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萬人擠獨木橋要參加全國美展那是因為這是唯一的標準,現在的藝術家一年參加的展覽可能比過去一個藝術家十年參加的展覽都要多,如今缺的不是展覽平臺,而是好的的藝術家。雖然體制依舊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不可否認這種力量正在減弱,甚至可以被一些人忽略。
1999年12月24日,隨著第九屆全國美術作品展獲獎作品展在中國美術館落幕,我們迎來了新世紀,在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里,藝術領域發生了巨大變化,當然最直接能夠感受到的即是市場化,這樣的背景催生了兩種藝術家,一種是仍舊依靠官方體制發展的藝術家,一種則是依靠市場生存的藝術家。隨著藝術生態的不斷完善,那些依賴畫廊和市場交易的藝術家完全不受制于“主旋律”這樣的評判標準,官方體制不再獨享權威。
2000年11月6日開幕的上海雙年展在中國藝術發展的歷程中具有特殊意義,它是中國第一次公開、合法的舉辦現代藝術展,它成功的確立了策展人制度,并將國際規范化的展覽模式引入上海。即便得到了政府許可,在選擇作品時還是要規避政治、暴力和性這三方面問題,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不久后的2002年,作為當時重要的官方美術館之一的廣東美術館舉辦了“首屆廣州當代藝術三年展”,聚焦中國實驗藝術10年(1990~2000),讓那些曾經怪異的實驗藝術作品變得不再那么陌生。此時,如北京的798一樣的地方已經開始有藝術空間出現,還有一些民間資本開始嘗試美術館的運營。不管成功與否,新的藝術生態建設已經悄然開始,而體制內的藝術依舊按照老的模式在操作。
2004年8月19日至11月7日,第十屆全國美展第一階段的展覽在杭州、廣州、上海等10個城市舉辦,獲獎作品展在年底至次年年初照舊在中國美術館展出。雖然官方依舊用“第十屆全國美展作為新世紀中國美術創作的開篇,將昭示并引導著中國美術事業走向更加興盛的未來!”這樣的套話來總結此次美展,但缺乏精品、重視題材卻缺失精神訴求等問題暴露無遺。著名美術評論家陳傳席如此評價此次美展,“大家仍然注意在技巧的磨練上,為了參加展覽,努力了幾個月,甚至半年認真畫了一幅畫,只要能達到參展的目的就行了。幾乎所有的作品都缺少精神性的東西,缺少內在的功力,是一大缺陷。這么多作品,畫得都不錯,但是有震撼力的作品幾乎沒有。十屆美展和九屆美展水平幾乎都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九屆。”這種倒退與體制外藝術的活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從1984年提出發展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到1992年提出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再到21世紀市場經濟體系基本建立,我們使用資本主義的經濟體系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確給社會經濟帶來巨大發展。不過在藝術領域與之相適應的制度和價值判斷并未形成,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批評家和藝術家在體制內外游走,他們活躍于當代藝術圈,被畫廊代理,被市場消費,他們同時任職于學院、官方美術館,或是美協的委員。這種游走并不適用于每一個從事藝術工作的人,從上世紀90年代初就形成的體制內與體制外兩個方向分界依然明晰,雖然我們已經很難找到像第一屆全國美展那樣明文規定的評判標準,但是舊有的意識形態下的官方標準依然存在,它甚至無形的存在于每一個寄希望于在全國美展獲得榮譽的畫家身上,就像第十屆全國美展所暴露出來的主題先行的痕跡,就像許多藝術家投稿前會根據以往評委的喜好去營造自己的畫面,這本不應當成為藝術創作的初衷。在市場經濟的制度之上,體制內的美術創作還按著計劃經濟的模式進行藝術生產。
與第十屆全國美展相對應的是市場的崛起,2003年“非典”的迅速蔓延反而給藝術市場帶來了大發展,在此之前的拍賣市場成績一直起起伏伏,拍賣公司的品質也良莠不齊,“非典”使得2003年春拍基本上都推遲到了年底,市場一片蕭條,短暫的停滯換來的是爆發性的反彈,中國當代藝術借著這股風潮成為市場的寵兒。直至2008年金融危機到來,藝術市場都是一路攀升,市場繁榮的不僅僅是當代藝術,體制內的藝術同樣受到惠顧,從一定層面上看,資本或多或少也維系著舊有體制。市場越是繁榮,體制的話語權就越就越弱,2008年體制內畫家吳冠中就對文聯、美協、國家畫院這些官方機構和組織存在的必要性提出了質疑,“以獎代養”、“取消美協、畫院”等言辭激烈,引起了軒然大波。吳冠中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這個年紀了,趁我還能說,我要多說真話。”這些真話想必大多數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沒人愿意站出來說,加上制度的因素,藝術的宣傳功能在體制內的各項工作中還占據相當重要的位置,那些在體制內外如魚得水的人也未必想要改變什么。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的當代藝術一直未得到官方美協的認可,即便是在國際上已經備受關注的當代藝術家。在2008年12月中國美協的工作報告中當代藝術還在被指責的隊列中,從事當代藝術創作的藝術家也不可能成為國家文化的代表。令人不解的轉折發生在1年后,2009年11月13日,中國當代藝術院作為中國藝術研究院和文化部的下屬機構在藝術研究院大樓內正式成立。在儀式舉辦之前,網上早已議論紛紛,大多數人猜測這也許會成為藝術大腕們借當代藝術“合法化”之機會去獲得政治名譽的走秀場。在儀式上作為嘉賓發言的陳丹青依然犀利,他說“讓這幫梁山泊的人跑進朝廷,對你們來說是一個考驗。”被“招安”會招致罵聲一片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就此事件大多數人選擇不表明立場,或者沉默,在體制的力量下,不管之前態度如何,最終大家都會成為“委曲求全”者。有評論者指出,用宋江去鎮壓別的農民起義是體制最好的選擇。一個月后,第十一屆全國美展獲獎作品展在中國美術館展出,第十屆美展暴露的問題依然如舊,重題材、輕構思,尺度大、氣魄小,樣式多,神韻少……
曾經萬人擠獨木橋要參加全國美展那是因為這是唯一的標準,現在的藝術家一年參加的展覽可能比過去一個藝術家十年參加的展覽都要多,如今缺的不是展覽平臺,而是好的的藝術家。雖然體制依舊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不可否認這種力量正在減弱,甚至可以被一些人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