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彥辰
摘要:《現代漢語詞典》(第五版)所采用的詞類標注體系中,時間詞、方位詞和處所詞共同被劃分成名詞的附類。如果按詞匯的意義進行分類,所得到的只能是概念的類或者說是語義的類,而不是服務于語法研究的類,文章試圖利用去范疇化和再范疇化理論,從根本上探討所標注時間詞的詞類地位。
關鍵詞:《現代漢語詞典》(第五版)時間詞范疇化
一、引言
一些國內語言學者通常認為漢語因其完全不同的語言起源,完全不同于其他語言如英語、法語等。因此研究現狀是許多漢語研究對現代漢語的特質考慮過多,并不是與其他語言一樣處在一個客觀的立足點上,而客觀性卻又是研究世界語言所必須的。自從馬建中(1898)在《馬氏文通》里把漢語詞性分成9大類以后, 如今大多數的語法課對漢語的研究都是它的追隨者。
最近十幾年,許多漢語詞典都嘗試著在詞典中全面標注詞類,比如我們所熟知的《現代漢語規范詞典》(2004),《標準漢語詞典》(2005),和《現代漢語詞典》(2005)等。對于詞類的標注,首先我們應弄清楚劃分詞類的依據到底是什么,現行劃分的依據是否合理,是否統一,是否是科學的語言研究。從這些問題出發,本文中嘗試從漢語詞類的一個小的分類——時間詞(《現代漢語詞典》賦予它為名詞類中的一個特殊類)著手來討論和分析《現代漢語詞典》(第五版)里“時間詞”標注的合理性問題,以及在前人研究基礎上重新求證時間詞在現代漢語中的詞類地位。
二、詞類分類標準和依據
現代漢語中有了詞與非詞的區分之后,為了對語詞進行詞性標注,首先就要確定詞類劃分的依據,現代漢語詞類分成九類,十類,十一類,十二類的都有,但這些分類大體上可以說是大同小異。例如邢福義先生把漢語的詞分成了十一類(包含三種)。 除此之外,有的語法學家還提出了語氣詞,有的還從傳統的形容詞中再細分出兩個新詞類,“狀態詞”和“區別詞”,從名詞中再細分出“時間詞”,“方位詞”和“處所詞”。
《現代漢語詞典》(2005)就采用了這種分類標注的方法,將“今天”,“明天”,“平時”,“當初”,“后來”等詞都標為“時間詞”。郭銳也在《現代漢語詞類研究》(2002)中在朱德熙17類基礎上把詞類分為了20種之多。
對這些大同小異的分類法這里就不一一評論,只是值得我們思考的是,究竟這些種類是根據什么理論來分的呢?這些分類法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嗎?仔細考查一下,我們不難發現,所有傳統語法的分類法都是基于兩個標準:一個是語義,一個是功能(語法功能)。那么根據哪一個標準更恰當些呢,還是同時使用兩個標準?
朱德熙認為,劃類標準要從語法特點中找,詞類需要放在句子中來考察它的功能特征。在Croft(1991)研究的基礎上,郭銳(2002:83)進一步指出了詞類的本質是表述功能, 包括指稱、陳述、修飾和輔助四大類別。指稱相當于主賓語等表指稱的功能,相當于名詞,陳述相當于動語,修飾分為指稱修飾和陳述修飾,輔助通常是句子的其他連接功能或者輔助功能作用,比如介詞,連詞,語氣詞,助詞等。
近三十年來,語言學家對詞類問題進行了重新反思,認為詞類范疇與世界上大多數事物一樣,是非離散的原型范疇,有核心與邊緣之分,詞類范疇之間沒有截然的分界線,詞類劃分具有相對性:重新肯定了詞類內涵定義中意義標準的合理性,但認為意義標準只能確定某個詞類的典型成員,可以根據各種詞類典型成員的句法特征確定各種詞類的無標記句法功能,并以此為標準判斷其他詞語對相關詞類范疇的隸屬程度。
劉潤清,劉正光(2003, 2004)也認為詞類范疇化可以從靜態和動態兩個方面考察,原型理論進行靜態描寫,去范疇化理論進行動態描寫。去范疇化旨在一定的條件下某個詞語逐漸失去其典型范疇特征的過程。比如:
a.今天是個好天氣。
b.今天,他們打算去郊游。
在a句中,“今天”是名詞做主語,具有指稱意義,在b句中“今天”承擔了時間狀語的功能,表示描述動詞的發生時間的作用。在b句中“今天”失去了它的典型指稱特征,而去范疇化成狀語功能,所以詞的去范疇化導致多功能性,即詞類活用,“今天”這個詞具備了名詞和副詞的功能。
袁毓林2005)認為漢語詞類并不是邊界明確的普通集合,而是從內涵到外延都不明晰的模糊集合。所以單純的把漢語詞分為名詞還是動詞,或者分為時間詞還是狀態詞是不明智的。
