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與東盟六國貿易收支的影響研究

河北金融學院 秦響應 劉玉娟

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與東盟六國貿易收支的影響研究

河北金融學院 秦響應 劉玉娟

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國際貿易收支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本文在數理統計和實證角度研究自2005年7月21日匯改以來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波動對我國與東盟貿易收支的影響，主要選取東盟中六國(即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泰國和菲律賓)為代表進行分析，運用面板資料模型得出結論：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高(即人民幣升值)，會縮小我國貿易收支順差，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波動對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收支產生國別效應。對中國而言，在努力擴大出口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應該兼顧國家發展戰略，可采取的措施有完善匯率政策、對貿易政策的調整和對產業政策的調整等。

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貿易收支；東盟六國；面板模型

一、導論

我國從1994年1月1日實行外匯體制改革，人民幣匯率實現并軌，開啟了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的序幕。從1994年的“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單一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到1996年實現人民幣在經常項目完全可兌換，再到2005年7月21日的“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從嚴格的外匯審批制和強制性結售匯，到外匯管制的逐步放松，人民幣的形成機制越來越向市場化轉軌，匯率彈性不斷增強。相對于2005年相對穩定的匯率約為8.28，截至2012年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升值幅度已超過26%。

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是世界三大自由貿易區之一，*世界三大貿易區：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北美自由貿易區和歐盟自貿區。是迄今為止發展中國家之間的最自由貿易區。東盟作為中國自古以來的貿易伙伴，對中國的經濟增長有重要的作用。2012年1月至12月，中國與東盟貨物進出口總額累計為4000.93億美元，約占中國對外貿易總額10.35%，占中國對亞洲貿易總額19.6%，東盟成為繼歐、美之后的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資料來源：中國海關統計局http://www.chinacustomsstat.com/。而中國已成為東盟第一大貿易伙伴。

研究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波動對我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收支有何影響，通過調整人民幣匯率能否有效的改善我國當前的貿易收支失衡的現狀，本文將試圖給出答案。

二、中國和東盟六國的貿易往來活動的現狀分析

(一)貿易總量總體上不斷增加。

2005年以來，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總額總體上保持著增長趨勢(如圖1)。中國與東盟六國的進出口貿易總額從2005年的1282.08億美元增長到2012年的3868.63億美元，總量增長了2倍多。其中，中國對東盟六國的出口額由2005年的1103.2億美元到2012年的1937.02億美元，進口額從2005年的744.64億美元到2012年1931.1億美元。*資料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亞洲司http://yzs.mofcom.gov.cn/。根據商務部亞洲司的數據統計，2012年中國對東盟六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越南和菲律賓)的出口、進口和進出口總額分別占中國對東盟貿易的94.82%、98.64%和96.69%。*資料來源：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亞洲司http://yzs.mofcom.gov.cn/公布的數據計算所得。

由圖1可看出我國與東盟的進出口貿易總量基本是持平的，總額在不斷增加。但是在2009年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總量驟減，主要是由于美國次貸危機的蔓延，全球經濟都未能幸免，包括東盟與中國的經濟。隨后，由于經濟的復蘇，我國和東盟貿易收支規模也隨之增長。

(二)我國與東盟的貿易活動中，我國一直處于逆差。

最近幾年來，我國與東盟的貿易活動中，我國一直處于逆差(如表1)，但是2012年開始我國對東盟貿易順差，規模有限，并有上升趨勢。這對于我國改革開放以來貿易順差的巨額增加、國際收支繼續失衡，積累了巨額外匯儲備有一定的削減作用。

作為典型的貿易順差國，我國擁有巨額外匯儲備，截至2012年年底，我國的外匯儲備總額達到33 115.89億美元，*資料來源：中國外匯管理局網站http://www.safe.gov.cn/。這使得人民幣面臨巨大的升值壓力，有關人民幣匯率問題和貿易問題的爭論與研究再次成為政界和學術界的焦點問題之一。

圖1 2005～2012年中國與東盟六國貿易收支變化

表1 2005～2012年中國與東盟的貿易逆差總額 億美元

資料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亞洲司http://yzs.mofcom.gov.cn/。

