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長小說的模式來探究小說《尸體》的成長主題

摘 要：《尸體》是史蒂芬?金于1982年出版的小說集《四季奇譚》中的一篇中篇小說。本文通過介紹成長小說及成長的模式和要素來分析小說里的成長主題。

關鍵詞：史蒂芬?金；成長小說；模式；旅行；死亡

一．什么是成長小說？

“成長小說”源自德語、Entwicklungsroman 和 Künstlerroman等，意為“塑造”、“修養”“、發展”和“成長”之意。成長小說起源于德國，德語Bildungroman指最早出現在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德國的一類新型小說體裁，重在強調小說主人公的性格塑造的過程。歌德的《威廉?邁斯特的漫游時代》被視為德國傳統中“成長小說”的源頭 。美國文學中有大量作品描寫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經歷某個特別的事件或特別的遭遇后，突然產生頓悟，對人生、對社會、對自我的認識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最后脫去幼稚的胎骨，完成了青少年走向成年的社會化過程。美國評論家把這類小說稱為Initiation Stories。

二．成長的固定情節模式

成長小說的人物和故事雖千姿百態，但都沿襲了一些共同的創作模式。故事往往從年輕的主人公經歷某種遭遇或目睹某些罪惡，失去往日的天真開始。這些經歷使他們的心靈受到震撼，從起初手足無措到逐漸適應，從逃避現實到直面人生。這種頓悟標志著他們人生的新起點。其次，故事中都有一些象征性的儀式，這些儀式起到了催化或教育作用，主人公在經歷儀式后，獲得某種洞見，進入人生新的起點。Mordecai Marcus經過對諸多定義的研究后把Initiation歸納為兩種主要的模式，第一種認為Initiation指年輕人從對外部世界的無知到獲得某種重要的認識，第二種把Initiation解釋為重要的自我發現，以及對生活和社會的重新調適。該小說故事發生在五十年代末的美國緬因州小鎮，四個一心想做英雄、出風頭的少年——戈狄和三個死黨好友——克里斯、泰迪、維恩，離開小鎮去尋找一具警方正在搜尋的男孩尸體，希望能在媒體上露面成名。四個少年都有相似的家庭背景，這些孩子缺少父母親的關愛，亦或經歷著親情關系的疏遠。在當時的社會價值觀念體系下，他們無疑被認為是一群制造麻煩、毫無前途的問題少年。這就是整個故事一開始為觀眾描繪的人物形象，由此出發讀者可以感受到主人公們在之后整個“尋尸”的過程中的成長。

三．成長小說的要素

1. 成長時期和學習時代

成長小說是有關成長時期的小說，它集中描寫的就是主要人物的學習時代。成長小說又叫做“形成小說”或者“發展小說”。這些術語都說明成長小說和教育有關，但這里的教育又不是專指狹義上的學校教育。主人公可以是在學業上受教育，也可能是在其他領域，如學習社會禮儀，處理日常事務，或是在人際交往中形成個人誠實的品質。因此，作為孩子家庭生活頂點的教育非常關鍵，是孩子成熟的一部分。其實四個孩子尋找尸體成為英雄的動機，也浸透著他們對生活對現狀的不滿意。在家庭和社會中，他們是被遺忘的一群。他們缺少家庭的關愛，缺少社會的關心，甚至做出正確的事情也同樣會被人誤解。于是他們盡情地放肆，抽煙，打牌，滿口污穢，沒有目標的生活著，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和邊緣化的位置。尋尸成為英雄的實質正在于喚醒別人對他們的重視。他們所在乎的或許不僅僅是所謂的廣播電視的曝光，不是警察們的褒獎，而是他人，特別是家人對他們的承認。對這個社會而言，他們是天真甚至是無知的，同時也是無助的。

2. 旅行

成長小說中的主人公會離家開始一段旅程或者是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從而成為“自己的主人”。小說中一個很重要的敘事元素便是“旅行”，四個小主人公的“旅行”主要是沿著鐵軌行進的，兩天里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鐵路上。這段動人的旅行，“尋尸”無疑是最直接的原因，但是更深的是孩子們潛意識中心理的反映。為什么要以欺騙的方式去“尋尸”——好奇心理？英雄情懷？消遣娛樂？恐怕這不是作者主要想表達的，相反孩子們面對社會對他們的態度，采取叛逆、逃脫的方式，以此來故意疏遠、反抗著他們視為對立面的人和事，并且在經歷了一切后，獲得新的體驗，形成了新的認識，產生新的評價，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人和社會。同時，旅行既然是一種體驗，就意味著有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和不可控性，因此冒險或者說歷險的因素是必不可少的。但冒險不是重點，關鍵是在變化的環境中一次次的抉擇。在旅程中每個人的性格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四個男孩性格中的軟弱和堅強，在閃火車，翻鐵門，越森林等一系列的行動中被最大限度的放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他們可以毫無顧及地講著臟話，討論著未來，奚落著對方的父母，卻又義不容辭地互相照顧，互相安慰，互相給予溫暖。這樣的友情往往是最真摯而且純潔的。故事最后他們并沒有將尸體帶回小鎮，而是給警方打了匿名電話。當四個少年回到小鎮時，覺得小鎮變小了，實際上是他們長大了，心智更加成熟了。

