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源教授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的經驗探討

羅娟珍

[摘要] 多囊卵巢綜合征的發病原因現代醫學迄今未能闡明，周士源教授從中醫角度出發，認為本病的主要病機特點表現為虛、痰、瘀、郁，以腎虛為本，涉及肝脾等臟器，痰瘀郁互見是其最終表現。本文旨在探討周士源教授辨證論治多囊卵巢綜合征的經驗，與同道分享。

[關鍵詞] 多囊卵巢綜合征；名醫經驗；中醫藥療法

[中圖分類號] R711.75 [文獻標識碼] B [文章編號] 1674-4721（2014）10（b）-0151-03

周士源教授是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婦科名老中醫，主任醫師，從事中醫婦科臨床、教學、科研40余年，對婦科常見病、多發病、疑難病診治有獨到經驗，尤其擅長婦科不孕癥的診治，在江西享有“送子觀音”的稱號，現將周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的經驗總結如下。

1 病因病機

PCOS是一種生殖功能障礙與糖代謝異常并存的內分泌紊亂綜合征，臨床表現常見月經稀發或閉經、不孕、多毛、痤瘡、肥胖、黑棘皮癥等癥狀。其發病原因迄今未明，目前認為與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調節功能異常、胰島素抵抗及高胰島素血癥、腎上腺皮質功能異常有關[1-2]。

中醫將其歸于“閉經”“崩漏”“癥瘕”等病證范疇，其病因病機，歷代醫家均有不同的闡述。《素問·上古天真論》記載：“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六七，三陽脈衰于上，面皆焦，發始白；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矣”，提示腎中精氣的盛衰決定“天癸”的化生與多少，直接影響女子的月經與孕育和人體毛發的生長。朱丹溪明確提出痰濕是肥胖女性閉經不孕的原因，他在《丹溪心法》指出：“若是肥盛婦人，稟受甚厚，恣于酒食之人，經水不調，不能成胎，謂之軀脂滿溢，閉塞子宮……”。《傅青主女科·種子》曰：“婦人有身體肥胖，痰涎甚多，不能受孕者……乃脾土之內病……不知濕盛者多肥胖，肥胖者多氣虛，氣虛者多痰涎……夫脾本濕土，又因痰多，愈加其濕，脾不能受，必浸潤于胞胎……則胖之婦，內肉必滿，遮蔽子宮，不能受精，此必然之勢也”，從中可以看出傅青主認為肥胖女性痰濕形成的病機是脾虛濕盛。《張氏醫通》云：“有因瘀積胞門，子宮不凈，或經閉不通，成崩中不止，寒熱體虛而不孕者”；《傅青主女科·種子》云：“況任、督之脈既虛，而疝瘕之癥必起，疝瘕礙胞胎而外障，則胞胎必縮于疝瘕之內，往往施精而不能受”，皆提示體虛血瘀是婦人不孕的原因。傅青主在《傅青主女科·種子》還指出：“婦人有懷抱素惡，不能生子，人以為天心厭之也，誰知是肝氣郁結乎？……其郁而不能成胎者，以肝木不舒，必下克脾土而致塞……帶脈之氣既塞，則胞胎之門必閉，精即到門，亦不得其門而入矣，其奈何哉”，提示肝郁亦可導致不孕。

現代研究亦表明，排卵的關鍵在腎，卵子是生殖之精，卵子的發育成熟與腎精充盛密切相關，卵子的正常排出又有賴于腎陽之氣的鼓動以使沖任氣血調暢[3]。肥人多痰，當婦人痰濕內盛到一定程度，易患PCOS、不孕癥等[4-6]。肝郁模型大鼠血清 FSH、LH、E2水平降低，直接對排卵產生影響[7]。活血化瘀法有改善血液循環、抗炎、調整脂代謝、保護血管平滑肌、改善胰島素抵抗、增強胰島素效應等作用，是治療 PCOS的常用方法，PCOS患者增厚而堅韌的卵巢包膜成為機械性影響排卵的障礙，可作為血瘀證的診斷依據[8]。