(三)東盟成員國對中國的貿易收支特征相同，比重不一。

在中國與東盟六國貿易收支中，2005年至2012年，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收支持續保持逆差，出口小于進口。在2009年，中國與東盟的貿易收支平衡。在2012年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進口總額與出口總額相當。其中，在2005年至2012年期間，中國對泰國、馬來西亞和菲律賓持續保持逆差，中國對新加坡、越南持續保持順差。

從東盟六國對中國貿易的內部比重看來，在2005年至2012年中國與馬來西亞貿易總額所占比重在25%左右，成為東盟六國中與中國貿易往來最多的國家。新加坡和泰國的進出口貿易總額占中國與東盟六國貿易總額的15%以上，并且各比重比較平穩。說明我國與上述三國的貿易規模較大，是我國重要的東盟貿易伙伴。

三、實證分析

(一)面板數據模型的構建。

將中國與東盟六國各個金融與經濟指標合并整體考慮，進行面板數據模型的檢驗，總體考察中國與東盟六國的進出口狀況。

長期的實際進出口需求方程可表示為：

其中，Y表示中國國內生產總值，ε表示的是東盟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REER表示的是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間接標價法)，系數α1、α2、β1、β2均為正數，以上采用的都是季度數據。計量結果均通過Eviews6.0得到。

1.變量的單位根檢驗。將變量一階差分后在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表明一階差分后的LnEX、LnIM、LnY、Ln和LnREER均為平穩序列。因此，通過單位根檢驗，LnEX、LnIM、LnY、Ln和LnREER均為I(1)過程。

表2 面板數據的單位根檢驗

注：(C,T,N)中C=1代表帶截距，T=0代表無時間趨勢，N代表截面數。

資料來源：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亞洲司網站公布數據進行Eviews6.0計量軟件處理所得。

2.協整檢驗分析。上述五個變量LnY、Ln、LnEX、LnIM、LnREER都是一階單整數列，滿足協整檢驗的前提，結合對進出口需求函數對這五個變量進行協整檢驗。

結果表明：中國對東盟六國的出口量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和東盟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有長期協整關系；中國對東盟六國的進口量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和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有長期協整關系。

3.建立面板回歸模型—不變參數模型。出口面板數據模型見表3。

估計出的標準化協整關系式(即中國對東盟六國的出口回歸方程)是：

lnEX=5.7808-1.0798lnREER+0.1455lnY*

(5.8813) (-2.6075) (5.3717)

R2=0.9432 D.W.=2.3532 F=1007.21

該式表示了中國對東盟六國出口和各變量之間的關系，括號內的數字為t統計量的值。且各變量的符號與預期的相一致，即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會導致中國對東盟六國出口量減少1.08%；東盟六國實際GDP上升1%，中國對東盟六國的出口會上升0.15%。彈性系數的值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中國與東盟六國的出口影響較大，東盟六國實際GDP對中國—東盟六國的出口影響不大。

進口面板數據模型見表4。

表3 中國對東盟六國出口方程的面板模型估計結果

資料來源：根據Eviews6.0計量軟件處理所得。

表4 中國對東盟六國進口方程的面板模型估計結果

資料來源：根據Eviews6.0計量軟件處理所得。

估計出的標準化協整關系式(即中國對東盟六國的進口回歸方程)是：

lnIM=7.7037+1.8490lnREER+0.0931lnY

(7.2880) (4.6916) (2.1826)

R2=0.9692 D.W=2.2220 F=1847.452

該式表示了中國對東盟六國進口和各變量之間的關系，括號內的數字為t統計量的值。且各變量的符號與預期的相一致，即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升值1%，會導致中國對東盟六國進口量增加1.85%；東盟六國實際GDP上升1%，中國對東盟六國的進口會上升0.09%。彈性系數的值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中國與東盟六國的進口影響較大，東盟六國實際GDP對中國—東盟六國的進口影響不大。

