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康 蘇京春
摘 要:新供給經濟學作為一種經濟學的創新,其理念并非建立在單一源流的基礎上,而是更開闊地建立在傳統供給經濟學、制度經濟學、轉軌經濟學、發展經濟學、信息及行為經濟學所構成的“五維一體化”理論框架基礎上。本文分別從每個理論維度出發,對其進行沿歷史發展脈絡的供給側簡要綜述考察,進而勾勒出新供給經濟學著眼于“集大成”的理論框架,尋求把供給側研究最重要的兩個視點——“物”與“人”有機聯通,并由此提供對新供給經濟學自身理論框架與包容性邊界的總括式解讀。
關鍵詞:新供給經濟學;“五維一體化”;包容性邊界
中圖分類號:F0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14)11000308
自新供給經濟學[1]這一經濟學創新研究理念結合全面改革的思路提出以來,在注重從“供給側”進行的系列研究中,筆者曾從后危機時代的潮流詞匯“動物精神”出發,結合經濟發展現實解讀理性供給管理可遵循的邏輯路徑[2],在反思中發現“動物精神”與“理性預期失靈”的一致性,深入探析在理性預期學派成果上可從其反面考察的“理性預期失靈”[3],而其緩解路徑合乎邏輯地指向理性的供給管理。由此回到若干年前已形成的“中國特色的宏觀調控要特別注重理性的供給管理”這個著眼點,筆者構建了體現我國基本國情的“胡煥庸線”所引出的資源、環境“半壁壓強型”和“三重疊加”特點的一整套理論體系,又順著“問題導向”,推進到“要以非常之策破解非常之局”的供給管理戰略思路與策略組合設計,使供給側研究的重大作用進一步凸顯[4]。基于理論比較分析及其現實應用,筆者還從經濟學古典階段的供給側發端“薩伊定律”開始,梳理和綜述各學派的演變,從而在“供給側”學派發展過程中發現可較清晰勾畫的兩輪“否定之否定”,明確指出后危機時代的供給側研究屬于學派發展源流的理性回歸[5]。
然而,側重供給研究的這一派新興理論探討,并非建立在單一理論源流的基礎上,而是需要最開闊地建立在傳統供給經濟學、制度經濟學、轉軌經濟學、發展經濟學、信息及行為經濟學所構成的“五維一體化”理論框架基礎上(如圖1所示)。本文試圖分別從每個理論維度出發,對其進行沿歷史發展脈絡的供給側簡要綜述考察,進而勾勒出新供給經濟學著眼于“集大成”的理論框架,尋求把供給側研究最重要的兩個視點——“物”與“人”有機聯通,并由此提供對新供給經濟學自身框架與理論邊界的總括式解讀。
圖1 五維經濟學發展時間譜
一、傳統供給經濟學思想脈絡的供給側考察
如果對傳統供給經濟學中的供給思想進行梳理,不難發現這一供給側考察的思想脈絡呈現出的兩輪“否定之否定”[5]。沿著兩輪“否定之否定”,傳統供給經濟學思想的發展歷經“古典派”與“新古典派”兩個階段,遭受過以凱恩斯和薩繆爾森為代表的第一代凱恩斯主義的批評,后在以倫敦學派、現代貨幣學派、理性預期學派和供給學派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背景下,實現供給思想的首次復辟,接著迎來以新生代經濟學者群體為代表的第二代凱恩斯主義浪潮,且此次浪潮中所發展的凱恩斯主義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帶有重要的供給思想要素,也為后危機時代基于美國和多國“供給管理”反思而“破”與“立”的新供給經濟學供給思想的理性回歸提供了鋪墊。
1供給思想萌芽:古典自由主義的供給思想
以1776年斯密《國富論》為標志的古典自由主義經濟理論,大體上經歷了古典派和新古典派兩個重要階段:以薩伊、西斯蒙第、馬爾薩斯、李嘉圖和穆勒等經濟哲學家為代表的古典派,供給思想主要以“薩伊定律”為核心,后得到李嘉圖和穆勒的發展,其中不乏西斯蒙第和馬爾薩斯對其的批評,然而這些批評在很大程度上帶著濫觴時期的階段性色彩,與其看作是一種批評,不如看作是當時完善經濟學理論體系必經的打磨切磋;此后,古典派歷經邊際革命,以劍橋學派、奧地利學派和洛桑學派為代表的新古典派崛起,尤其是在經濟思想史上獨樹一幟的劍橋學派,其開山鼻祖馬歇爾探究的經濟學原理中以“靜態均衡論”為核心的靜態經濟學體系,不僅構建了古典自由主義思想的新基礎,而且為凱恩斯、尼科爾森、庇古等后來者開拓了繼續攀登經濟學理論高峰的道路,并包含了重要的供給思想。
1古典派的供給思想
(1)薩伊:薩伊定律
作為“供給側”學派的創始人,法國政治經濟學家讓·巴蒂斯特·薩伊在1803年出版《論政治經濟學,或略論財富是怎樣產生、分配和消費的》(或簡稱《政治經濟學概論》)這一著作中提出后人所稱著名的“薩伊定律”,構成古典派供給思想的核心。按照薩伊的論述,“某人通過勞動創造某種效用,同時授予其價值。但除非有人掌握購買該價值的手段,否則便不會有人出價來購買該價值。所指手段由何組成?回答是由其他價值所組成,即:由同樣是勞動、資本和土地創造出的其他產品所組成。基于這一事實,我們可以得到一個乍一看來似乎非常離奇的結論,那就是生產為產品創造需求。……值得注意的是,產品一經產出,從那一刻起就為價值與其相等的其他產品開辟了銷路。一般來說,生產者在完成產品的最后一道工序后,總是急于把產品售出,因為他害怕產品滯留手中會喪失價值;此外,他同樣急于把售出產品所得的貨幣花光,因為貨幣的價值也極易流失。然而,想出手貨幣,唯一可用的方法就是用它買東西。所以,古典派的薩伊認為:“一種產品的生產,會為其他產品開辟銷路”[6-7],即薩伊定律。
盡管西斯蒙第在其1819年版《政治經濟學新原理》中批判薩伊曾闡述的“干涉本身就是壞事,縱使有其利益”[7]及“薩伊定律”本身,且薩伊的供給側論證遠非完美,但不可否認的是,其生產(供給)產品會引發后續需求的思維,卻內含了長久的啟發性:實質上,這一薩伊定律核心認識的重大貢獻在于啟發式賦予了經濟學研究中“生產和消費、供給和需求的相互影響決定市場容量(和產品價格)”的思考。此外,我們認為,如果將“薩伊定律”關于“供給創造自己的需求”這一論述歸為經濟哲學原理來思考,那么其對我們認識經濟生活現象的幫助遠非定律本身所產生時的特定歷史階段那樣有局限性,而是隨著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進步呈現出新的內涵。可以說,薩伊雖僅僅繪出了一個供給側的視角和論證并不精當的驅動—平衡認識,但卻打開、啟迪了后續的思想探索空間。供給側在需求原生性之后的巨大能動性潛力,以及激發這些潛力在調控機制上的極高復雜性、挑戰性,足以構成我們追求經濟學原理的嚴謹對稱、以及追求經濟學發揮“經世濟民”功用的激動人心的領域,并在現代經濟生活中以“用戶體驗”等新概念、新手段為代表,將古典命題中的原理再次印證,實際上為我們加深對“薩伊定律”所內涵的深刻原理的認識,提供了供給側的重要線索。
