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葉燮《原詩》中的詩學思想

胡麗萍

內容摘要：葉燮《原詩》是中國古代文學理論中系統(tǒng)性、理論性較強的詩學專著。《原詩》在中國古代詩論中最突出的貢獻就是提出了“在物”之“理、事、情”與“在我”之“才、膽、識、力”這一對辯證關系，即一方面文學創(chuàng)作受客觀事物“理、事、情”的制約，要符合客觀事物的要求；另一方面，創(chuàng)作主體的主觀條件“才、膽、識、力”又決定了文學創(chuàng)作的質量，兩者是相統(tǒng)一的關系。

關鍵詞：原詩 創(chuàng)作主體 創(chuàng)作客體 關系

葉燮《原詩》在中國古代詩論中最突出的貢獻就是提出了“理、事、情”這一觀點。他強調文學是客觀世界萬事萬物“情狀”的反映，但客觀世界是紛繁復雜、多種多樣的。為此，他把客觀的萬事萬物都歸結為：“理、事、情”三大類。同時，他提出了創(chuàng)作主體也必須具備的“才、膽、識、力”這一條件。“在物”之“理、事、情”與“在我”之“才、膽、識、力”是一對辯證關系，本文將對此進行論述。

一.客觀事物之必備因素“理事情”

“盈天地間萬有不齊之物之數，總不出乎理，事，情三者。蓋格凡物之無不肖理事情也。”“曰理、曰事、曰情，此三言者足以窮盡萬有之變態(tài)。凡形形色色，音聲狀貌，舉不能越乎此”這就是葉燮的“理事情”說，它是對宇宙萬事萬物的本源的追溯。

葉燮并沒有給“理事情”下明確的定義，而是借用草木作為例子來進行闡述。他說：“譬之一木一草，其能發(fā)生者，理也；其既發(fā)生，則事也；既發(fā)生之后，天矯滋植，情狀萬千，咸有自得之趣，則情也。”這里的“理”是指客觀世界的萬事萬物自身存在的根據，即其產生、發(fā)展的內在規(guī)律；“事”是指事物存在的實際，就是指客觀事物發(fā)展運動的過程：“情”是指事物發(fā)展中表現出來的各自獨特的情狀、姿態(tài)。“大而乾坤以定位，日、月、運行，以至一草一木，一飛一走，三者缺一不可。”可以看出，“理事情”就是葉燮對客觀事物及其存在、發(fā)生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概括。

“文章者，表天地萬物之情狀”，所以文學創(chuàng)作是表現事物的發(fā)生發(fā)展之情狀的，即表現作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客體的客觀事物必備的因素“理、事、情”。在談論詩歌的時候，葉燮認為詩歌里表現的“理、事、情”與現實生活有聯系也有區(qū)別，他強調詩歌源于現實生活，但并不是把現實生活與藝術創(chuàng)作等同起來。客觀事物的“理、事、情”當作為詩歌反映的對象時，就不再是原來的“理、事、情”了。

首先，“理”是“不可言之理”、“幽渺以為理”，而不是人人都能夠講的“可言之理”。也就是說這里的“理”合乎邏輯判斷的“理”，但是卻是人的主觀心靈上可以接受的“理”；其次，在詩歌中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夠講述的“事”，而是“不可征之事”，是詩人將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事件進行加工詩化的事物，而不是把現實生活中的事件拿來直接寫入詩中；最后，詩中之情，不是指客觀事物的情狀而是“不可徑達之情”，是指詩人主觀世界里的感情。詩人從客觀事物上獲得題材和靈感，產生創(chuàng)作動機，于是敷衍成詩句，并把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的通過這一題材抒發(fā)出來。

可見，詩歌里所表現的“理”是“不可言之理”，詩歌里所表現的“事”是“不可述之事”，而“情”是“不可徑達之情”。

二.主觀必備條件之“才識膽力”

葉燮認為，詩歌創(chuàng)作主觀必備四個條件即是“才識膽力”。所謂的“識”，就是指創(chuàng)作者對客觀事物的認識理解能力，也就是對世界萬物的本質、美丑、是非的辨別能力；所謂的“才”，就是創(chuàng)作主體先天的藝術才能。在這里是指創(chuàng)作主體在對客觀事物進行觀察和認識的之后，對其進行藝術性創(chuàng)造的表現能力，也就是創(chuàng)作主體在藝術構思、藝術表現等方面所表現出來的先天具有的才能；所謂“膽”，就是在藝術上進行自由創(chuàng)造的勇氣。是保持創(chuàng)作主體心思活躍并能夠進行自由創(chuàng)造的重要條件。葉燮提出“膽”作為詩人必備之心理素質，實質是要求詩人不依附傳統(tǒng)和拘泥于偏見，勇于創(chuàng)新和自由創(chuàng)作，獨樹一幟。“立言者，無力則不能自成一家”，葉燮認為“力”是創(chuàng)作主體運用形象概括現實生活和客觀事物的能力，以及在藝術上自成一家、獨樹一幟的功力。它是詩人創(chuàng)作中不同于他人的地方，即獨創(chuàng)性。