四、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1.人民幣匯率是影響我國與東盟貿易收支規模的重要因素。從匯率變動的反應方向來看，中國與東盟六國的出口額和進口額都受到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波動較大的影響。出口額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反方向變動，即中國與東盟六國出口估計方程中LnREER的系數是-1.0798，說明人民幣升值能夠抑制中國對東盟的出口，進而平抑我國巨額的國際儲備；進口額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同方向變動，即LnREER的系數是1.8490，說明人民幣升值能夠提高我國的貨幣購買力，從而使我國從東盟六國的進口額增加。所以，通過人民幣升值來減少我國經常項目順差過大在理論上可行。

2.我國與東盟貿易會促進我國經濟快速穩步發展。凈出口是拉動國民經濟的重要途徑之一，通過對中國與東盟六國進出口貿易方程的估計，得知，中國的經濟增長能使中國從東盟六國的進口額增加，而東盟六國的經濟增長也可以促進其進口額的增加，由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系數大于此二者國內生產總值的系數，可通過比較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系數和國內生產總值的系數來確定中國對東盟六國的凈出口總額，再通過乘數效應，影響我國的國民收入。

3.調整匯率使我國外匯儲備規模合理。通過前文的實證分析可知，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彈性增加有助于調整我國的貿易收支，出口彈性是1.8490大于進口彈性1.0798，可利用匯率調整我國積累的巨額外匯儲備，適當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浮動空間是很有必要的，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匯率升值帶來的外匯儲備增加的狀況，也可以降低中央銀行貨幣政策的波動性。

(二)政策建議。

1.匯率政策的調整。

(1)調整人民幣匯率，改善我國巨額貿易順差。外匯儲備增加產生一系列不利影響：如人民幣占款對應增加，國內流動性過剩；法定準備金率畸高與貨幣供給迅猛增長共存；人民幣對內不斷貶值與對外升值壓力重共存；外匯持續貶值，外匯儲備價值巨幅縮水，導致國民財富無形“蒸發”等。通過面板數據回歸模型實證結果得知，人民幣匯率對我國與東盟的貿易收支有很大的影響。由此可以通過外匯平準基金在外匯市場上的操作，來調控人民幣匯率，通過匯率的變動影響國際貿易，進而影響我國的外匯儲備規模。

(2)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當前匯率制度下，主要依靠政府的主動調節干預維持匯率的基本穩定，人民幣匯率形成的市場化程度較低。未來在深入匯率制度改革的過程中，要進一步加大市場的自發調節作用，逐步提高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程度。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主要涉及完善匯率的決定基礎、培育健康運行的外匯市場、提高匯率的靈活性等方面內容。

(3)實行人民幣區域結算，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當前，中國是東盟第一大貿易伙伴，東盟也成為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隨著雙方貿易往來的聯系加強，為人民幣逐漸成為雙邊貿易結算貨幣不斷積累更堅實的現實基礎，進一步也為人民幣走向國際化奠定基礎。在短期內，可利用中國與東盟國家的地緣優勢，采取綜合手段，積極推進人民幣跨境結算業務；長期內，隨著人民幣區域結算覆蓋的廣度和深度不斷加強，人民幣走向國際化的道路障礙也日益減少。

(4)加強中國與東盟區域的金融合作。貿易往來影響雙方的金融合作，為金融合作提供基礎；而金融合作又能通過促進貿易中的資金流動，保證區域貿易的順利進行，總之，兩者可以形成良性的互動發展模式。隨著中國與東盟六國的貿易往來的深入，對金融支持的需求也將日益強烈，這將為雙方金融合作的發展提供良好的契機，以此加強雙方區域的金融合作既是雙方金融發展的需要，也是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繁榮發展的現實要求。

2.貿易政策的調整。

(1)加快實施“走出去”戰略。一方面，政府當局可以在遵循市場導向和企業自主決策的基礎上，引導國內各類所有制企業有序到東盟各國進行各種形式的投資合作；另一方面，我國出口企業自身可以通過創立自主品牌和提升自身產品技術含量來提高產品在世界經濟中的競爭優勢，實施“走出去”戰略，在“走出去”之后，國內企業要積極汲取國外先進的管理經驗或是高新技術，同時注意不能盲目照搬他人經驗，要根據企業自身特色，進行適當轉化再利用。

