經不僅是一個表達藝術的空間，同時還填充著很溫暖的存在感。

時間：2014年7月20日

地點：錦都當代藝術中心

受訪者：馬勝軍

采訪人：陳星

SHMJ：馬總，您好。首先很感謝您接受我們的訪問，來和大家談談您對于藝術的認識和態度。近年來，伴隨著藝術市場的逐漸升溫、藝術運轉機制的逐漸完善，中國的藝術經營機構不斷涌現。你們的藝術空間命名為“錦都藝術中心”，而不是畫廊，說明這里面是有一個態度，那么錦都對自己藝術空間的定位是什么？

馬勝軍：這問題問得很好！因為經常有一些方方面面的朋友對錦都的定位存在誤會，認為錦都藝術中心是個畫廊。錦都藝術中心的定位簡單地說有以下幾點：

1、錦都藝術中心以推廣中國現代藝術為己任。

2、錦都藝術中心以學術為導向。

3、錦都藝術一直致力于建立自己的中國現代藝術收藏體系。

所以從上述幾點來講，錦都藝術不是商業性的畫廊，錦都舉辦展覽不是看畫家的畫好不好賣，辦畫展的目的不只是為了賣畫！錦都同藝術家的展覽合作主要目的是推廣藝術和收藏藝術家的作品。其實藝術中心的業態就是基于商業性的畫廊和非盈利性的美術館之間的一種模式。當然，作為一家純民間的藝術中心，銷售作品也是主要工作之一，畢竟中心的運營需要有現金流支持，藝術品的銷售也是對藝術一種很好推廣！但錦都銷售作品的收入也是用來舉辦展覽和作品收藏中，可以說是一種非盈利性的運營。

SHMJ：錦都藝術中心在學術研究、藝術品展示和推廣方面，立足于什么類型的藝術作品？或者說，您選擇藝術家的標準是什么？

馬勝軍：錦都藝術成立至今，在推廣什么類型的藝術上一直有自己明確的態度，那就是以抽象藝術為主的中國現代藝術。選擇藝術家時一是看他的思想是否有現代性，即“獨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二是看他的作品風格是否屬于現代藝術，即抽象的、意象的和表現的藝術風格；三是看他創作的技法和內容是否獨特、創新和與眾不同的。

SHMJ：如今在一個多元化的大藝術背景下，很多藝術機構都在搶占更多的藝術資源，在藝術的風格類型、藝術家的結構構成和很多方面上爭取更加包羅萬象。可錦都卻只選擇了現代藝術作為陣地。究竟是什么導致您對于現代藝術的情有獨鐘？

馬勝軍：你這個“情有獨鐘”說的很好！錦都專注在現代藝術領域，首先就是因為“情”。錦都藝術的創始人、藝術總監榮劍是位哲學博士，哲學和藝術是高度相通的，從形而上的哲學高度去接近藝術，無疑同藝術中最形而上的抽象藝術最“親近”。我本人的審美偏好也是對抽象藝術“情有獨鐘”，似乎是一種源自血液的對抽象藝術的審美偏好，對現代精神的強烈共鳴！另外，我原來一直在企業，做企業是很講究明確的產品和業務定位，力爭在自己的產品或業務領域做強，做大而全的產業是不太可能獲得成功的。做藝術機構也是一樣，特別是作為一家民間藝術機構，必須要有自己明確的定位，清晰的模式，并堅持去做，做出一個品牌和自身的獨特性，不能定位不清，圖大求全！

SHMJ：錦都藝術無疑是一個充滿著自律性和使命感的藝術布道者。那么，這樣的堅守勢必會犧牲掉一部分的商業利益。對于商業性和學術性的權衡，您是如何把握的？

馬勝軍：呵呵，有舍有得，要堅守就會有犧牲啊！錦都這么多年確實一直面臨學術和商業之間的權衡，很多朋友對錦都的做法不理解，也在勸錦都做商業要賺錢，不要執著于自己的理想，一個“曲高和寡”的理想。但從錦都成立至今快十年了，可以說錦都堅守住了學術性，在市場開拓上也有進展。我們心里其實很清楚，如果堅守于學術性，最壞的情況有可能在某個時刻就支撐不下去了，有可能就得關門！如果真有這么一天錦都成了“先烈”，我們也無怨無悔，因為我們做了自己喜歡的事，做了對中國現代藝術有貢獻的事，中國的現代藝術史上會留下錦都藝術的痕跡。錦都藝術能執著于學術性這么多年，說句心里話，很感謝在資金上默默支持錦都的朋友們，也很感謝在錦都收藏作品的藏家們和其他方方面面支持錦都的朋友們，我們堅信學術性決定藝術品的價值，也堅信在不久的將來，現代藝術一定會發展起來成為中國新的主流藝術，現代化的中國需要現代藝術，這是不可阻擋的潮流、趨勢。“堅持就是勝利”這句話不是空話！