“大凡人無才，則心思不出；無膽，則筆墨畏縮；無識，則不能取舍；無力，則不能自成一家”、“曰才、曰膽、曰識、曰力，此四言者所以窮盡此心之神明。凡形形色色，音聲狀貌，無不待于此而為一發(fā)宣昭著”。才、膽、識、力這四要素，用它們可以完全概括詩歌創(chuàng)作的內在因素。所有客觀世界所呈現的各式各樣的聲音形貌，都需依靠這些主觀的內在要素加以表現出來。對于創(chuàng)作主體而言，沒有哪一種表現形式能夠脫離這四要素的制約。

“才、識、膽、力”這四者同時又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它們之間是辯證統(tǒng)一的關系。如果有一方面的欠缺，就很難進獲得較大是的成就。對“才、識、膽、力”其核心是先有見識。如果沒有見識，那么才、膽、力就都失去了依托。唯有見識能夠使人懂得繼承，知道發(fā)揚，明確方向。在此基礎上，才智和膽量都會由于有了自信而得到充分發(fā)展。而“膽”既有賴于“識”，又能延展深化為“才”，而“才”則必須要“力”來承載，沒有“力”的作用，“才”不可能充分展現出來。總之，此四者不可分割，互相作用，互相滲透。詩人創(chuàng)作時，只有充分調動了這四種機制，才會創(chuàng)造出優(yōu)美的詩篇來。“大凡人之無才，則心思不出；無膽，則筆墨畏縮；無識，則不能取舍；無力，則不能自成一家”。

三.詩歌創(chuàng)作主客體的關系

葉燮對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客觀兩方面都進行了具體分析。一方面對客觀世界的萬事萬物用“理、事、情”三個概念概括：“曰理，曰事，曰情，此三言者，足以窮盡萬有之變態(tài)。凡形形色色，音聲狀貌，舉不能越乎此。此舉在物者而為言，而無一物之或能去此者也。”另一方面，對于作家賴以創(chuàng)作的主觀因素的“才、膽、識、力”也了詳細的闡述：“曰才，曰膽，曰識，曰力，此四言者，所以窮盡此心之神明。凡形形色色，音聲狀貌，無不待于此而為之發(fā)宣昭著。此舉在我者而為言，而無一不如此心以出之者也。以在我之四，衡在物之三，合而為作者之文章。”在葉燮看來，文章的創(chuàng)作就是由“在我”之“才膽識力”與“在物”之“理事情”的相結合，是主客觀統(tǒng)一的表現。endprint

“理、事、情”，是指三種構成客觀事物的因素，用草木舉例來說，“其能發(fā)生者，理也；其既發(fā)生，則事也，既發(fā)生之后，夭矯滋植，情狀萬千，咸有自得之趣，則情也。”由此可見，“理”是指事物發(fā)生的根據，“事”是指事物存在的現實，“情”是指事物表現的情狀。從創(chuàng)作主體的本身來說，“才、膽、識、力”四個因素是寫出好作品的主觀必備條件，因為“大凡人無才則心思不出，無膽則筆墨畏縮，無識則不能取舍，無力則不能自成一家。”所以“才，膽，識、力”都很重要。那么文學作品既然要表現客觀事物的“理、事、情”，歸根到底，文學必須受客觀事物的制約，要符合客觀事物的要求。另外一個方面，葉燮認為作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客體本身雖美，但他往往是分散的，所以就有待于人的發(fā)現，把它集中起來，這樣才能使美更加突出，“其美始大”。他在《滋園記》中說：“孤芳獨美，不如集眾芳以為美。待乎集，事在乎人者也。”自然美雖是客觀存在著的.但必須有善于鑒賞美的人，才能使之充分展示出來。由此可見，如果創(chuàng)作主體能真正地把握到客觀事物的“理、事、情”這三個因素，再將其融入到作者思想感受之中，就能使其真正的成為審美客體，也就是人們進行詩歌鑒賞時所得到的“審美意象”。

“前后中邊，左右向背，形形色色，殊類萬態(tài)，無不可得，不使有毫發(fā)之罐，而物得以乘我焉”。從這里可以看出，葉燮使得詩歌創(chuàng)作理論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本質的統(tǒng)一，并且上升到了審美的高度。《原詩》“原”也真正的追溯到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本源。它就是：“以在我之四，衡在物之三，合而為作者之文章。大之經緯天地，細而一動一植，詠嘆謳吟，俱不能離是而為言者矣。”

在葉燮看來，客觀的“理、事、情”與主觀的“才、膽、識、力”的感遇交會，才是詩歌藝術的本源。正是這種主客體的相互作用和對立統(tǒng)一，才形成了各個時期的詩文藝術和藝術發(fā)展的歷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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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三峽大學文藝學碩士研究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