值得注意的是,卡爾·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雖然從諸多方面批評了薩伊的理論體系,但若通盤考察,不難發現他所強調的是勞動(即薩伊認為的供給側三要素之一)決定價值,兩方爭論的核心在于是否認為供給側的勞動要素是決定價值的唯一因素,實際上正是對供給側理論的深入探討與升華。
(2)李嘉圖和穆勒:分配理論和發展理論中的供給思想
大衛·李嘉圖在1817年出版的《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中,從價值理論出發闡述了分配理論和經濟發展理論。分配理論方面,李嘉圖認為勞動生產的價值是在勞動者、資本所有者、土地所有者三階級之間分配,工人獲得工資、資本家獲得利潤、地主獲得地租。這一點與薩伊“三位一體”公式理論內核相同,均源自斯密的三種收入學說,但值得注意的是,李嘉圖認識到確定分配規則的重要性“確立支配這種分配的法則,乃是政治經濟學的主要問題”[8],盡管這種認識僅建立在攻擊地主階級、維護產業資產階級這一并不高尚的目的基礎上,但在對分配問題的認識中滲透的建立分配法則、改變現有分配結構的思想,實際上為供給側調節的思想奠定了重要基石。李嘉圖經濟發展理論中的供給思想內核與薩伊具有高度一致性,受薩伊定律影響,李嘉圖認為:“某一種商品可能生產過多,在市場上過剩的程度可以使其不能償還所用的資本;但就全部商品來說,這種情形是不可能有的”[8],從而形成“生產—消費—購買—生產”的連環,且由于人類消費欲望無止境,使需求成為無限。這些思想可視為對薩伊定律這一古典自由主義供給思想樸素核心的擴展。穆勒與李嘉圖供給側思想內核高度一致,實質上均是對薩伊定律的繼承與發展。
2 新古典派:劍橋學派靜態均衡模型與供給側認識的進步
將穆勒1848年版《政治經濟學原理》奉為經濟學“圣經”的時代隨著邊際革命及新古典派的崛起而告一段落。古典派馬爾薩斯的需求管理思想加上19世紀70年代的邊際革命及20世紀初張伯倫的貢獻,共同成為凱恩斯主義及宏觀經濟學濫觴及長足發展的理論鋪墊。普遍共識上看,新古典派包括劍橋學派、洛桑學派及奧地利學派,其中倘若從邊際理論視角來看,以里昂·瓦爾拉斯為代表的洛桑學派和以卡爾·門格爾為代表的奧地利學派顯然更具代表性,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以馬歇爾為代表的劍橋學派是新古典派的一枝獨秀,他并且正是馬歇爾1890年出版的廣為流傳的《經濟學原理》,為傳統經濟學注入了新思想且產生深遠影響,并成就了供給思想在自由古典主義下一個新階段的重要發展。
盡管阿爾弗雷德·馬歇爾并不被認為是一位側重于供給側研究的經濟學家,但其利用向右上傾斜的供給曲線和向左下傾斜的需求曲線構建靜態均衡模型,為供給思想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馬歇爾在1890年出版的《經濟學原理》中詳解了其創建的靜態均衡分析方法,發現:短期內,需求上升會帶來產量增加,但這種增加的幅度很小且由于短期內供給方很難迅速調整而伴隨出現價格大幅提升;長期內,由于企業可以隨著需求的變化通過進入和退出市場的方式控制生產數量,所以供給會變為影響價格的決定因素。在對市場中“需求和供給的暫時均衡”等一系列論述中,馬歇爾實質上給出了幫助認識市場中供給與需求的方法路徑,用構建靜態均衡分析的方式他揭示了均衡價格的形成機制,并指出,只有通過需求與供給的互動,才能對兩者形成更具科學性認識的思想,于宏觀經濟學尚未建立的時代,通過一系列分析肯定了供給在長期經濟活動中的價格決定作用,并在此基礎上對分配進行了分析。資本主義從自由經濟向壟斷經濟過渡的歷史過程無疑給了馬歇爾對局部靜態均衡最好的認識靈感來源,而隨著資本主義向壟斷階段進一步發展,受到馬歇爾均衡模型及其邊際效用理論的影響,劍橋派杰出人物亞瑟·塞西爾·庇古于1920年出版的專著《福利經濟學》則在邊際效用序數論的基礎上開啟了專注研究福利與分配的重要分支,認為國民收入總量與社會經濟福利正相關,若想增加社會福利,則首先應當在生產方面增大國民收入總量,其次應當在國民分配中消除不均等,這一思想為后來公共經濟學及其相關的制度供給奠定了重要思想基礎。
2供給思想的第一輪否定:凱恩斯主義的批評
馬爾薩斯將需求管理思想引入政治經濟學體系,而當時的主流邏輯正基于對需求和供給的明確劃分,這種劃分又恰是其從供給側轉向需求側的重要橋梁:“……可以給需求下的一個定義是,購買的力量和愿望的結合;而供給的定義是,商品的生產和賣出商品的意向的結合。在這種情況下,商品以貨幣計的相對價值,或其價格,就決定于對商品的相對需求和供給兩者的對比關系” 。基于需求和供給變動決定價格變動的思想,馬爾薩斯他認為需求是更為重要的方面,并將需求劃分為需求程度和需求強度,在此基礎上提出“有效需求”概念,認為當供給與需求相等時所對應的需求就是有效需求 [9-10]。以此為核心,他認為在需求為有效需求時,市場上商品的價格可以由生產的費用來決定;而在需求不等于有效需求時,市場上商品的價格由供求關系來決定。據此,馬爾薩斯提出“……對于決定于分配的產品價值的增加,最有利的因素是:(1)地產的分割;(2)國內和國外貿易;(3)使社會中占適當比例的一部分人從事私人服務,或者可能以其他方式提出對物質產品的需求,而不直接參與產品的供給。……”[10]這種以需求為核心的思想實際上構成對薩伊注重供給思想的異議與批評,更為重要的是,關聯于馬爾薩斯的需求管理思路,凱恩斯后來舉世矚目地倡導了經濟學研究領域的革命。約翰·梅納德·凱恩斯從不避談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馬爾薩斯的影響,其1936年的曠世著作《就業、利息與貨幣通論》出版后,經濟學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正如凱恩斯著作的名稱所示,其理論建立在貨幣金融理論的基礎上,以承認存在非自愿失業為前提,而以解決就業問題為核心,認為出現失業的原因是有效需求不足。