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星星

◎張 恒

月亮 星星

◎張 恒

窗外，一棵柏枝樹掩去了很遠的月光，蟬翼般的云簾縫中閃爍著幾顆星星，夢囈如煦，纏繞著柏樹下銅鈴的靜默。

室內，倚窗的木桌上靜物寫意。一摞作文本被分成三份：未改的，改好的，以及正在改的。未改的多些，改好的少些，正在改的只一本，攤開的頁面上放著一支紅水筆。左邊是一盒泡開了的方便面，右邊是一個手機。方便面還冒著熱氣，手機卻直面無聲。

主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寫了一半的評語被水筆壓著，眼睛老盯著手機瞅。兒子晚自習該回來了，平日里這個時候短信提示鈴早順意而響，可今天……

說好了，不打電話，只在兒子下晚自習回來后發個短信，報個平安，而且由她發過來，這多日子都是很準時的，今兒個卻是為何？

他想打過去問問，卻又忍住了，什么緣由自己也說不清。望望要涼了的方便面，卻不想吃，便又接著寫評語——

“……你立志考大學，長大回到家鄉當一名教師，不讓一個兒童輟學，這種遠大的理想很可貴……”

再一次看手機。手機依舊靜默。他忍不住了，主動撥過去——

家中的座機無人接聽……

妻子的手機無人接聽……

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感覺，似有不祥之兆。他站在窗前，看柏樹后面的月亮，看云簾縫中的星星，不知如何是好。

手機的信息鈴聲終于響了，而且響了幾次，打開，長長的文字被分作兩個版面：

“剛回來。兒子被車碰了，無礙。這陣子我晚班，和兒子下自習時間有點沖突，回來有點晚……

“兒子要中考，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太累。當初，說好就支教一年，可三年了你都不回，那里就缺你一人嗎？快回來吧，兒子需要你……山里冷，注意防寒。”

他鼻子有點酸。月兒，他在心里輕輕叫著，那是他的妻名。

柏樹外的月亮依舊很遠，而云簾縫中的星星卻很亮，一閃一閃的，像山村孩子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