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展覽將所謂藝術權威和對觀眾的引導減小到最低,讓看過展覽的每一個人都在心中有各自的評判,拋掉固有包袱,發自內心的去說“愛”與“不愛”。
安迪·沃霍爾長達485分鐘的《帝國大廈》沖擊了大眾對傳統影像的印象,直至今日,仍有大批人面對片中唯一一個靜止的長鏡頭——紐約帝國大廈,在耐心極限消耗到所剩無幾后而悻悻離開,但當你問道,“愛不愛這作品?”總是有不少人疾呼,“當然愛,這可是安迪·沃霍爾!”面對當代藝術作品,似乎大眾的“愛與不愛”往往已經做不到純粹的從自身喜好出發。
北京佩斯的展覽“這個夏天我們愛影像”直接干脆的喊出了這個口號。展覽前言寫道:“題目并沒有給出任何描述性或判斷性的信息,相反則是一次輕松、俏皮的毫不回避情緒化和號召力的單純調動。”就是如此簡明直接的告訴你,“我們愛影像!”當代藝術高深莫測,影像藝術更是前衛先鋒,作為蕓蕓大眾普通一員的你,是否有足夠的勇氣提出疑問:它究竟有何種魅力值得我們去“愛”?
佩斯團隊有自信能用15名參展藝術家的作品來回應這個問題。此次展覽擁有新銳藝術家初出茅廬的天馬行空,也有資深影像“大咖”的加盟,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地域、文化與歷史環境,有著迥異的創作背景、理念與脈絡。佩斯畫廊將整個2000平米的空間罩成一個黑匣子,在這個酷暑季節對觀眾來說無疑是個消暑好去處,倘若你僅把此展覽的作用局限于此種消遣行為,又顯得辜負了佩斯團隊的一番苦心。
隱喻與象征
影像藝術的產生為藝術增添了更多可能,藝術家能用現代影像設備創造出超越觀感的靈魂圖景。藝術品不受空間的限制,也不依賴周遭環境的映襯,而是以其獨有的特性呈現出多樣性的形象創造。
比爾·維奧拉(Bill Viola)本次展出的錄像作品《顯靈》(Visitation)隨處可見隱喻與象征的手法,這位被稱為“影像藝術詩人”的藝術家,其作品依舊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及宗教色彩。屏幕中兩位面容憔悴的老婦人緩慢穿過象征著生死分界的水簾,觸及水簾,畫面由灰白雪花般的模糊效果逐漸呈現明朗清晰。婦人的表情從錯愕、疑惑、領悟到最后眼含熱淚,令人動容。她們微微仰頭,水簾由頭上持續沖洗,迸出四射的水花,如同西方宗教里的洗禮一般肅穆莊嚴——或許唯有對上帝的全然信奉,才能讓靈魂得到救贖。片子采用的慢速播放效果,幾乎完美的呈現出了所有細節的微妙變化。
長期處在特拉維夫和紐約兩地生活的以色列藝術家米歇·魯芙娜(Michal Rovner),其畢生堅持探討身份認同、種族隔離等兼具政治性和切身性的主題,在作品《更多》(More)中,一群身著黑色大衣的人群簇擁成圈,似乎是受到何種刺激或是某種不可違抗的力量,大批人群從圈內四處分散開來。畫面呈現黑白,藝術家將地緣政治的概念象征為行走人類的影像表達,以抽象的人類形體隱喻生死、對抗、流徙等文化和社會性的敘事。
中國藝術家邱黯雄此次帶來的作品《蛋糕》,除了其最擅長的水墨動畫外,還加入了泥塑與裝置元素。就筆者而言,這作品著實令人眼前一亮:緊促的節奏和快速的變化,不會讓觀眾產生煩悶之感,捏塑不同面貌的泥塑頭像,在沉默的啞劇般無聲狀態下,快速的張開大口吞噬著另一個頭像,而變幻成新面目的泥塑人還未緩過勁來,又被蛋糕上新長出的頭像即刻吞噬。邱黯雄諳熟隱喻之道,其巧妙的穿插了水墨動畫的兩人角力和象征意味極強的拳頭形象,切入了主題“蛋糕”。這種貌似弱肉強食的爭奪賽,不禁令在快節奏城市生活的觀眾感同身受:為了“蛋糕”,大家都是蠻拼的!
