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斯十四行詩No worst，there is none文體學分析

孟彩虹

摘要：本文從文體學的角度分析和欣賞G. M.Hopkins的經(jīng)典無題十四行詩No worst， there is none。結(jié)合詩人背景和詩歌的創(chuàng)作背景，根據(jù)文體即前景化的理論基礎，從變異和過度規(guī)則兩個大的方面進行分析。變異方面具體從語音、語相、句法、詞匯和語義五方面來分析，過度規(guī)則方面主要從韻律和句法兩方面來分析，深刻挖掘了詩人選擇文體的獨特用心和由此帶來的文體效果。

關鍵詞：No worstthere is none前景化變異過度規(guī)則文體效果

文體學中的前景化不僅指那些變異的語言點，也包括非變異但引人注目的語言點。后者就是Leech提到的“相反情況，作家有時放棄選擇的自由，在本可能多樣變化的地方用了一致式的表達”（1971：122）。他又指出，“前景化在文體學上是有用甚至是至關重要的，為語言描述的相對客觀和文學評論的相對主觀架起了橋梁。”（1973：75）G.M.Hopkins的詩歌獨具匠心，特別是對情感的表達令人稱道。但是，他的詩往往晦澀難懂。他本人說，他的詩歌難懂大都是難在文體上。他的十四行詩No worst， there is none是一首前景化語言點較多的經(jīng)典詩歌，需要我們從變異和過度規(guī)則角度來分析和理解詩歌。

1. V / ︱V V︱/ / ︱ V /︱ V /

No worst， there is none. Pitched past pitch of grief， a

2. More pangs will， schooled at forepangs， wilder wring. b

3. Comforter， where， where is your comforting？ b

4. Mary， mother of us， where is your relief？ a

5. My cries heave， herds-long； huddle in a main， a chief ？a

6. Woe， world-sorrow； on an age-old anvil wince and sing- ？b

7. Then lull， then leave off. Fury had shrieked ‘No ling- ？b

8. ering！ Let me be fell： force I must be brief. →a

9. O the mind， mind has mountains； cliffs of fall →c

10. Frightful， sheer， no-man-fathomed. Hold them cheap ？d

11. May who neer hung there. Nor does long our small ？c

12. Durance deal with that steep or deep. Here！ creep， ？d

13. Wretch， under a comfort serves in a whirlwind： all ？c

14. / / ︱V / ︱V / ︱/ / ︱V /

Life death does end and each day dies with sleep. →d

一、詩人詩歌簡介

霍普金斯生于1844年，卒于1889年。他深受父母影響，是虔誠的宗教徒。他的詩與十九世紀整體的浪漫主義文風不太一致，注重語言和實物直接的緊密關系（語法本體論），常常使用希臘、拉丁文中的語法倒置和Anglo-Saxon時期的詞匯，常省略and、but等連詞。

此詩是他1885年創(chuàng)作，無意發(fā)表，無題。他在詩中提到Mary， mother of us，詩歌表達了他失去精神信仰（圣母）的極度絕望。從開場就直抒胸臆，讓人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如此糟糕，竟然無有出其右，到末尾講死亡和睡眠是否是解脫，全詩彌漫著一氣呵成的壓抑和內(nèi)心折磨。

二、前景化特征-變異

Leech在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1969）一書中將變異分為八類，本文只涉及其中的五類：語音、語相、句法、詞匯和語義變異。從變異的描述，到結(jié)合詩人意圖來分析變異帶來的效果和震撼力，以鑒賞詩歌。

11行“neer”是語音變異中的中間部分省略，原詞為never。即為了與后面的nor 壓頭韻，形式和意義上更連貫；也為加快詩歌的節(jié)奏，做了一番對比。只有未曾經(jīng)歷心靈煎熬的人才會不以為意，像詩人飽受其苦者，才能體會心靈高峰之險、之陡，以表達無法攀登高峰的徹骨悲傷。

語相變異中的grammetics是語法單位嵌入詩歌單位的方法，幾乎貫穿全詩。5行和6行句尾a chief，sing-既屬于grammatics，也是印刷變異。chief和Woe分作兩行，5行末無標點，即為了押韻，Woe起句大寫，也為突出悲痛。直到7行then leave off才是完整的一句。這種表達顯示5、6、7行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種語相變異吸引讀者注意，有句法期待，節(jié)奏上有鮮明對比，更為了表達詩人不可遏制的悲傷。9至14行都是grammetics，具體見詩歌中的標注。（→ 表示強的推動效果，？表示很強的推動效果）后6行詩是一個擴展隱喻，整體的推動力使詩歌讀來一氣呵成，形成心靈與高山之間的契合，令讀者身臨其境，感受和捕捉詩人的痛苦心境。

Hopkins 經(jīng)常使用語法倒置。這首詩正常語序的句子是少數(shù)，大部分都有變異。Pitched past pitch of grief 名詞短語做了狀語，修飾第二行的More pangs。第二行的schooled at forepangs 是embedded sentences（嵌入句），表示強調(diào)，并補充說明痛苦的累累和無休止。5、6、7行兩個新創(chuàng)詞herds-long和 world-sorrow作為新創(chuàng)形容詞充當了狀語成分，且前有逗號，突出了呼喊聲的綿延和和悲傷的慘烈。9行cliffs of fall修飾mountains，F(xiàn)rightful， sheer， no-man-fathomed又修飾cliffs。完全不受語法結(jié)構(gòu)的束縛，追求的是心靈險峰的驚悚效果。下一句又省略了主語，常規(guī)表達為Those who hold them cheap may who neer hung there，這是為了詩歌的精煉和情感爆發(fā)的需要。 末行death does end常規(guī)為all life does end with death。詩人為突出death， 也是為了does和dies 押韻，突出死亡和睡眠兩者的共性，只能聊以解憂，并不能得以解脫。總之，句法變異在此詩中已屬尋常，一切要服從詩人情感的表達。