2 辨證施治

基于上述理論，周師認為本病的主要病機特點表現為“虛、痰、瘀、郁”，以腎虛為本，涉及肝、脾等臟器，痰瘀郁互見是其最終表現，臨證時周師將其分為以下四型。①脾腎陽虛兼痰瘀型：久病傷及脾、腎陽氣，或水、寒、濕之邪久踞，以致腎陽虛衰不能溫養脾陽，或脾陽久虛不能充養腎陽，久而久之致脾腎陽氣俱虛。脾腎陽虛則沖任脈衰，胞失所養，不能攝精成孕，或脾運失健，腎失溫煦，水濕不能運化，聚濕成痰，氣血流動不暢生瘀，痰瘀阻塞胞脈，出現閉經、不孕等。癥見婚久不孕，形體肥胖，經行量少色淡，或色紫有塊，甚或閉經，或腰酸形寒，小腹冷痛，畏寒肢冷，性欲淡漠，舌淡胖，苔白膩，舌下脈絡青紫增粗，脈細弦滑。治當溫補脾腎、化痰除濕、通絡調經，方用蓯蓉菟絲子丸合啟宮丸加減，藥用菟絲子、肉蓯蓉、覆盆子、紫河車、炒艾葉、川芎、白術、白茯苓、香附、法半夏、陳皮、甘草等。②肝郁腎虛兼痰瘀型：多由久病失調，房室不節，情志內傷等引起。肝主疏泄，腎主閉藏，“藏”與“泄”相反相成，保持兩臟功能的相互制約、相互為用關系，肝之疏泄可使腎藏精而不閉，開合有度，腎精封藏又能制約肝氣，兩者關系失調則易致月經不調，甚則閉經、不孕。若肝失疏泄，情志不達，可致氣郁化火生痰；若腎氣不足，則腎精不能化生為血，血脈不盈則血虛血瘀，腎氣虛，則無力推動血行而致瘀，痰瘀阻塞胞脈，出現閉經、不孕。癥見婚后不孕，月經不調，量或多或少，色紫紅有血塊，顏面痤瘡，多毛，頭暈耳鳴，腰酸腿軟，經行少腹疼痛，經前胸悶，煩躁易怒，乳房作脹，或精神抑郁，善太息，舌紅，苔薄黃，舌下脈絡暗紅增粗，脈細弦。治當疏肝解郁、滋腎養肝、化痰通絡，方用自擬補腎開郁種玉湯加減，藥用當歸、白芍藥、熟地黃、山茱萸、枸杞子、香附、綠萼梅、合歡皮、茺蔚子、法半夏、陳皮等。③陰虛內熱兼痰瘀型：多因素體陰虛，復因勞傷過度，或因情志失調，氣郁化火傷陰，或平素喜食炙煿煎炒致積熱動火而傷陰引起。沖任隸屬肝腎，肝腎陰傷，則沖任空虛，經量減少，甚則閉經、不孕。若陰液虧虛，則血脈不充，脈道滯澀，以致血液運行不暢而瘀滯；陰液虧虛，以致陰津不足，虛熱內生，煉津化痰，痰瘀阻塞胞脈，出現閉經、不孕。癥見婚后不孕，經行先期，量少色紅，形體消瘦，頭暈耳鳴，腰酸腿軟，五心煩熱，失眠多夢，咽干口渴，舌紅少苔，脈細數。治當滋陰補腎、養陰清熱、化痰通絡，方用自擬滋陰補腎方加減，藥用生地黃、山藥、山茱萸、北沙參、麥冬、女貞子、旱蓮草、黃柏、知母、茺蔚子、法半夏、陳皮等。④腎虛兼痰瘀型：多由內外傷所致的勞損以及慢性病后期，窮則及腎所造成。腎陰和腎陽是以腎中精氣為物質基礎的，腎中精氣虧虛，腎氣不足，天癸不致，則沖任失養，精血無以化生，血海就難以充盈，導致月經少而不孕。癥見婚后不孕，經行量少色淡，眩暈耳鳴，腰膝酸軟，畏寒蜷臥，手足心熱，口干咽燥，但喜熱飲，帶下清稀，性欲淡漠，小便清長，夜尿較多，舌根苔白，舌體胖，舌質稍紅，尺脈細弱。治當陰陽雙補、化痰通絡調經，方用自擬補腎調經湯加減，藥用當歸、生地、白芍、玄參、麥冬、仙靈脾、棗皮、懷牛膝、巴戟天、肉蓯蓉、菟絲子、枸杞子、茺蔚子、法半夏、陳皮等。endprint