影像的多元化
影像本身的特質使其帶有敘事性特點,并不是每件作品都需要費盡腦汁去解讀。由佩斯畫廊創始人、法國騎士勛章獲得者阿尼·格里姆徹(Arne Glimcher)擔任制片、西蒙·特雷弗(Simon Trevor)擔任導演的紀錄片《白金》(White Gold),直面了保護野生大象、抵制象牙制品的生態問題。該片關注環境保育,得到了前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和著名影星成龍的支持,分別作為英文版和中文版的配音講述。趙半狄的彩色故事片《讓熊貓飛》延續了其藝術中的熊貓概念,對孩子們通過熊貓主題的創作而完成籌備創建的“熊貓孤老院”活動。片子挑戰藝術與世界的關系,充滿了荒誕感及美好的溫情。
當代藝術總是能用各種方式讓大眾們驚訝得目瞪口呆,藝術家用影像記錄下自己某個時刻的行為藝術過程。崔廣宇的影片《城市按摩:美麗的臟泡沫》,藝術家背著類似兒童吹泡泡的設備,他會在馬路上尋找等待紅燈的公共汽車,或是乘客到站換乘的空隙,將設備的插入車的排氣管內,公車的尾氣被抽取幻化成暫時存在的美麗泡泡。整個過程被事無巨細的拍攝下來,包括來往路人露出的疑惑表情。不難看出,藝術家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呼喚對城市環境等生態議題的關注。同樣將行為藝術記錄下來的還有藝術家白全雙作品的《呼吸一間屋的空氣》,藝術家用透明塑料袋收集自己的呼吸,由一開始的臥室、廚房、到最后的廳廊……藝術家在10天內將自己呼吸的塑料袋塞滿整個空間。
日本創作團隊teamLab創作的《飛鳥》,以集體的方式生產出不斷循環的影像,帶有水墨畫般的色彩,肆意瀟灑的筆觸和唯美飛揚的線條,這種純粹的變幻效果帶來了不一樣的審美方式。有著6名軟件設計師和300人團隊的支撐,這組久負盛名的日本團隊組合在完美融合了技術與藝術的全新綜合方式,極具視覺表現力。挪威藝術家皮亞·墨沃爾德(Pia MYrvoLD)將藝術、時尚、攝像、表演及互動科技融合,將“界面”的概念引入作品,這正是我們這個數字產品格式塔效應的美學呈現,也是我們現今文化的主流。
不管你愛不愛,反正我是愛了
展覽的作品或者垂掛于黑暗中墻上,或者簡單的放置于地上,而這種無隔斷的開放空間使得作品之間產生一種彼此正在積極交談、議論的氛圍。佩斯北京負責人冷林說,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讓觀眾仿佛觀看繪畫、裝置一樣去觀看影像作品。高清影像、錄像裝置、紀錄片、動畫、新媒體……在這場看似無主題的群展,你能發現那些圍繞著地域身份的反思,生死與信仰的思考,自我對“認知”本身的懷疑及社會與環境的多重牽連影響等,正是這些討論構成了一個鮮活的現場。在這里,觀眾能在不同的思考領域產生對藝術的各種思考火花,無論成熟還是稍顯稚嫩都是藝術帶給大眾的真正啟迪。或許,這樣的做法能將所謂藝術權威和對觀眾的引導減小到最低,看過展覽的每一個人都在心中有各自的評判,拋掉固有包袱,發自內心的去說“愛”與“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