Hopkins 善于新創(chuàng)詞，來具體形象地表達他的內(nèi)心世界。本詩中2行forepangs是在pangs前面加了前綴fore，fore通常出現(xiàn)在foresee， foretell 等詞中表示超前，這里暗示詩人和預見、預言一樣可以預感受到未來的痛苦，看不到任何希望。復合構(gòu)詞herds-long表達出呼喊聲像羊群一樣連綿不斷，是修辭中的通感，聽覺用視覺來感受，還與緊跟的huddle意義緊密，huddle表示像驚恐的羊群一樣擠在一起，這樣一幅立體的畫面浮于眼前，憂愁好似蜷縮而綿長的羊群，哀鳴不已。world-sorrow表示悲傷如天地之悠悠，沒有盡頭，令人讀來感受到無盡的悲涼。no-man-fathomed常規(guī)表達詞為unfathomable， 這一復合詞突出了no man，強調(diào)無人可以攀登心靈的高峰，表達了對人類精神信仰的極度絕望。

語義上，后6行詩是一個擴展隱喻，開始本體為抽象的心靈，喻體為高山。接著將精神世界里難以釋懷的部分比喻為不可企及的險峰cliffs。hung有種被懸于峭壁的恐怖感，steep 和deep本指峭壁和深澗，這里指心靈煎熬處。從險峰墜落和whirlwind旋風指精神的絕望和錯亂。不僅如此，心靈的痛苦似是在絕望與麻痹，睡與醒，生與死之間惡性循環(huán)，不能解脫。詩人身為基督徒，明知死亡并不能帶來解脫，卻提到生命以死結(jié)束，這本身就是自欺欺人，起到了自我諷刺的效果。這一系列的隱喻構(gòu)建了一個生動形象的自然世界，令讀者可以接近和想象詩人的內(nèi)心掙扎。

三、前景化—過度規(guī)則

在語音方面，過度規(guī)則要比變異更值得探討。這首十四行詩的押韻格式既不是典型的彼得拉克詩體abba，abba，cde，cde，也不同于莎士比亞的abab，cdcd，efef，gg，而是abba，abba，cdcdcd，既有傳承，又有創(chuàng)新。Pitched past pitch 屬于alliteration頭韻，/p/是爆破音，有助于表達詩人壓抑已久的情感爆發(fā)，而且pitch重復，很明顯是要突出悲傷的程度。類似的頭韻還有will， wilder wring壓/w/，heave，

herds-long； huddle壓/h/，Woe， world-sorrow 和wince壓/w/，這都是為了使詩意義和形式都更連貫，突出詩歌的一致悲調(diào)。steep deep creep 屬行間韻壓/i：/，強調(diào)高峰和深澗之間的任意切換，心靈的起伏忽高忽低，痛苦而難以駕馭，唯有匍匐于旋風下的安適之所，以求一時的慰藉。

本詩韻律符合抑揚格五音步。但詩人為了情感表達的需要，很多時候發(fā)生格律變化（見詩歌1行和14行韻律劃分）。例如1行為突出none， 第2、3音步發(fā)生了變化。第4行因急切地向主尋求幫助，不足5音步。而第6行Woe 開頭，加上頭韻，很明顯是要重讀以突出悲傷，此行至少6音步。末行兩次出現(xiàn)揚揚格，明顯是要突出生死和醒睡之間的聯(lián)系，以突出死和睡不是完結(jié)。Hopkins善于使用破韻，第7行詩行尾的lingering從中間被分割為兩個單詞，從而使ling同上一行的sing押韻。但由于ling分開后只有同另一部分ering連接在一起時才有意義，因此ling后面加上連字符，以表示兩個部分是一個單詞，其義不可分割。這里sing-在語相上變異，連字符即為了ling-押韻并形式一致，也為了與下一句的Then lull緊密連接，表達哀鳴綿延，linger本意逗留，這里ling- 語音更拖長，引人注意。就審美的意義說，這里破韻使固定的押韻格式富有變化，顯得有生氣，更富韻律美感。

句法上的過度規(guī)則表現(xiàn)在重復和并列結(jié)構(gòu)。第9行mind連續(xù)性重復，這是前8行快節(jié)奏下的舒緩調(diào)整。從直抒胸臆過渡到后6句整體構(gòu)建的隱喻中。并列結(jié)構(gòu)有兩處。一是34行，圣靈對應圣母，Where， where is your comforting對應where is your relief？ 竭力呼喚尋求神的慰藉而不得，淋漓盡致地表達了詩人內(nèi)心的無助和絕望。末行and前后句式并列，共同之處是兩個詩人覺得可以稍稍減輕痛苦的途徑，是新意的類比。詩人可能想過以死解脫，但明知身為基督徒死不可能解決問題，所以能做的只有每日睡眠，暫忘憂愁。這也可能是詩人把死放在前半句，而把睡放在后半句的原因。

四、結(jié)束語

各種前景化手法都是交叉共同作用的，像句法和語相本身就不可分割，像表達悲傷的詞grief， pangs forepangs， wring，comforting， relief， woe， world-sorrow既是近義，又有變化，使詩歌顯得全篇連貫而富有變化。總之，本詩前景化的語言點不是孤立的，他們共同作用，使詩歌在文體上連貫富有創(chuàng)新。

參考文獻：

[1]Leech，G.N.Meaning and the English verb. London：Longman，1971.

[2]Leech，G.N.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London：Longman，1973.

[3]Leech，G.N.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London：Longman，1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