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批評的聲音是在展覽之前就可以預料到的,無意義的指責和謾罵也是圈內慣有現象,我們不必一刀切的用“體制”來分割好壞,就事論事或許更有效。
8月17日下午,今日美術館的各個展廳都人頭攢動,這也是今日美術館自成立以來首次動用所有的展廳舉辦同一個展覽——第十二屆全國美展實驗藝術展,據了解今日美術館的展覽排期是在兩年前就已經確定的,能集中在半個月內騰出所有展廳,足以顯示出對首次設立的實驗藝術展區的支持。
實驗藝術納入官方美展體系這個事情本身必將招致一種批評,即本應自甘邊緣化的實驗藝術,喪失了自己的立場。青年策展人崔燦燦更是言辭犀利的指出,“實驗藝術在喪失了在野的立場、與主流之間的距離、持續的抵抗之后,只能是裝飾的美學、庸俗的近鄰、死亡的標本。”其實有了藝術研究院中國當代藝術院、實驗藝術委員會的成立在先,大家也能夠接受官方的這種轉變和接納,畢竟當代藝術的發展并未因為這些變化而受到阻礙。從事當代藝術創作的藝術家并不像其他藝術形式的藝術家那樣稀罕進入官方體系,為此本屆實驗藝術展區的組織者們還要動員藝術家參展。即是評委又是參展藝術家的邱志杰表示,“在接到擔任評委的邀請時,最擔心的是展覽最后變成被閹割的另一個版本的官方當代藝術。但評選過程中官方的態度其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最后整個展覽呈現出來,跟上海雙年展、跟威尼斯雙年展的尺度標準其實沒有什么差別,徐震、劉韡、蔣志這樣非體制內的、沒有話語權的藝術家也都在里面。”
在今日美術館這個關注中國當代藝術的民營美術館看一個實驗藝術展,并不會因為全國美展這個帽子顯得異樣,熟悉的展廳、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作品。美術館二層是今日美術館最寬敞高挑的一個展廳,許多來這里辦個展的藝術家都會為這個展廳絞盡腦汁,生怕自己的作品被這個12米高的白盒子吃進去,但這樣的空間對裝置藝術而言則相得益彰。在大廳中間一個竹子做的梯子橫貫展廳,向上延伸,這是藝術家丁楠的作品《節制》,兩根做梯子的竹子是藝術家從江西鄉村找來的長得最高的兩根;顏磊的作品占據了整個墻面;王郁洋的《人造月亮》由上萬只節能燈組成,懸掛在空中照亮了整個展廳;李松松的裝置《一個人》連接了1號館二層的兩個空間,為觀眾提供了另外一個通道。這些作品體量都比較大,并且結合自身所蘊含的觀念表達與空間充分結合,這種結合在其他展廳也有體現,實驗藝術多樣的面貌也為展覽的呈現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雖然整個展覽并沒有所謂的主題性,但分離的展館還是把展覽分成了若干個部分,所以在展覽的設置上還是有一些隱性的劃分,如有些展廳側重觀念影像,有的展廳側重多媒體交互。
將過去10年作為一個階段進行展示,這應當是一個盡量全面的展覽,它應當盡可能的呈現這10年里實驗藝術發展的面貌。作為實驗藝術在全國美展的首次亮相,本屆參展作品的選拔采取了提名的方式,并不像其他展區那樣在全國范圍內公開征集。一方面,作為第一次不管是想要參與的藝術家,還是全國美展官方組織者,都會對展覽有自己的想象,會以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去觀望;另一方面,作為實驗藝術展區的組織者,他們希望有個漂亮的亮相,能夠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提名是一種相對穩妥的方式,從展覽的呈現來看,反響還是不錯的。我們既能在展覽上看到徐冰、宋冬、展望等在實驗藝術領域的大腕級人物,也可以看到王慶松、徐震等游走于體制外的實力派藝術家,在學院里實驗藝術方向師生的作品,乃至教學成果在本次展覽中都有所展示。
不過10年為限也會將中國當代藝術發端之初那些非常關鍵的藝術家和藝術作品排除在外,如黃永砯、谷文達、張洹、馬六明等。他們的落選除了展覽空間的限制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這些很有名氣的藝術家在近10年來并沒有特別新鮮的作品,他們的風格在20年前就已經形成,一直在重復自己而已。批評家尚輝將當代藝術的發展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的藝術家的創作中常常出現的是一些中國符號,如王廣義的大批判,岳敏君的大笑;第二階段,藝術家們主動突破政治符號,開始進行藝術本體的探索;如今我們正處于第三個階段,中國體制內的藝術機構,體制內的批評家也開始承認這樣一種藝術創作方式。
據了解,在實驗藝術展區不會像其他展區那樣進行獎項的評選,中國美協實驗藝術委員會主任譚平在接受本刊采訪時表示,“對實驗藝術創作而言,大家使用的并不是一種藝術語言,它更強調差異性,重要的是人與人的不同,它沒有辦法像百米賽跑那樣一較高低”。
批評的聲音是在展覽之前就可以預料到的,無意義的指責和謾罵也是圈內慣有現象,如果全國美展一直延續以前的模式沒有任何變化,腐朽落后的體制會被罵的體無完膚,如果全國美展接受了新鮮的藝術形式,則被定義為“招安”。在這種論調聲中,全國美展處于一種進退都不合適的尷尬境地。我們不必一刀切的用“體制”來分割好壞,就事論事或許更有效。
全國美展是一個隨著新中國發展成長起來的美術展覽,而成立之初為政治服務的基調使得它60多年來一直弘揚著主旋律,曾經是衡量優劣唯一標準的權威性使得它固步自封,而這份權威下滋生的名與利也反過來維系著這個體制。實驗藝術展區的設立也算是給這個體制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即便是“招安”,它招進來的也是一批不安分的人,他們不像那些傳統板塊的藝術家那樣依賴體制,玩不到一起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實驗藝術展區站在一個非常微妙的位置,它雖隸屬于全國美展,但它又不和他的直屬領導那么曖昧。同時,借助全國美展的平臺,實驗藝術可以擁有更強大的群眾基礎,從開幕當天觀眾構成就可以看出這一點,許多普通觀眾也來趕當代藝術的場。
雖然從展覽本身看并沒有太多官方,或者說體制的影子,但是還是有一些作品未能按原計劃展出,如宋冬原計劃在開幕現場實施的行為被放棄,肖煜的行為作品最終用影像替代,王思順的《不確定資本》通過了評選,不過因為作品涉及人民幣國徽形象等不明因素,最終未參展。尚輝也表示,在挑選作品時,客觀上也存在意識形態的討論,有些作品不太適合這個展覽,從這個角度來講,展出的作品不能算十分全面,他所知道的一些很好的藝術家也沒有選進來。不得不說在欣喜的看到全國美展轉變的同時,也有些許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