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平
摘要:《變》作為新小說中的經典著作,別具一格的人物設定,情節安排,敘述方式,新穎的時空關系,融合文學和現實生活,使二者緊密結合。這部作品對人的意識進行了描繪,發掘人的內心深處的活動,語言符號像跳動的精靈,穿梭在主人公和讀者的思緒中。
關鍵詞:新小說變語言符號
《變》是法國新小說派作家,米歇爾·布托的代表作,講述了主人公,一個意大利打印機巴黎分公司的經理,厭倦所過的家庭生活,厭惡妻子和孩子,想乘車到羅馬,打算去接情婦并安頓到巴黎共同生活,但隨著列車的前進,他陷入了思考,回憶和想象之中。最終火車到達羅馬,可他改變主意,不去接情婦,而要開始創作一本書,一本以自己的經歷為題材的小說。
小說是以語言符號作為媒介因素的一種文學樣式。語言學家一致認為,語言是約定俗成的東西,于是他們把這些約定俗成規定成教條。語法學家把約定俗成寫成語法,語用學家把約定俗成寫成合作原則,而文學家總愛他們的文學表達中,故意違反這些約定俗成,使語言表達中本來很常見的意思,意義,意圖被常見的或反常形式包裝了。《變》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米歇爾布托在小說形式的探索和創新:用各種片斷構造出它自身特有的一種現象學。文本的靈活性表達出時間性,投射未來或反之,探索過往的各個層面,從由時鐘衡量的客觀真實時間滑向精神世界(回憶),幻想,推算,夢樣,譫妄,幻覺的機制所支配的主觀性,語言充分顯示了它的靈活性。新小說家通過一種“樸素的表面上的領會,試圖通過將這個空間與鄰近空間隔離開,以在其中”限定“人的位置。①
1.是敘述者還是主人公
傳統小說塑造的都是巴爾扎克式的主人公,打上社會家庭,職業,確定的歷史印記的“戶籍卡”,在新小說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確定性,零星的個人信息,人際關系等等。
而《變》的故事就是淹沒在這一大片的符號標記中:“你緊擦著門邊,從這個窄窄的門縫中擠進來,接著便是你那只和厚玻璃一樣顏色的、發暗的顆粒面的皮箱……”(第3頁)②人類交流活動中的主體位置一直都是 “我,你,他,她 ”,聽話主體就被稱為“你 您”, 《變》中第二人稱指的既是主人公,更是把讀者推到了主體,坐上了主人公的位置。③此時,讀者對傳統敘述鉆研期待的東西在此落空了,無法接觸到心理、政治、道德、形而上學的“真相”。這是一種與經典相反的文學,讀者將逐漸探查到斷開的文本符號,這些符號會形成一些隱喻鏈,迷惑的文本形象不斷刺激,想象力的馳騁,調動著主人公(讀者)的感知方式,我們可以利用自己的視覺,觸覺,嗅覺…
2.是現在還是過去
《變》有明確標明著沿途的主要停車站的乘車時間表,:“拉羅什、第戎、夏龍、馬孔、布爾、居落茲、艾克斯萊班、尚貝里、莫丹、都靈、熱那亞、比薩、羅馬-特爾米尼……”(第13頁)也有在敘述的進行中,這樣的句子穿插在書中:
“你看清了車站的名字:都爾尼斯。”(第82頁)
巴赫金說:“文學把握現實的歷史時間和空間”。《變》中模糊了時間界限,在這里時間和空間交織在一起,而且在時、空都不是封閉的。小說的時間性既是指故事的時間描述、呈現,更指敘事者在話語層次上表達事件的各種方法,如故意使時間倒錯或提前。后者是文本敘事形式時間性,亦是一種話語技巧,熱奈特稱之為“敘事(偽)時間”。④文本構成了記憶碎片的拼圖(真實的、篩選過的記憶,已經文本化的記憶)。敘述始終是放在他的敘述上的,敘述是故事的主要行動者、推動者和策演者。
3.是現實還是夢境
《變》中的主人公從第七章開始陷入了夢境和現實之間。主人公也許是疲倦了,思考的疲倦了,進入了夢境中。最初,《變》中就零星點綴著各個教堂,名勝的名稱與地址:先賢祠,梵蒂岡,西斯廷小教堂……;還有博物館里的、火車上掛著的名畫:《最后的審判的天使》、《審判》、《洪水》、《于連皇帝書信集》等等。作者揭露的不僅僅是環境要素和精神要素的矛盾,主人公無論是在心靈避難所-理想之地的羅馬,還是在巴黎-生存寓所,都無法逃脫得到精神的救贖,于是他會陷入這樣或那樣的夢魘。他并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塞西爾還是妻子,是羅馬還是巴黎,是愛情還是家庭……最終,主人公選擇了為自己的生活有利的立場。
4.是開始還是結束
在《變》里,主人公的手邊一直放著一本書,自始至終跳動在主人公和讀者的視野里:“你左手仍捏著在車站大廳買的那本書,剛才你幾乎沒有停下步,你信的過這套叢書,所以既不看書名,也不看作者是誰就買來了。”(第6頁)“朝著那本未來的,必然的書,而它的外形正被你握在手中。”(第238頁)看到這些句子,我們不禁想到作者為什么煞費苦心的一再重復這本“書”。而在此書的第165頁,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理由。“你為什么沒看這本書呢,既然你買了它?它也許能保護你免受一切干擾…,書的封面好像是透明的,里面的白白的紙頁在你眼前好像一頁一頁地自動翻過,上面有一行行的字母,而你不知道它們拼成什么字。…你知道書里面有些人物,他們和整個旅程中在這間車室里進出的人物有幾分相似…這里一定有一個進退兩難的男人,他想逃走……”(第165頁)這就是《變》中的嵌套結構,書中書,只是這個變化在書中是開始了,還是結束了?一直到最后,主人公想把自己的經歷寫成一本書,而仿佛讀者現在讀到的就是這本書,書中的情節已經結束了。而對于讀者來說,“你”不僅僅指主人公,還指作者,還有時常與主人公合二為一的自己,那么對于讀者來說,這部書的情節還沒有開始。
文學大師米歇爾·布托,作為先鋒人物,一直緊跟時代步伐,探索“新小說”和“新文學”的發展道路。而《變》給予我們這樣的啟示,生活中隨時都有變化,我們的思維,我們的理想,我們對生活的定義,還有我們期待的文學的新發展。
注釋:
①【法】克洛德·托馬賽 著,李華 譯,《新小說·新電影》,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22頁
②本文所有《變》的引文均出自:米歇爾布托爾 著,桂裕芳 譯:《變》,北京,外國文學出版社,1983
③孟悅,語言縫隙造就的敘事-致《愛麗絲》、《來勁》的試析,當代作家評論,1988年第2期
④ 馬秋惠,趙琰,高遠麗,時間之思:《岡底斯的誘惑》的敘述學分析, 成都紡織高等專科學校學報, 2008年第2期
參考文獻:
[1]米歇爾布托爾 著,桂裕芳 譯:《變》,北京,外國文學出版社,1983年.
[2]【法】克洛德·托馬賽 著 ,《新小說·新電影》,李華 譯,《新小說·新電影》,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
[3]楊慧林 編著:《西方文論概要》,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年.
[4]何永康 著:《文藝鑒賞寫作要義》,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
[5]陳曉明 著:《批評的曠野》,廣州,花城出版社,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