SHMJ：還是順著這個話題，請你談談如何定義錦都藝術中心在中國當下藝術生態的職能和作用？在您看來，在中國藝術的各個環節中，藝術中心應該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才是最恰當的？

馬勝軍：這兩個問題我倒過來說，藝術中心應該是介于美術館和畫廊之間的一個業態，他的特點是重學術輕商業，不像畫廊那樣什么畫好賣就做什么，也不像美術館那樣只做有影響有名氣的展覽，藝術中心追求藝術定位的專業性，基于獨立的立場發出自己的聲音，是學術上的發現者和新藝術的推廣者。在中國當下的藝術生態中，現代藝術，特別是抽象藝術一直處于邊緣化狀態，沒成為市場的主流性藝術，落后于中國社會的現代化進程。藝術資本基于它的藝術修養缺失及逐利性，眼里只有傳統藝術和當代藝術，現代社會真正需要的現代藝術無人問津，有部分看好現代藝術的機構和人士也不敢全力以赴地去投入和推動。其實八五美術新潮以來，一直有為數不少的藝術家在現代抽象藝術領域執著地創作著，其中不乏有很多好藝術家好作品。錦都藝術的職能和作用就是去發現這些優秀藝術家，在學術上去詮釋他們，通過展覽等形式向社會展示他們的作品，宣傳和推廣中國的現代藝術。也許錦都的一已之力很有限，但我們相信堅持的力量，也相信會影響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投身到中國現代藝術的推廣之列！

SHMJ：從2005年到現在，中國藝術可以說在市場上遭遇了一輪過山車。這個期間有沒有您覺得很艱難的時期，有沒有產生過一些放棄和對藝術質疑的念頭？

馬勝軍：2008年、09年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中國乃至全球的藝術品市場進入了寒冬，錦都藝術也沒幸免，經歷了最艱難的時期。這個時期錦都沒有放棄的想法，而是在經營策略上進行了調整，以“活著”為最高目的，量入為出，盡可能壓縮經營開支。而對藝術質疑的念頭則從來沒有過。

SHMJ：和過去相比，您覺得伴隨著中國藝術的發展，藝術的購買群體有沒有發生變化？藏家的收藏品位是不是也有某種改變？

馬勝軍：總的來說，迄今中國的藝術品購買群體是以禮品性購買和投資投機性購買人群為主，有實力購買藝術品的權貴精英階層缺失藝術文化、藝術修養和藝術自信。但近幾年也有些可喜的變化，更多的企業家們開始收藏和支持藝術，更多的外企高管和海歸們開始購買藝術品，更多有深厚文化積淀地域的中產階級們開始買藝術品陳設在家里，更多的富二代們進入了藝術圈來“玩”藝術。很多理念被他們所接受和推崇，如：“富而貴、貴而雅”、“藝術品是財富的最終體現”、“藝術是品位的名片”、“抽象藝術是藝術的最高境界”、“應該讓藝術成為豪宅的靈魂”、“藝術不是讓你辨識，而是讓你感受”等等，在他們擁有了藝術、感受了藝術同時，收藏品位的提高也是必然的。

SHMJ：國內并不缺乏關注現代藝術的機構，我注意到錦都藝術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學術概念——“第三空間”。從這點上，您怎么看待錦都藝術中心與其他提倡現代主義的藝術機構間的差異？

馬勝軍：錦都藝術的“第三空間”學術概念是由錦都的董事長兼藝術總監榮劍博士提出來的，即把屬于傳統藝術范疇的寫實繪畫歸類為“第一空間”，把以波普藝術和觀念藝術為代表的后現代藝術歸類為“第二空間”，而把以抽象藝術為核心的現代主義藝術歸類為“第三空間”。

就這點上，我覺得錦都藝術同其他提倡現代主義的藝術機構的差異首先是錦都藝術有一個很好的學術高度。榮劍是哲學博士，知名的獨立學者，他在學術上的立場是站在哲學和社會學的高度看藝術，而非就藝術論藝術，他還提出了中國藝術應“重返現代”、用現代藝術“重構當代”的口號，主張在當代藝術語境中重建現代主義美學。這些藝術主張的提出，力求改變當下由傳統寫實藝術和波普、觀念藝術一統市場的扭曲化的藝術生態，用現代主義美學打造中國藝術的“第三空間”。榮劍博士配合錦都的展覽發表了很多高水準、重量級、非常精彩的學術文章，在錦都藝術網站（www.jinduart.com）上均有發布，感興趣的朋友可以上網一覽。其次的差異是錦都藝術在現代抽象藝術上的專注性、不懈的堅持和努力，將錦都打造成了中國現代抽象藝術推廣的一個品牌和一面旗幟，中國很多提倡現代主義的藝術機構并沒有專注在此領域，大多是關注或部分介入，而原來專注在現代抽象藝術領域的另外兩家畫廊已于08年前后倒下，沒能堅持住。