“有效需求”這一概念可以說是凱恩斯主義理論體系中最為重要的概念,宏觀上是指商品的總供給和總需求價格達到均衡時的總需求,由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組成,從而取決于消費傾向、資本邊際效率和流動偏好,相應地產生了凱恩斯理論體系中最重要的三大定律,分別是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資本邊際效率遞減規律和流動偏好規律。凱恩斯認為:消費傾向決定消費需求,而由于消費者邊際消費傾向遞減,所以消費的增加往往少于收入的增加,最終導致消費需求不足;投資需求由資本邊際效率與利息率的關系所決定,前者高于后者,投資才有利可圖,然而由于存在資本邊際效率遞減,若利息率不能隨資本邊際效率的減少而減少,就會導致投資需求不足;利息率決定于流動偏好,兩者成反比,流動偏好越強,利息率越高,越阻礙投資,越導致投資需求不足。正是由于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兩方面所導致的有效需求不足形成生產過剩危機,并導致了高失業率。凱恩斯這一系列邏輯推演,幾近形成了對薩伊定律的全盤否定,認為自由放任的經濟無法自我緩解所面臨的危機,應當通過政府干預經濟來刺激需求、解決失業、振興經濟。
以保羅·薩繆爾森為代表的新古典綜合學派又成為凱恩斯主義框架下最有影響力的學派。沿襲凱恩斯的需求管理思想,“凱恩斯革命”之后,薩繆爾森明確主張在進行需求管理時采取“逆風向而行”的調控政策,并綜合運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來調節總需求,這一套政策主張對全球大多數經濟體包括新興經濟體產生了空前重要的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凱恩斯對薩伊定律的否定中也有所保留。在中文版《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譯者導讀中,高鴻業教授特別指出:“從表面上看來,本書的基本內容似乎否定了薩伊定律,然而事實上……他并沒有如此,而僅僅給薩伊定律加上一個條件,即:只要執行正確的宏觀經濟政策,使投資等于充分就業下的儲蓄,薩伊定律是可以成立的”。對此的認識有助于全面、辯證地理解供給學派歷史上所受到的第一次否定。
3供給思想的首次復辟:供給學派與新自由主義
脫胎于“自由主義”這一意識形態和哲學思潮的新自由主義影響了整個20世紀,其理論學派包括以哈耶克為代表的倫敦學派、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現代貨幣學派、以盧卡斯為代表的理性預期學派及以布坎南為代表的公共選擇學派,若特別關注供給側考察,新自由主義的理論體系中尤其包括了以拉弗和費爾德斯坦為代表的供給學派[11]。
1新自由主義背景下對供給學派的認識
站在21世紀作理論回望,新自由主義概念下的諸學派在彰顯一些偉大思想創新貢獻的同時,也不乏被實踐證實不成立及深化思辨所詰難的理論缺陷,如現代貨幣學派主張的總量調節的片面性、理性預期學派面臨的“理性預期失靈”[3]挑戰等。而在新自由主義背景下,供給學派與倫敦學派、現代貨幣學派、理性預期學派相比,雖然沒有那樣嚴謹的邏輯論證和完整的理論體系,其相關思想卻終因其有效性以及在政治層面滿足決策者訴求等多重原因而在國家宏觀政策實踐中得以脫穎而出,成為20世紀80年代里根政府執政以及撒切爾夫人“后國有化”方略的重要指導思想。1981年—1982年,美國經濟陷入“二戰后最嚴重的經濟危機”,里根總統提出著名的“經濟復興計劃”,聲明要與過去美國政府以需求學派為指導思想的宏觀政策決裂,而改以供給學派理論為主導思想,且在1985年第二任期宣布繼續擴大原計劃。這使得供給學派的理論思想在實踐中對美國宏觀經濟政策產生了空前巨大的影響。
2供給學派理論綜述
按照美國《新聞周刊》20世紀80年代初的總結,“供給學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有:馬丁·斯圖爾特·費爾德斯坦、阿瑟·拉弗、羅伯特·巴特萊、裘德·萬尼斯基、克萊格·羅伯茨等。此外,當時居于政界的代言人有:80年代的財政部長唐納德·里甘、行政管理和預算局長戴維·斯托克曼等。這一集學界、政界、新聞界等跨界組合而成的學派,雖然既沒有同時代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貨幣學派和以哈耶克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學派的理論體系所表現的那種系統化,也不似諸多學派具有相當一段時期的醞釀與發展,但卻實實在在對美國經濟實踐產生了巨大影響。以粗線條梳理,供給學派的主要邏輯和主張包括四大方面。若從細節看,則不難發現供給學派內部始終存在著以拉弗為代表的“主流供給學派”與以費爾德斯坦為代表的“溫和供給學派”之間的摩擦與紛爭。
(1)“供給學派”的主要觀點
可用一條簡要的邏輯線索對供給學派的認識進行概括:經濟增長—增加供給—增強刺激—利用減稅—減少干預。沿此線索,供給學派的主要觀點可以歸納為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經濟增長的唯一源泉在“供給側”。供給學派認為,增加政府支出會抑制儲蓄和投資,從而不會增加就業和產量。不僅如此,擴大財政赤字還會導致貨幣供給量過多,物價持續上升,最后釀成惡性通貨膨脹,20世紀70年代爆發的“滯漲”危機,根源就是忽視供給而一味強調需求。
第二,增加供給的途徑是經濟刺激和投資。供給學派認為,增加生產和供給必須通過增加投資和勞動來實現,特別是投資的增加。而投資是儲蓄的轉化,所以產量的增長間接決定于儲蓄量的高低,并證明凡是儲蓄率高的國家,其生產率增長和經濟發展也相對更快,由此得出結論:儲蓄是生產增長的重要因素,從而認為美國經濟增長緩慢在于儲蓄率低,而低儲蓄率的結果是由凱恩斯主義需求管理政策造成的。除儲蓄之外,決定投資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企業家精神。