王仁強(2006:26)也提到詞類的本質是表述功能,表述功能相當于詞語的語法意義,把表述功能看作詞類的本質可以解釋詞類為什么具有跨時代、跨語言的可比性,跨語言的名詞、動詞和形容詞在各個類別的語義原型上具有很大的一致性,在各個類別的邊緣上差異很大。
詞類是人們在使用語言的過程中根據詞語的語法功能范疇化的結果,不論英語還是漢語,詞類都是原型范疇,具有原型效應,詞類也具有動態性,所謂的詞類活用就是去范疇化,兼類叫做再范疇化。但是各部詞典實際處理兼類的比例并不高,這實際上是由于漢語詞類范疇本身的特點所導致的。
如果按詞匯的意義進行分類,所得到的只能是概念的類或者說是語義的類,而不是服務于語法研究的類,比如“戰爭”和“作戰”,他們的概念意義相同,卻不能看作是同類詞,因為他們的語法功能不同,“戰爭”大多數情況下做名詞,而“作戰”定做的是動詞。所以表示同概念的詞的語法功能類并不一定相同。
所以,詞類劃分具有相對性,肯定了: 1)詞在句法結構中充當句法成分的能力; 2)與特意選擇的某類詞或某些詞組合成短語的能力,詞的意義不能作為劃分詞類的絕對依據,而只能判定它的典型成員。既然劃分詞類的最佳出路是以詞的語法功能為依據的,研究詞類的標記對句法也同樣提示句法功能的作用。
所以,任何一個詞的詞性都不是根據詞義先驗地確定好了的,必須到具體的語法環境里根據它所起的作用來確定。
三、時間詞的所屬問題
弄清了詞類的劃分依據以后,那么所謂的時間詞到底屬于哪一類呢?
經過各家漢語體系的對比,丁聲樹,朱德熙和郭銳在詞類劃分中分出了時間詞,處所詞以及方位詞等細類。《現代漢語詞典》中按照這種分類標準把時間詞作為了一個名詞的劃分類里的一個附類。
不管哪種分類,各家所基本認同的是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代詞,連詞,介詞,助詞和嘆詞等9大詞類的分類。對于代詞,連詞,介詞,助詞等虛詞在句中起的語法作用毫無質疑,但是把時間詞劃入到詞的分類中來是否合適呢,這就值得思考。
我們都知道,所謂時間詞,顧名思義是從語義的角度來分類的,是一個語義的類,它通常表示的是一個環境因子,并非是根據語法功能來確定的詞性。《現代漢語詞典》也是這樣來處理的,直接在“今天”,“明天”,“平時”,“當初”,“后來”等詞項的詞性標的名詞后再注釋“時間詞”。盡管目前詞的分類數量還沒有統一,可是不管哪種分類,不能離開以語法為出發點的標準。雖說詞類“標簽”是自動依附在詞義之上(Aithchison,2003:104),詞類與詞義是密不可分的,但把詞義看作詞類標注的唯一標準或第一標準是對詞類本質的錯誤認識。
可以說,至今為止,關于時間詞的研究大多停留在歸納概括地描寫階段,過于強調把時間詞歸為一個獨立的詞類,卻忽視了“時間詞”活躍的一面。或者有得甚至不把它做一種獨立的詞類,而把它歸入名詞類的一個附類,既然是一個附類,詞典中所標注的時間詞也就相當于時間名詞。俞士汶等(1998)的研究得到198個時間詞全部都可以直接作狀語。時間詞作為名詞的一個附類,那么名詞的性質應該為時間詞所用。但是從俞的研究結果表明,時間詞全都可以直接作狀語。那么名詞也大都可以做狀語了嗎?據我們所知,名詞一般都不能做狀語來修飾謂語,這樣,得出的時間詞的語法功能不就和它所屬的
名詞類語法功能互相沖突了,既然這樣,它還能被當作是名詞的一個附類嗎?這樣的標注和它的語法功能也就前后矛盾,那這樣的標注也就缺乏了它實際的指導意義。
或許有的認為,劃分出時間詞這一類,可以有助于漢語言的掌握,以及方便查閱者對詞的意思的理解。可是,對于詞典中只標明“時間詞”的詞項這種做法是不符合科學的,不管是對國內還是對國外學習漢語的學習者來說,它的語法功能比較模糊,對于句法功能也沒有任何提示作用。那樣的話,詞典的標注豈不是徒勞?
四、結語
根據上面所敘述,所標注的時間詞本質該如何來標注才準確呢,作者認為只有以大型語料庫為支柱,大膽嘗試運用大型語料庫,在前人研究基礎上來求證時間詞在現代漢語中的詞類地位,這點將在另一篇文章中具體體現時間詞基于大型語料庫的研究,確定其在漢語中的地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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