SHMJ：錦都藝術中心除了收藏藝術精品和推介藝術家之外，還有哪些藝術推廣活動呢？

馬勝軍：錦都藝術其他的推廣活動也不少，值得介紹的是同企業結合的藝術推廣活動。目前錦都藝術所在的空間位于藍色光標傳播集團的辦公大樓，除了常年在錦都空間里舉辦展覽外，錦都在藍色光標大樓內的公共空間也長期陳設了近百件作品，將藝術推廣做到了企業內部。除了藍標集團近兩千名員工都能耳濡目染到藝術外，每天來公司的眾多方方面面客人們也都能欣賞到藝術品，另外藍色光標傳播集團作為亞洲最大的公關企業，經常在錦都充滿高雅藝術氣息的空間內舉辦一些活動，這些對錦都而言很好地推廣傳播了藝術，對藍色光標而言藝術儼然成了企業一張靚麗名片，用藝術豐富和提升了企業文化和品位，堪稱藝術和企業結合進行推廣的經典案例！

SHMJ：您選擇一個臨近798的位置，卻沒有把錦都藝術置于798其中。這種選擇是出于什么考慮？您是有意地避免卷入藝術的時尚浪潮，還是因為798本身的藝術環境問題。

馬勝軍：錦都目前定址在798藝術區北側的恒通國際創新園內有諸多的機緣，但不可否認的是798的藝術環境出了問題，798已從原先純粹的畫廊聚集區淪落成了鬧鬧哄哄的泛藝術化旅游休閑購物區，成了一個藝術搭臺，旅游業唱戲的地方！如在同樣房租的情況下讓我選擇，我會選擇目前的地方而不會選擇798，藝術是需要安靜的。事實也證明我們的選擇是對的，凡是來過錦都藝術的朋友們對錦都所在的園區和空間無不交口稱贊！

SHMJ：現在很多藝術聚集區都出現過藝術家、畫廊與地產方的糾紛和風波。您能從藝術機構的角度談談您對于這類事件的看法嗎？您期待的一種良性的更為理想的氛圍，或者說模式是哪種？

馬勝軍：我想這類糾紛本質上還是商業糾紛，作為藝術機構或藝術家不能指望地產方拋開利益來關照自己，只能基于商業原則建立雙方的合作關系。但這么多年來出現的一系列糾紛原因主要有這么幾點：

1、從90年代以來中國的藝術市場是快速發展、大躍進，一快就容易出亂；

2、糾紛的雙方大都缺少法制意識、契約精神。作為藝術家或房產方的農民還能理解，但作為798藝術區的國營企業地產方應該對出現的糾紛問題負很大的責任，管理不到位、唯利是圖、人為因素、灰色交易、甚至權利尋租是造成798藝術區內諸多此類糾紛的主要原因！

3、政府管理不到位。出于對文化創意產業的重視，政府成立了不少所謂的“管委會”，但對管轄園區內房屋租賃問題及糾紛，鮮見有“管委會”協調，或出臺有關政策、規劃和對糾紛的介入解決。

SHMJ：您如何看待近幾年來，中國現代藝術發展的成果？對于現代藝術的未來發展趨勢和市場走向能給我們一些引導嗎？

馬勝軍：自八五美術新潮以來，中國的現代藝術創作有很大的發展，出現大量優秀的藝術家。他們不為市場所誘惑所污染，堅守在自己的藝術天地中走自己的路，創作之路走得很執著又非常艱辛。他們是值得社會去尊敬的一群藝術家！在我看來中國在現代藝術領域不缺好藝術，缺的是一種與時俱進的現代藝術文化，缺的是權貴們的現代藝術理念，缺的是一套能讓優秀藝術出來的好機制！現代藝術毫無置疑是中國下一步藝術發展的趨勢，越來越現代化的中國需要現代藝術，越來越走向國際舞臺的中國也需要向國際呈現自己的現代藝術，展示現代中國人的精神風貌，而不是整天在國際舞臺上搬弄傳統的東西，炒老祖宗們的家產，更不是去呈現中國人的扭曲、變態、壓抑、愚昧……藝術市場的走向首先要看中國經濟的走向，俗話說盛世興收藏，如果中國經濟下一步調結構和有關改革成功，必然出現新一輪的快速增長，屆時藝術品市場也必然進入一個新的上升通道。現代藝術同傳統藝術和當代藝術相比，目前仍處于價值洼地，差不多有一百倍的價差！無論是風水輪流轉，還是資本的逐利性，現代藝術無疑在下一波藝術市場的上升通道中，會走在市場的前端，會贏得最大的增值。所以無論從現代社會發展的必然性、藝術自身的發展規律，還是從資本的本性上來看，現代藝術在市場上必將會有出色的表現，必將成為中國藝術品市場中一個新的主流藝術！只是最終中國的現代藝術被哪個主力所推動，現代藝術的奶酪被誰吃到？現在可能還是個問號，需要市場來回答。我強烈希望是中國本土的“土豪”、“精英”和“權貴”們，話語權不能再拱手讓人了，咱們不能再做追高被套的最后一棒，中國現代藝術的奶酪必須由自己人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