第三,增加刺激的主要手段是減稅。經濟增長決定于供給,供給決定于刺激,刺激決定于政府的各項政策措施,包括征稅、規章條例、政府支出和貨幣供給等。供給學派認為,減稅是增加刺激最有效的手段,減稅可以讓勞動者、儲蓄者和投資者盡可能地獲得最大報酬和利益,從而去各種納稅和由于政府立法所造成的成本費用以后的報酬凈額。對于減稅政策,供給學派更注重稅率削減,尤其是對累進稅制高稅率的削減。他們認為,高稅率會嚴重挫傷勞動熱情,縮減個人和企業儲蓄能力,而儲蓄減少將使利率上升;高利率同時會導致企業生產規模萎縮,從而導致經濟增長緩慢,商品供給不足。如果加之擴大需求政策,則勢必導致通貨膨脹加劇,從而進一步導致企業對生產高估因而抑制生產、使資本價格提高因而抑制投資。減稅能夠刺激人們工作的積極性并增加儲蓄。
第四,增加刺激的外部條件是盡量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供給學派特別強調市場機制作用,反對政府過多干預經濟活動:一是反對政府的過大社會福利支出;二是反對過多的規章法令;三是反對國家控制貨幣發行量。
(2)“供給學派”的分歧
供給學派的內部分歧主要源于哈佛大學教授馬丁·斯圖爾特·費爾德斯坦與南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阿瑟·拉弗之間的摩擦與紛爭。披覽國內外資料,尤其是立足于21世紀對20世紀80年代熱烈紛爭的回顧,我們認為費爾德斯坦無疑是供給學派的一位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但其在一些觀點上的確與拉弗存在分歧,然而說不上學派性質的決裂,而是在“大同小異”下的摩擦與紛爭。
兩者思想中的共同之處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第一,都認同市場的自我調節機制,追求經濟自由主義,反對國家過多干預經濟;第二,都反對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并特別強調和重視“供給側”的作用,認為消費過多影響儲蓄會削減經濟增長的動力,且此原因導致美國經濟爆發了“滯脹”危機,認為解決危機的良方是從供給側著手;第三,都認同減稅能夠刺激投資、增加供給、帶動經濟增長,并對此進行了論證;第四,都采用了宏觀與微觀相結合的分析方法,并都更加側重從微觀的角度進行分析。
然而,落到指導政策的理論應用方面,兩人不同之處不少,并進行了相當激烈的爭論。第一,減稅政策的相關理論。拉弗提出了著名的“拉弗曲線”,認為稅收收入不一定隨稅率上升而增加,只有合理的稅率才能帶來最大的收入。減稅是增加供給最主要、最有效的途徑,實行大規模減稅可以刺激儲蓄和投資,從而使生產和稅收急劇增加,并開辟新稅源,以此減少失業、增加生產、解決通脹問題,從而促使蕭條轉向繁榮。費爾德斯坦在減稅問題的細節上同拉弗有明顯分歧,他并不是孤立地考察稅收問題,而是將其置于眾多影響經濟的因素之中。費爾德斯坦甚至公開對拉弗提出批評:“早先有這種天真的拉弗曲線理論,認為減稅將通過內部作用自行得到彌補,因此沒有必要削減預算,現在這一理論已被拋棄。取而代之的是范圍廣泛和大體上規劃周到的一攬子計劃變動,它不僅要降低政府的開支,而且還要削減那些使私人部門的財力物力得不到有效使用的障礙” [11] 。第二,對需求管理應用的態度。在對需求理論的態度方面,拉弗以稅收結構為基點,分析了凱恩斯主義對儲蓄和投資的歧視,認為美國的稅收結構利于消費而不利于投資,應當復活薩伊定律,肯定供給的重要地位,并對古典自由主義十分崇尚。而費爾德斯坦則認為,供給學派僅僅有能力使經濟脫離低潮,即應對經濟危機,卻無法控制商業周期。供給過剩是不可避免的,而一旦出現衰退和蕭條,以需求管理為核心的凱恩斯主義仍將發揮重要作用。第三,對于貨幣政策。拉弗主張恢復金本位制,認為這才是反通貨膨脹的根本政策。而費爾德斯坦則不贊成金本位制,認為應當通過減緩貨幣供應的增長速度來抑制通貨膨脹。
4供給思想的第二輪否定:凱恩斯主義復辟
20世紀80年代以后,凱恩斯主義迎來復辟浪潮,盡管以薩繆爾森為代表的新古典綜合學派“逆風向而行”調節總需求的政策主張仍然具有重大影響,但是以多位新生代經濟學家為代表的第二代凱恩斯主義理論體系,與第一代凱恩斯主義已經產生了明顯的變化,在多思想層面構造下,第二代新凱恩斯主義囊括了巴羅的技術模仿模型、鮑爾的貨幣金融理論、曼昆闡述的新經濟學原理、羅默的高級宏觀經濟增長理論、布蘭查德的貨幣金融宏觀理論、阿克洛夫及夫人耶倫的信息理論及發展理論和斯蒂格利茨的信息經濟學等。由于目前正處于理論百花齊放的時代,所謂第二代新凱恩斯主義的諸多代表人物仍在切實指導并影響著全球的經濟發展、經濟增長與經濟生活,因而可以認為對于第二代新凱恩斯主義的界定與劃分尚屬未定,并且隨著2014年1月6日美聯儲開啟耶倫時代而使未來經濟學說的新發展更加值得期待。
2008年,美國金融系統爆發“次貸危機”,迅速傳導引發歐洲諸國陷入嚴重的主權債務危機,世界經濟兩足鼎立局面發生巨大動蕩,進而引發全球金融海嘯和被格林斯潘稱為“百年一遇”(實為與“大蕭條”相提并論)的全球金融危機,直接導致經濟學界對新自由主義的質疑,也伴生了對凱恩斯主義需求管理思路的再次質疑。在此次金融危機救市政策的關鍵性事項上,美國實際上斷然擺脫所謂“華盛頓共識”,從“供給側”進行足以影響全局的“區別對待”的政策操作與結構性調整,明確地對本國宏觀經濟進行了強有力的“供給管理”,而不限于所謂的貨幣總量調節或者需求側調節,在傳統供給經濟學的思想發展經歷“薩伊定律—凱恩斯主義—供給學派—凱恩斯主義復辟”的發展階段后,又切實表現出“供給側”調控思想對自由主義的第二次否定,揭示了供給側經濟學沿傳統經濟學發展脈絡應運而生的又一輪理性回歸及回歸中的“螺旋式上升”。
二、制度經濟學的供給側考察
從發展史來看,制度經濟學大體可分為以李斯特、凡勃倫、康芒斯等為代表的制度經濟學和以科斯、諾斯、威廉姆森等為代表的新制度經濟學。然而,制度學派實際上由其先驅喬治·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所成就的德國歷史學派發展而來,其性質很大程度上仍然可歸屬于歷史學派,但其最早對法律、沖突、秩序、交易等問題的特別關注,為新制度經濟學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而以制度為研究對象的新制度經濟學實質上研究的是制度對經濟行為和經濟發展的影響,以及反過來經濟發展對制度演變的影響,以交易費用理論、產權理論、企業理論及制度變遷理論為基礎,可說開啟了經濟學研究的新時代。此外,在20世紀80年代新制度經濟學興起并傳入中國以來,以顧鈺民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制度經濟學將馬克思研究重點之一的“生產關系”納入經濟制度的研究范疇。因此,本節從制度學派、新制度經濟學和馬克思主義制度經濟學三方面進行制度經濟學的供給側考察。