3.死亡

戈迪一直在面對死亡，恰如生命本身便是生老病死。首先是哥哥出車禍去世。戈狄和他哥哥是在社會評價體系下出現的兩個關系要好，但是被人評價為性格迥異的兩人，父母一直疼愛著優秀的哥哥，哥哥的意外離世，使得父母的生活成了行尸走肉，這對于他心理的打擊和對生死的思考比誰都來得深重、敏感，并同時成了成長的催化劑。接著戈迪又目睹了同齡男孩被火車撞死。成年以后，泰迪、韋恩及成為律師的好友克里斯的連接意外使得生命籠罩著死亡的陰影。第一次見到死尸，戈迪剛過12歲。同齡男孩的死，對于年幼的他們來說，新鮮而刺激，這可能讓他們成為英雄。有時，死者會成全生者的生命價值。死亡畢竟是令人敬畏的，“去看一個死了的孩子，不應該是像去參加一個舞會一樣”。經過遭遇水蛭的厄運后，戈迪漸漸對生命產生了敬畏。終于來到了尸體旁，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在尸體旁，克里斯看到尸體后想到了同樣因為事故被奪去生命的哥哥，此刻的他哭了。死亡以最直觀的方式，震撼著這些幼小的心靈，并給予其勇氣。當那幾個不務正業的青年要搶走尸體回去炫耀時，克里斯勇敢的擋在了前面，就像英雄，即使那個拿刀的家伙會殺掉他。當年長的壞孩子拔出了鋒利的瑞士軍刀，克里斯沒有驚恐，沒有躲藏，當刀刃沖向克里斯的剎那，戈迪的槍聲響了，所有人震住了，敵人們落荒而逃。

4. 尋找自我、身份和有意義的生活

成長小說的主人公有獨特的才能，成長過程中需要發現這種能力，然后弄明白怎樣把它發揮出來。主人公的旅行和經歷提供了讓他能審視內心，審視自我的機會，并弄清自己的人生目標，然后知道如何去追求它們。小說中的戈迪具有寫作的天賦，但是他父親卻認為運動出色的哥哥將來才有出息。戈迪的父親對他說：“你能不能交些好品質的朋友。不要和小偷之類的人混在一起。”孩子的成長階段，對于他們最可怕的事情之一莫過于父母對自己朋友的否定。吃披薩比賽，這個由戈狄講述的有點超現實主義的故事，是一個關于復仇的故事。復仇心理之所以產生，因為人是最高級的動物，自然具有一切動物的本能——自我保護。復仇也是一種保護的方式，類似于我們說的，進攻是最好的防御，或者為了確定自己的力量，避免受人宰割。這個故事，可以算做是孩子被社會、家庭漠視、藐視、乃至被唾棄的真實心理反映。

成長小說的主人公還有一些是孤兒或者是失去父親的孩子。這種家庭背景為他艱難的成長作了鋪墊，體現了主人公實現自我身份的渴望。由于他開始時可能只是一個不明一文的孤兒或者是一個沒有家庭身份、失去父親的孩子，因而當他設法獲得自我身份時，成長便開始了。小說中的克里斯出生于一個極壞的家庭，父親是個酒鬼并經常毆打他，以至于鎮上的人都覺得克里斯以后會和父親一樣。克里斯曾經從老師那兒偷過學校的牛奶錢，而實際情況是他知道錯了，偷偷去還了錢，結果還是被老師關禁閉。錢被老師貪污去買了裙子，罪名卻仍丟在克里斯身上。夜幕下的克里斯深知別人對他的評價和自己的處境，此刻的他哭了，即便他是這個小團體中的領導者，有著難得的成熟和頑強。同時，泰迪也因為父親被送到精神病院遭人歧視。父親患有精神癥狀，自己卻苦苦支撐一個偉大越戰英雄形象的泰迪在面對場主對父親的羞辱和謾罵，泰迪表現出極端的憤怒和仇恨，此刻的他哭了。韋恩則是膽小如鼠卻無法遏制內心沖動的小胖子，在高架橋，當火車駛來，因為極度恐懼，就連爬行都不能的維恩，此刻的他哭了。這讓我們看到孩子們在維護尊嚴、榮譽、在面對生命與死亡、在認識自己的價值和難測的前途時經歷的“破蛹成蝶”般的成長。

四、結語

成長小說的模式可以用來分析許多小說。讀者沿著成長小說故事的發展情節，追溯著主人公們走向成熟的艱辛歷程，因而可以從中了解他們成長的過程。集中描寫主人公從青年到成年的發展過程是成長小說區別于其他小說的主要特征。成長小說還具有旅程模式的特點，具體表現在以事系人，著重描述主人公在旅途中的見聞，極少涉及人物的心理描寫和家庭關系。成長小說具有自傳性特點，虛構與真實并重，主人公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作者本人。史蒂芬．金本人從不掩飾對該小說改編的電影《伴我同行》（Stand by Me）的喜愛，小說中四個主人公的童年遭遇或許都是史蒂芬?金的親身體驗。

參考文獻：

[1] Minden, Michael, The German Bildungsroman：Incest And Inheritanc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

[2] Marcus, Mordecai1, What Is An Initiation Story Journal Aesthetics and Art Criticism,Vol, XIX1Winter , 1960.

[3] 芮渝萍．成長小說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4] 芮渝萍．英國小說中的成長主題[J]．寧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4，

作者簡介：趙嘉君（1991-）， 女， 北京人， 滿族， 南昌大學 13級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國際教育；翟升華（1993.4-），女，江西九江人，漢族，中華女子學院高職學院教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