3 結語

腎中之精除有稟受于父母的生殖之精、與生俱來的“先天之精”外，尚有來源于脾胃運化產生的水谷精氣以及臟腑生理功能活動中化生的精氣通過代謝平衡后剩余部分而藏之于腎的“后天之精”，“先天之精”有賴于“后天之精”的不斷培育和充養，才能充分發揮其生理效應，“后天之精”的化生，又依賴于“先天之精”的活力資助。天癸的產生必須以腎精充盛為先決條件，天癸藏于腎中，只有得到腎氣及其他臟腑精氣的溫煦、滋養才能不斷充盈，并隨著腎氣衰弱而竭止[9]。月經的產生機制是“腎氣-天癸-沖任-胞宮”，腎氣、天癸、沖任、臟腑協同作用于胞宮，使之能夠按期來潮[10]，因此只有五臟六腑功能變化正常，才能保證腎中精氣足、天癸盛、沖任調和、月事時下，從而能孕。如果腎的氣化功能、脾的運化功能、肝的疏泄功能失調，往往容易導致“痰、瘀”等病理產物產生，而“痰、瘀”等病理產物一旦產生又有可能反過來影響臟腑功能運化，進一步導致臟腑功能失常，氣血失調，沖任二脈受損，胞脈不暢，血海蓄溢失常，出現月經不調、閉經、不孕等。

PCOS屬虛實夾雜癥，以腎虛為本，涉及肝脾等臟器，婦人一旦患有此病，則易心情抑郁而致肝氣郁結，最終表現為痰瘀郁互見。周師在治療本病時主張治病求本，注重標本兼顧，尤注重調補腎陰腎陽，同時結合健脾化痰除濕、疏肝解郁、化瘀通絡等法以除諸癥。在臨床治療過程中，強調根據年齡階段不同而治療側重點不同，青春期重在調經，常用經驗方補腎調經湯做成丸劑、膏劑緩緩調理，以促月經來潮，生育期常用周期療法，促進排卵以助受孕。

[參考文獻]

[1] 樂杰.婦產科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315-316.

[2] 吳曉燕，肖劍鋒，劉容菊.多囊卵巢綜合征患者胰島素抵抗對甾體激素水平的影響[J].中國性科學，2014，23（7）：40-42.

[3] 韓玉芬，侯麗輝，吳效科.臟腑經絡對天癸的生理調控[J].陜西中醫，2007，28（11）：1557-1558.

[4] Rotterdam ESHRE/ASRM-Sponsored PCOS consensus workshop group.Revised 2003 consensus on diagnostic criteria and long term health risks related to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J].Hum Reprod，2004，19（1）：41-47.

[5] 伍玥，弋杰，周姣慧，等.從痰濕體質角度探討肥胖婦人不孕癥的辨治思想[J].環球中醫藥，2010，3（4）：300-301.

[6] 柯雪愛，葉平，王歡歡，等.女性不孕癥與痰濕體質[J].江西中醫藥，2012，43（4）：8-10.

[7] 黃保民，王希浩，張關亭.舒肝方對心理應激肝郁大鼠神經生殖內分泌的作用[J].中成藥，2006，28（2）：222-225.

[8] 文炯，楊正望.補腎化瘀法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的研究進展[J].中醫藥導報，2008，14（3）：84-86.

[9] 羅元愷.腎氣、天癸、沖任的探討及其與婦科的關系[J].上海中醫藥雜志，1983，17（1）：12.

[10] 馬寶璋，齊聰.中醫婦科學[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2：20.

（收稿日期：2014-08-15 本文編輯：祁海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