1制度學派
19世紀40年代,以李斯特強調本國國民經濟及創造財富的國民生產力建立在國家規模分工和相互合作等的基礎上,后來制度學派逐漸形成于20世紀初,以凡勃倫、康芒斯為代表,基于資本主義發展歷史階段的研究,他們認為“制度”是經濟進化的動力所在。與《有閑階級論》:制度思想的發端
凡勃倫創立制度經濟學的開山之作應是1899年最早出版、影響廣泛的針對性著作《有閑階級論》,自有閑階級產生的時間(“未開化文化的階段”)及發展歷程開始,其中論述了對制度及制度演變的思考,認為社會結構的演進實質上是制度的演進,微觀個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經歷自然淘汰選擇出最為適應的方面而形成制度,這種制度反過來又會約束人類發展,強制人類對其適應[12]。
在此宏觀思路的基礎上,凡勃倫進一步認為“社會結構要變化,要發展,要同改變了的形勢相適應,只有通過社會中各個階級的思想習慣的變化,或者說到底,只有通過構成社會的各個個人的思想習慣的變化,才會實現。社會的演進,實質上是個人在環境壓迫下的精神適應過程……”[12],這反映了凡勃倫將對制度的理解不僅建立在演進的基礎上,而且建立在個人精神的基礎上,進而繼續提出最為核心的觀點凡勃倫認為:“任何社會的機構如果是由所謂經濟的制度組成的,就可以看作一個工業的或經濟的機械結構……集體是由個人組成的,集體的生活是至少在表面上各不相謀的情況下進行的各個個人的生活……由于應付環境的方式有了變更,生活條件就必須重新分配”[12]。
在金錢的等級上,財富既然集中在等級的上一端,下一端就必然陷入貧困。無論哪里發生了人民中某一部分陷入極度貧困的情況,對任何革新總是一個嚴重障礙……”由此可見,凡勃倫對制度的認識與分析在特定歷史背景下帶有很強的針對性,但是通過對這種特定歷史階段中階級內部制度不合理因素的存在而導致抑制進一步發展的思路,充分揭示了他對制度與經濟發展關系的思考,并通過分配的相關問題反映出他認識到物質財富與其所有權之間是能夠分離的[12]。韋斯利·克萊爾·米切爾、約翰·莫里斯·克拉克等都是凡勃倫思想的重要追隨者。
康芒斯對凡勃倫制度思想進一步發展,體現在對“所有權”的重視[13]。制度學派的另一代表人物康芒斯則在凡勃倫思想成果的基礎上對該學派進行了發展,他總結出凡勃倫的理論實際上建立在通過“無形財產”概念認識到“物質”與“所有權”有所區別的基礎上,而這種分離是探討制度經濟學的前提,或說“所有權”是制度經濟學的基礎,這為制度經濟學一脈的后續發展奠定了十分重要的概念基礎。康芒斯認為,“所有權”的概念建立在“稀缺性”概念的基礎上,休謨最早提出由于“稀缺性”的存在引發了“利益沖突”,馬爾薩斯顯然也認識并承認由于稀缺性而存在的沖突(人口論),因而康芒斯非常強調“利益沖突”這一概念,由于利益沖突的存在,制度對經濟制度發展的重要性才得以體現。
基于此,康芒斯認為“只有稀少的東西(實際稀少或是預料會稀少),人們才缺乏和向往……制度經濟學公開地主張稀少性,而不是認為當然,并且肯定集體行動在一個由稀少性和私有財產以及因此而發生沖突的世界里解決沖突和維持秩序的適當地位”[13]。
康芒斯將“利益調和”這一社會主義者認為制度學派試圖維護壟斷資本主義制度的工具,看做是集體行動的后果,認為:“我又把效率作為一項普遍的原則,因為它用合作來克服稀少。可是合作并不是產生于一種預先假定的利益協調……協調不是經濟學的一種假定的前提——它是集體行動的后果,這種集體行動的目的在于維持那些管制沖突的規則”[13]。這種“利益調和”解決“沖突”的方法,就是“交易”(康芒斯認為是“經濟研究的基本單位,一種合法控制權的轉移的單位”)。在凡勃倫對集體認識的基礎上,康芒斯認為“集體行動”是另一重要概念,因為制度實際上是“集體行動控制個體行動”[14],與凡勃倫強調個人精神不同,康芒斯認為這一概念涵蓋無組織的習俗、家庭、股份公司和同業協會等范疇,但是最重要的是法律,并認為法律制度加強了國家對私人企業活動的干預,甚至認為法制先于經濟,而這一點,恰恰構成新制度經濟學的重要思想基礎。
3關于制度學派的一些思考
毋庸諱言,制度學派產生和發展鎖定的資本主義歷史發展階段背景,決定著其對制度思考程度的淺薄和視角的局限,尤其是康芒斯理論最終落腳于“利益調和”,更是揭示了制度學派為資本主義現行制度服務的取向。然而,以凡勃倫、康芒斯等為代表的制度學派確實對經濟學理論做出了重大貢獻,表現在其將制度這一因素引入對經濟發展的分析認識框架當中,并基于“所有權”的概念更加側重于對法律制度的重視和思考,為新制度經濟學的發展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值得注意的是,正如傳統經濟學起源于《國富論》,康芒斯坦言所讀第一本書是亨利·喬治的《進步與貧困》,盡管沿不同軌跡發展的思想總保持著火花的碰撞,但卻更明確地告訴我們經濟學對“財富”追求的本質,這種本源思想植入現代社會,即可認為是對“經濟發展升級換代”的不斷追求,并構成供給側經濟學研究基本和重要的目標。
2新制度經濟學
新制度經濟學的產生,雖然在一開始被認為是舊制度學派的重新崛起,但是基于舊制度學派的思想基礎確實又走出很長一段路,具有里程碑意義。盡管“制度演進”、“所有權”、“沖突”、“集體行動”、“交易”和“法制”等概念在舊制度學派中都曾得到思考,但當時以“點”的形式出現的思想火花最終歸于康芒斯筆下的“法制”,而并沒有“捅破窗戶紙”來揭示真正屬于制度及經濟發展關系的實質性內涵,直至20世紀40年代新制度經濟學的產生,開啟了經濟學理論的新時代。
1以科斯為代表的新制度經濟學派
