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蓓蓓/ 浙江省杭州越讀館
從這里到那里
——評史金霞《自由與放縱》一課
童蓓蓓/ 浙江省杭州越讀館

這是一節很不一樣的課堂。
首先是海量文本的呈現,包括蔡元培《自由與放縱》、胡適先生《自由主義》、王小波《一只特立獨行的豬》等17篇隨筆、散文、詩、政論文、歷史資料。
其次是大量的朗讀。
第三,教師并沒有在課上作講解分析和文本細讀。
設計、操作這“兩多一無”的課堂風險頗多,學習者很容易在諸多文本中感到應接不暇,并由過量閱讀帶來壓迫感。課后的教研討論也多集中于此。作為有豐富課堂經驗的史金霞老師為什么偏向虎山行?課后她說:“因為面對的是馬上要參加高考的高三學生,今天的課不以對文本的探討為主要內容,而是用歷史的剖面,呈現從7歲至22歲各年齡階段的孩子對自由與夢想的理解,希望學生能理解自由與放縱的關系,多產生些思考,明白上大學后要做什么,這是我這節課的目標。”
筆者并不是很明白“馬上要參加高考”的學習背景和“不以對文本的探討為主要內容”的教學策略之間的因果關系。但教學目標是可以理解的。這并不是一節提供答案的課堂,而是分享感受和思考的課堂。
如果把眼光放得遠一些,看看學生一路的學習過程,就可以發現他們的孤獨。升學至上已經成為默認的設置,他們幾乎理所當然地接受了被考試和課本塞滿的青春。在課堂的后半節,學生談自己對自由的看法時,不約而同地表達對高考的認同。當高考成為圣杯,備考就成為朝圣之路,而“后高考時期”的荒涼和迷惘就成為宿命。

民國教材的現代演繹:史金霞帶領學生感受蔡元培《自由與放縱》一文。
正是因為學習者有這樣的精神成長背景,這節課的意義得以建立。
教師并不是通過對某一文本的挖掘琢磨來探討深度的問題,而是帶來一支合唱團:
沿著時間的維度,從遠方的民國傳來自由明亮的歌聲;
沿著空間的維度,從遠方的學校傳來低沉的抽泣;
而王小波構建的小說王國里,則傳來那只特立獨行的豬站在屋頂唱出的汽笛之鳴。
在這里,同時也在那里,自由在一切之內,貫穿一切之中。
如果此時停下來,對某一文本細讀,很容易讓彼此貫通的時空被割斷,從而破壞這種運動中的平衡。由此,我更理解了史金霞老師之所以這樣操作的原因。她停不下來。
為什么不可以如此呢?長期以來,語文教學似乎陷入一種逼仄的尷尬:
每當學某人文章,就將某人說得天上有、地下無,恨不得每天給他燒上三炷香;每當學某篇文章,就360度無死角地夸贊該文,仿佛該文一出,其它文章都可以集體下拜。這種將此在與他者隔斷,將當下與過去、未來隔斷,將文本與心靈隔斷的教學方式,造成思想上的自閉癥:不能傾聽多樣性的聲音,不能誠實地作出回應,不能在“同在”中享受思想碰撞帶來的火光,自然也無法在思辨中探索更深的真實。
那么,為什么不可以學習這種做法,帶一支合唱團到課堂,和學生們一起從這里走向那里,從當下走到遠方,自由追尋那永恒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