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歷史的文化寶庫中有兩顆璀璨的明珠:一個是以中國封建文化為代表的東方文化,一個是以西歐資產階級為代表的西方文化。人類文明80%以上的優秀成果都源于這兩種文化。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中國文化遭到了西方文化的無情沖擊,從文化學的角度來說就是一個文化碰撞、文化比較、文化選擇的過程。而這一過程還遠沒有結束。改革開放以來,中西文化沖突這一老話題又變得鮮活起來:
中華民族今天處于怎樣的坐標中?面對西方全球化的聒噪,怎樣重塑自己的文化自信?現代化等不等于西方化?隨著經濟的強盛,民族復興需不需要傳統文化的支撐,傳統文化在現代化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些問題的致思路徑都指向一個基礎的研究領域——中西文化精神比較研究。中西文化精神,即兩種文化傳統各自的核心價值及其所追尋的、珍視的、終歸有所成就的方面表現出的思想及觀念。中西文化精神比較研究的任務是:對中國的傳統文化進行平心靜氣和鞭辟入里的分析;對西方文化不是作由外而內的審視,而是浸潤其中,把握精髓,掌握中西文化的長短優劣,為正確的文化改造和復興創造堅實的理論基礎。
20世紀80年代,擺脫文革陰影的中國人對現代化的期盼再次與西方化聯系到一起。知識界的精英們盼望通過重新舉起啟蒙的旗幟,在邁向現代化的同時,實現自由平等民主等西方式的自由主義理想。但當他們走出開放的國門之后忽然發現,那些曾經讓他們魂牽夢繞的理想在它的發源地正受到質疑和挑戰,西方中心主義的文化價值觀已遭到西方人自己的否定。以啟蒙理想為基礎的現代性價值觀,也正在顯現出種種缺陷和弊端,因而受到后現代性、后殖民主義等理論的解構與追問,而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敗。中國的文化人再次感到了無所適從的悲哀。100多年來,他們已習慣于文化上的自我否定,已習慣于向西方去尋求答案,甚至喪失了支撐自己思考和表述自己思想的獨立話語。此刻,他們不得不回頭審視一個世紀來走過的路,調整對自己本位文化的立場,重新認識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而對百余年來的文化選擇作出反思。然而可悲的是,這種審視和質疑的動力和理論支點仍來自西方。
我們不禁要問:中國文化真的失去自我調整和更新的能力了嗎?
一個民族能否保持自己的文化個性是其能否在全球文化融合過程中獲得身份認證的先決條件。為此,我們需要對中國的傳統文化進行整體檢視,以彰顯其富有生命力的因素,同時也指出它不容回避的缺陷,方能找到一條使中華文明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文化復興之路。
站在全球化語境中檢視傳統文化,必須正視與解決以下沖突:第一,現代社會個性自主與傳統社會群體本位的沖突。第二,現代社會民主精神與傳統社會家長制作風的沖突。第三,現代社會法治秩序與傳統社會人治習俗的沖突。如何應對這些沖突,中國現代三大思潮馬克思主義派、自由主義西化派與保守主義現代新儒家派分別以“綜合創新”“全盤西化”和“中體西用”為基本文化主張。事實上,“中體西用”論由于不可能帶來中西文化在根本精神層面上真正會通,已在歷史發展實踐中比較充分地暴露了其內在局限性,后現代轉向則使我們真切地看到西方文化的困境和“現代化的陷阱”。張岱年先生提出了“綜合創新”的著名觀點。這種觀點依據文化系統的可解析性和可重構性,文化要素的可分離性和可相容性的理論,認為應該拋棄中西對立、體用二元的思維模式,以開放的胸襟、兼容的態度對中西文化精神進行科學的分析和審慎的篩選,根據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實際需要,進行一種批判性的重建和創造性的轉換。
這種觀點是有著文化人類學上的依據的。文化是人的全部生活方式和習慣,是有一定的共性的,凡有生命力的價值觀、思想都是可以互相借鑒、互相融合的。中國和世界歷史上統一的多民族融合發展的許多成功實踐都證明了這一點。我們對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前景應有一種樂觀的心態。我們相信中華民族既然能創造震驚世界的古代文化,今天也不會甘于昏睡、沉淪,一定會在全球化的競爭與合作中迎難而上、返本開新,建設起讓全世界更為震驚的、發達的社會主義新文化。
編輯 段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