1937年,羅納德·哈里·科斯的學術論文《企業的性質》成為新制度經濟學的奠基之作。科斯認為,企業存在是由于“市場的運行是有成本的,通過形成一個組織,并允許某個權威(一個‘企業家)來支配資源,就能節約某些市場運行成本”[15]。由于通過公開市場交易是有成本的,所以資源配置有時不直接通過價格機制來完成,而是取決于與企業相關的資源耗費帶來的虧損與在公開市場上進行交易的成本的比較。這一認識與企業的規模(是否增加額外交易)直接相關,企業規模的擴張會在兩成本相等時停止。其后在《社會成本問題》一文中,科斯提出“通過企業組織交易的行政成本”未必低于“被取代的市場交易的成本”這一問題,將研究取向落腳在私人產品與社會產品的差異上,認為應“把分析集中在制度中的具體不足之處”來“消除缺陷”,“做產生有害效應的事(如排放煙塵、噪聲、氣味等)的權力也是生產要素”而“行使一種權力的成本,正是該權力的行使使別人蒙受的損失”。將人們所認識到的生產“外部性”問題內部化,進一步推進到以“權力界定”(“產權清晰”及其后的交易)視角做重新解讀,實質上是對設計和選擇社會制度安排的一種要求。同樣作為新制度經濟學的奠基人,道格拉斯·塞西爾·諾斯重點研究了包括產權理論、國家理論及意識形態理論在內的制度變遷理論。產權理論的核心在于有效率的產權對經濟增長有重要作用;基于此的國家理論認為如果國家制度界定的產權能夠提供合理使用資源的框架,就能促進社會福利增加,從而推動經濟增長,反之則會成為經濟衰退的根源;針對經濟人“搭便車”現象,諾斯認為除產權和國家制度,還與個人的意識觀念相關,當經驗與思想不相符時,個人就會改變意識觀念。因此,可以說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更大程度上繼承了舊制度學派的思想理念。德姆塞茨在《產權理論探討》一文中強調“產權的基本功能是引導在更大程度上實現外部性的內部化動力”[15]。作為科斯理論的追隨者,張五常通過對分成租佃制度的研究,得到制定土地私人產權、明晰產權制度和允許土地自由轉讓才能讓生產要素與土地發揮最大效率的結論,深入研究了市場經濟條件下契約的本質與交易費用的關系。
2新制度經濟學的進步為新供給經濟學奠定供給側“人”的研究基礎
在新制度經濟學關于“制度變遷是一種均衡—不均衡—均衡的動態反復過程、制度變遷的因素分析、制度變遷的方式分析”的研究成果及諾斯、舒爾茨的制度供給滯后觀念的基礎上,賈康和馮俏彬首先探討了制度供給滯后模型,接著分析了制度供給滯后的原因。他們認為首要原因是“制度需求的不均勻而引致的磨合與沖突(及沖突的解決)過程”[16],第二個重要原因是“以公共選擇方式實施規則來達到均質、同一的難度”[16],第三個原因是“應對產品需求的改變,調整供給也需要較長時間”[16]。該文得到的“制度創新中應自覺引入規范的公共選擇”、“‘少數理性和‘個人理性如果能先導地、正確地集中反映制度需求的歷史趨勢”[16]則會成為發展與進步重要力量的結論,由供給側分析而聯通人的能動作用、非均質的人參與制度變革的機制與路徑選擇,和制度供給的重大能動作用與歷史意義,為新供給經濟學的制度供給分析奠定了重要的理論基礎。
結合制度學派與新制度經濟學的理論綜述,不難發現其基于供給側考察的如下特性:第一,制度這一概念與需求側并不直接相關,與其直接相通的卻是供給側的生產鏈條、企業組織形式及企業所處的宏觀影響與制約(“調控”)機制和環境。以研究企業性質、交易成本、生產的外部性及其消除機制等為核心的新制度經濟學,其與供給側的關聯更加明顯。換言之,無論通過自然形成、變遷還是人為推動,“制度”實質上都是與供給側連通的生產關系框架。第二,制度這一概念也可順理成章地揭示供給側研究的基本視點之一:對“人”的研究及把對“物”與對“人”的研究打通(暗合于馬克思的研究哲理——“凡是他人看到物的地方,馬克思都看到了人”)[16]。凡勃倫開創制度學派伊始,對“制度”的關注就建立在資本主義特定歷史發展階段大背景下,這一歷史階段的深層定義是人與人之間的生產關系發展而出的非凡特定階段;康芒斯對基于“稀少”而引發的“所有權”思考并最終延伸至法律制度,歸根結底是研究影響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因子和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調整;發展至新制度經濟學,這一特點則更加直接地表現為一系列相關問題的研究:由人與人之間通過企業組織生產與各自生產效率的不同,推及人與人之間組織生產的制度存在哪些缺陷,探究這些缺陷對經濟發展帶來了哪些影響以及如何克服和消除這些缺陷。
3馬克思主義制度經濟學
正如諾思認為馬克思實現了“對長期制度變革的最有力的論述”[17],以顧鈺民為代表之一的馬克思主義制度經濟學派試圖用制度經濟學的方法研究和闡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認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深刻地揭示了經濟制度產生、發展的客觀規律”[18]。該學派認為,馬克思把社會經濟制度看做是個人從事經濟活動最重要的制度,把生產資料所有制作為社會經濟制度的核心,并將經濟制度的分析分為“生產資料所有制”、“具體的產權制度”和“資源配置的調節機制”三個層次[18]。對馬克思主義理論中蘊含的制度經濟學內容所進行的研究,實際上是清晰歸納和再次印證“制度”與供給側研究中在“人”這一基點的聯通,即基于“生產關系和生產力”這一社會發展基本矛盾演變而對于經濟社會發展規律的深刻認識與考察。
以《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和《資本論》等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其實質是要面對現實社會問題,如何客觀合理地認識世界之經濟、社會變化內在機理(規律性)而引出以未來理想社會(“自由人的聯合體”)為目標導向的改變世界的群體性能動努力。這一哲理層面的主線和“理論密切聯系實際”的精神實質,對于人類社會其實也必然具有普適價值,亦可以解釋本原的馬克思主義何以具有歷史性的、長久不衰的思想影響和學術地位。,中國人在經歷可能要幾代人才能最終的歷史性經濟社會轉軌(以“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為普適性導向)的艱巨豪邁過程中,為什么要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制度分析思路與相關領域的一切人類文明之積極思想成果打通,以及馬克思主義制度經濟學為何在當代完全應當在“中國的奮斗”過程中產生其應有的發展、豐富與提升。
三、轉軌經濟學的供給側考察