(2)積極擴大內需，轉變進出口貿易發展模式。出口導向型貿易發展模式的自身局限性，使得擴大內需，不斷提高我國居民的購買力，轉變進出口發展模式迫在眉睫。把擴大內需作為我國長期的戰略方針，可以推動國內產業升級、市場升級和消費升級，讓國內需求代替部分國際市場需求，緩解人民幣升值對加工貿易企業的沖擊。擴大內需，重在擴大居民的消費需求。根據凱恩斯的宏觀經濟理論，收入是影響居民消費需求的主要因素，通過提高居民收入，刺激居民消費需求，是當前擴大內需的重要路徑。

(3)優化對外貿易結構，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從出口方面看，當前我國出口產品結構中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的產品依然占據很大比重，我國仍然處在國際分工的低端領域。當前要進一步加快提升國內產業結構，為第三產業的發展提供良好的外資制度環境，特別加快金融、信息等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扶持新能源、生物工程等高科技行業的發展，推進產業結構升級，不斷提高出口商品的質量和技術含量，進而促進對外貿易結構的優化。

從進口方面看，首先要通過進口滿足國內經濟發展對某些重要短缺資源的需要；其次，可以通過進口引入適用的先進生產設備，為國內生產加速升級換代；最后，還要配合消費政策，兼顧國內產業結構現狀，引導進口產品結構，以調整國內的產需結構，促進民族工業的發展。

3.產業政策的調整。

(1)堅持產業升級，提升企業在分工價值鏈上的位置。我國政府應堅持產業升級，以提升我國企業和出口產品的競爭力。例如，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等東盟國家處于中國加工貿易的上游，主要特征是向中國輸送半成品或者原材料，經過中國的再加工或者深加工后再出口到歐美市場。由于當前我國人口紅利帶來的廉價勞動力優勢越發薄弱，近幾年，伴隨著通貨膨脹的持續，國內勞動力成本不斷上升，諸多之前依靠勞動力成本優勢求得生存的外貿企業紛紛陷入經營困境。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現實狀況表明了勞動力密集行業的生存空間日益縮小，而東盟部分發展中國家相比而言，還存在一定的勞動力成本優勢。根據國際經濟學中的比較優勢理論可以逐步將國內部分勞動力密集行業轉移至東盟各國，通過與東盟國家的產業銜接，提升我國企業在東盟國家分工價值鏈上的位置同時優化提升國內產業結構。

(2)優化產業結構，提升產業競爭力。

第一，大力發展以現代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當前我國第三產業發展明顯滯后，金融業、信息業等現代服務業和發達國家相比，差距甚遠；高新技術產業也由于長期的資金投入不足發展遲緩。但是以資本密集型或是技術密集型為特征的第三產業與勞動密集型產業相比，具有更高的核心競爭力，受人民幣匯率波動沖擊的負面影響較小，發展空間極大。當前，隨著經濟深入發展，對第三產業產品的需求日益呈現多元化趨勢發展，第三產業發展規模和人們需求矛盾日益顯現，特別是在不發達地區，這種矛盾尤為突出，比如農村地區就長期面臨金融產品供給不足的問題。為此，政府當局要通過不斷完善稅收制度、法律制度、審批制度等，為第三產業各子行業在不同經濟發達程度地區的發展掃除制度障礙。

第二，限制發展以制造業為代表的產能過剩行業。當前，我國制造業存在嚴重的產能過剩現象，造成社會資源的極大浪費。同時我國制造業普遍存在高消耗高排放低產能的弊端，資源供給的約束加之日益惡化的生態環境，使得過去的粗放式生產方式難以為繼。當前要限制這些低效率的產能過剩行業的發展，限制其規模繼續擴展，有必要的，要壓縮生產規模，推進生產設備的更新升級，推進其向低污染低排放高產能的集約型生產方式轉變。最終通過行業結構的調整，實現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以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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