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的女人們

蔣霖

小陳踩著高跟鞋從走廊飄然而至的時候，時間是上午九點半，吳大姐正在專心研究食療養生的秘方，小李繼續沉浸在對匯報稿字斟句酌的修改中。高跟鞋的咯噔咯噔伴著悠長的節拍再次輕輕踏到了我們心坎上。挑逗的足音很快杳無蹤跡，大家漸漸回過神來，小陳來了，水房的水也該燒開了，于是這才想起自己干燥的喉嚨也需要一點滋潤。

單位里，小陳的光彩照人無人能及，一身低領緊身的黑色連衣裙將一抹酥胸恰到好處地釋放出來，像一枚精確制導的炸彈，總能伴著忽閃迷離的眼神準確投放到你的內心深處。小陳雖美艷，卻從不恃寵而驕，待人接物，一概微笑從容，力所能及之事，幾乎有求必應，只是舉手投足間總有一股疏離感縈繞其身，阻止了某些人進一步親密接觸的企圖。

小李就不同了，未及而立的年紀，卻已經有了中年婦女的蹉跎之態，一身職業套裝，完美地淹沒了她本就平庸的身材曲線。領導有時來辦公室和大家閑聊，不管是時事歷史還是電影美食，小陳總能搭上話聊兩句，惹得領導眉開眼笑談興更濃，就連足球世界杯，小陳雖然一竅不通，卻也能故作天真胡言兩句給領導糾正自己錯誤的機會。而小李此時總是反應最遲鈍的那一個，除了跟領導交流文稿修改，小李的精神世界就像她的身材一樣被大家視而不見、忽略不計。

吳大姐也喜歡小陳，不太喜歡小李，她把自己從事金融業、前途無量的侄子介紹給小陳。可小陳在跟小吳見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沒了下文。小吳對小陳一見傾心，苦苦追求，小陳此時卻毫不客氣，婉言拒絕。吳大姐本想撮合好事，沒想到吃了閉門羹，她趁小陳不在，悄悄對我們說，俺家孩子不錯，就是胖了點，誰知道她那么挑！

小李雖然不愛聊天說笑，但卻勤快實在。小陳天天陪領導在外面跑東跑西匯報檢查，吳大姐年紀大了，有事求人時只能找小李，開始是做表格、下載軟件，后來干脆連自己的年終總結也由小李代勞。吳大姐這才曉得小李也是個好姑娘，踏實耐勞，雖然不漂亮，可漂亮有啥用，天天飄在外邊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單位要提拔一名女主管，小陳和小李是最有競爭力的候選人。我們都看好小陳，這樣的選拔，雖說是演講競聘，但誰都知道最后還不是領導拍板決定，小陳在領導心里的分量，大家都心照不宣。可結果卻出乎大家意料，新主管是小李，面對小陳嗔怒的眼神，領導只能無奈地低頭裝沒看見。后來我們才知道，吳大姐的老公是某位市領導，這次提拔主管，我們領導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