“轉軌經濟學”實際上可視為將制度經濟學的系列成果、特別是關于制度變遷內容具體化和對象化展開后所形成的一門理論,尤特指20世紀7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中國改革開放、蘇聯東歐解體后的經濟和社會變革階段上,理論界“與時俱進”地與改革、轉軌密不可分的相關研究認識的集合。計劃經濟通過改革實現向市場過渡之制度變遷的簡要概括,在蘇東和中國均可以兩個“軌”之間的轉變而稱之,目的非常明確,就是從計劃經濟一“軌”轉入市場經濟一“軌”,形象地稱為“轉軌”[19]。要經歷由計劃向市場的過渡,所以轉軌經濟學也稱過渡經濟學。當然,不同經濟體的轉軌、過渡實踐與相關分析,又可表現出種種大相徑庭之處。中國經濟目前仍處于“轉軌”中,對于經濟轉軌的起點及終點、選擇漸進式還是激進式等基本問題,學界固然見仁見智,但也在凝聚一些基本共識。顯然轉軌過程中將面臨許多攻堅克難的問題(尤其在“漸進”已形成“路徑依賴”的中國),急需設計針對性的過渡方案聯結制度安排總體戰略構想的動態優化與貫徹實施,力爭盡可能合意地渡過轉型時期。作為一門與實踐緊密結合的理論,其特定追求和基本范式可謂是與供給側的制度供給問題(制度安排與體制變革問題)形成了核心部分的一體化,并以學術話語做出表達和爭鳴[19]。相關理論分析的重要參照框架,前面一個時期最典型、最具影響的范式之爭,有“華盛頓共識”與“北京共識”。
(一)華盛頓共識:由針對拉美而影響其他
所謂“華盛頓共識”,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美洲開發銀行和美國財政部這三家位于華盛頓的重量級機構針對1989年飽受債務危機困擾的美洲國家提出的經濟改革思路與政策的組合,其核心要領是威廉姆森提出的包括“財政紀律、公共支出優先權、稅制改革、自由化利率、競爭性匯率、貿易自由化、輸入性FDI的自由化、私有化、放松管制和保護產權”在內的10條政策措施。可以看出,這些政策措施都以更為自由化的主張為共性特點。然而,這一首先針對拉美國家進而也在其他新興的、轉軌的經濟體產生重要影響的轉軌方針政策組合,并沒有成功地幫助拉美解決所面臨的經濟問題及推動經濟崛起,有效扭轉拉美地區在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后的令人沮喪的現實,并隨著中國等亞洲國家轉型轉軌中多樣化經驗的參照不斷產生,越來越多地產生了對于“華盛頓共識”的現實疑慮與思想挑戰,至世界金融危機席卷全球之后,一時間很多的評論者甚至認為“金融海嘯”實際上已宣告了“華盛頓共識”的失敗。當然,從學理層面作中肯分析,“華盛頓共識”所體現的政策供給及其背后所蘊含的制度供給理論與制度轉軌設計思路,確有其一系列可取之處,只是如把其“自由化”傾向性與“新自由主義”極端化見解和主張簡單合并,很容易形成認識和實踐中的偏頗,雖在一些主要方面很合乎某些主流經濟學教科書,卻難以有力支持指導應對金融危機等事關全局的重大實踐。
(二)北京共識:中國發展模式之爭
“北京共識”,是由高盛公司顧問庫珀針對“華盛頓共識”提出的中國通過努力、創新、實踐摸索出適合本國國情的一種發展模式,該模式試圖揭示發展中國家在世界立足的三原理,從定位創新價值到將國內生產總值與人民生活質量掛鉤再到多渠道快速實現更多的變化和創新。這種為提出人所肯定的“成功模式”無形中傳達出其對中國經濟發展的信心,但其在基礎理論層面的支撐因素還明顯不足,并且未能有效回應方方面面對中國隨“黃金發展”特征而來的“矛盾凸顯”特征的普遍關切。與之相關的“中國模式”概念與內容之爭,在中國的內外都相當熱鬧,也顯然密切關聯供給側的“區別對待”(“中國國情”是其最代表性的大概念之一)和制度供給、體制轉軌方面的種種熱點、難點問題。
(三)思考:兩模式的偏頗
無論是“華盛頓共識”還是“北京共識”,對于正處于中等收入發展階段、面臨諸多發展陷阱的中國而言,都難免有偏頗之嫌。一方面,盡管中國經濟歷經較長時期高速發展甚至被稱為“中國奇跡”,但距離躋身世界發達國家之林的目標尚遠,不得不面臨后發經濟體和先易后難“漸進改革”路徑上的諸多尷尬和嚴峻挑戰,遠不及發達經濟體通過工業革命捷足先登后一路而上(也遭遇過“大蕭條”等嚴重危機)那樣可以按照需求管理“自由化”取向下的簡單規則行事;另一方面,中國轉軌中的成績和初步經驗雖然可以給人以深刻印象,但與形成相對清晰、穩定的“模式”級概念還相距甚遠,寧可說作為“真問題”的中國抉擇的大考驗還在進行中,“攻堅克難”的關鍵性事件還在后面[20]。中國制度供給方面事關前途和命運的決定性考驗,在于如何以十八屆三中全會全面深化改革《決定》為指導方針,不惜“壯士斷腕”并運用極高的政治智慧推進實質性的制度變革,尤其是要在改革中創造性地處理好后發的現代化過程中政府與市場關系這一核心問題,以求持續走完實現“中國夢”的成功轉軌道路,這也正是轉軌經濟學與新供給經濟學的理論支撐點及相互結合的意義之所在。
若從理論實質看,轉軌經濟學所追求的研究成果,必然屬于制度經濟學理論的大框架之下,但其針對性更加鮮明,尤其是突出地標示發展中經濟體“由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軌過渡”、“全面改革”等約束條件,始終環繞“制度”的研究與思考,從而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不可回避的重大理論建設問題。從中國學人努力以“新供給經濟學”框架來認識于2008年爆發的全球金融危機中美國果斷采取“供給管理”重大實踐舉措,加之對經濟學需求側研究已有模型、假設、主流范式的綜合性反思與批判性接納,不難得知其力主的應當直面中外思想成果和經濟實踐而“融匯古今貫通中西”包容性發展的特點,是必然需要跳出容易滑為“貼標簽”式展開“兩種共識”之爭的老套路的。
四、發展經濟學(經濟發展理論)的供給則考察
發展經濟學是研究經濟發展的學科,首先基于中國經濟實踐的新供給經濟學認同的“理論聯系實際”的思維框架,是沿著發展經濟學脈絡承認經濟體間非均衡發展而研究實現經濟追趕—崛起中的長時段“趕超戰略”。經濟趕超戰略對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而言,屬于決定經濟發展大方向的至關重要的頂層戰略抉擇。鄧小平提出的“三步走”式“追趕—崛起—趕超”戰略內涵,固然肇始于作為偉大決策人物的綜合性(乃至某些直覺性)判斷,但在經濟發展理論的已有成果中,卻不乏與之吻合、呼應或可資梳理、整合與深化認識的思想材料。按照標志性學說或模型的提出,大致可將有關經濟趕超的西方理論分為六個階段:后發優勢理論、發展的后發優勢理論、追趕假說、“蛙跳”模型、技術模仿函數和一般均衡模型。這些標志性學說或模型,以研究者可觀察的經濟增長特點、可獲取的理論成果或模型為基礎,形成經濟發展理論不應忽視的組成部分或分支,而它們串聯在一起,又可啟發和形成關于經濟趕超的獨特理論體系。
1后發優勢理論
美國經濟史學家格申克龍對19世紀的歐洲經濟發展特別是較為落后的巴爾干地區和拉丁語系國家的經濟發展問題給予了全新的解說,即著名的提出“落后的優勢”理論,他認為:相對的經濟落后并非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僅是一種劣勢,相反,它有一種相對的潛在優勢,即落后國家可以直接學習相對發達國家的優勢,拿來為己所用,從而實現跨越式發展[21]。
格申克龍的后發優勢理論源于以經濟落后的歷史透視為研究背景對“現代工業化前提”概念的思考。所謂現代工業化前提,是指當時被廣泛認可的在工業化得以開始之前,某些主要的障礙必須被清除,某些有利于工業化發展的條件必須創造出來,實質是認為每一個工業化都必然要基于同樣一組前提條件且工業的發展具有一致性[21]。這種前提認為無論是開拓式前行的發達國家,還是相對落后的發展中國家,其工業化進程都存在不可跨越的發展步驟,只有當這些條件即所謂“前提”踩著發達國家曾經的腳印、經過若干年的成熟發展之后,才能夠實現。然而,格申克龍認為,較不發達國家“落后的優勢”使其“克服經濟進步前提的缺失”成為可能,落后的國家可以引介多種發達國家的工業化模式并對其進行選擇、組合,并在此基礎上、結合本國的各項條件加以創造,這種創造在世界經濟發展中并不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歷史性,但卻可對本國經濟的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這種克服經濟進步缺失的前提、引介發達國家的工業化模式的所謂后發優勢,致使后發國家能夠在經濟上實現趕超,縮短初級工業化的時間,較快實現高水平工業化發展。
格申克龍的后發優勢理論可以看作是經濟趕超思想的源頭,這種通過多經濟體、長時間序列、多經濟指標的理論闡述,內在傾向是將經濟趕超思想納入科學、嚴謹、縝密的理論研究之列。盡管格申克龍在論述中一再表明,后發國家實現趕超需要各項成本巨大的付出,與此同時,由于工業化程度、資本條件、金融體系、文化風俗等方面的差異,后發國家并不能靠直接引入發達國家高精尖技術及運行體制來實現趕超,但是已清晰地認為:后發國家依靠綜合引介多種發達國家的工業化模式,在本國實際條件基礎上進行再創造來實現經濟趕超,是相對高效且具備可能性的。
2發展的后發優勢理論
列維在格申克龍后發優勢理論的基礎上,從現代化的角度對其進行了拓展,闡述了后發優勢的五大內容[22]:第一,認識層面,后發國對現代化的認識要比先發國在自己開始現代化時對現代化的認識豐富得多;第二,制度層面,后發國可以大量采用和借鑒先發國成熟的計劃、技術、設備以及與其相適應的組織結構;第三,技術層面,后發國可以跳越先發國的一些必經發展階段,特別是在技術方面;第四,路徑層面,由于先發國的發展水平已達到較高階段,可使后發國對自己現代化前景有一定的預測;第五,合作層面,先發國可以在資本和技術上對后發國提供幫助。
3追趕假說
阿伯拉莫維茨在1989年提出了“追趕假說”[23],他認為工業化水平相對落后的國家具有一種潛在的迅速增長的可能性,不論是以勞動生產率還是以單位資本收入衡量,一國經濟發展的初始水平與其經濟增長速度都呈反向關系。作者認為這種增長力是潛在的(potential),要實現這種追趕需要特別的條件(qualification):第一,技術上要有差距才能實現趕超;第二,在技術差距的基礎上,社會體制要相對進步,才有能力實現技術仿效從而實現趕超。此外,作者認為追趕假說中談到的潛在增長力具有自我限制性,簡單來說,是因為后發國家在追趕過程中與先發國家的差距會越來越小,那么這種潛在增長力也會隨之減弱。這一理論認識并未由“追趕”推及“趕超”,但其分析也無疑至少具有部分的啟發性。
4“蛙跳”(Leapfrogging)模型
伯利茲、克魯格曼和東在1993年以18世紀英國超過荷蘭、19世紀末美國和德國超過英國等發展實踐的考察為切入點,提出了發展中國家利用后發優勢實現跨越某些技術階段的提出了“蛙跳”模型[24]。模型以最簡明的美國—英國制造業為例著手分析,經過“基本模型—短期均衡—某一技術時代動態發展—實現蛙跳”的分析過程,如圖2所示。
圖2 “蛙跳”模型實現圖
某項技術相對落后的后發國家通過貿易成功學習先進技術從而實現“蛙跳”的過程中,會伴隨著侵害先發國家的貿易(如表現為先發國的順差減少或逆差),而這種侵害恰成為理解“蛙跳”模型的有效途徑。后發國家實現一輪“蛙跳”的整個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領先國與后發國之間工資成本差異足夠大,先發國技術水平因技術慣性鎖定于某一范圍,后發國尚未對先發國進行技術趕超,w/w*值(以工資比率作為相對優勢的標志性指標)曲線相對平穩,即兩方的平均工資率保持于比率(w/w*);第二階段,通過貿易,先發國產品流入后發國市場,后發國從先發國獲得“技術外溢效應”(或說“學習效應”),由于存在工資成本差異,先發國更傾向于采用原技術,而后發國則更傾向于采用新技術,而新技術必然需要新工種,由于稀缺性其工資成本必然提高,w/w*值相應減少,曲線逐步下降,待后發國對先發國技術學習到一定程度時,會進入一段時期的平穩狀態,但此時后發國還沒有實現技術的完全掌握;第三階段,隨著技術進步繼續深化,后發國對先發國技術終會實現全面掌握,這種狀況會使情況發生逆轉,開始進入“蛙跳”上升階段,因為完全掌握新技術意味著技術在后發國的全面覆蓋和普及,此時相關技術工種不再稀缺,相應工資也逐步減少(或說回歸),曲線發生較快增長曲線陡然上升,接著進入相對平穩期,即準備進入下一輪“蛙跳”階段。這便是后發國對于先發國通過貿易實現技術模仿的“蛙跳”過程,從一個重要視角證明了后發國可以發揮后發優勢實現趕超發展。
5技術模仿函數
巴羅將經濟趕超叫做“技術擴散”[25],主要觀點是:因為研究成果的模仿和實施比創新更便宜,所以追隨經濟體傾向于追趕領先經濟體。這里的追隨經濟體即為經濟趕超中所指的后發國,而領先經濟體即為先發國。思路是先研究領先國家的創新者的行為,再研究追隨國家的模仿者的行為。領先國家創新者行為模型由以下7個公式組成,可逐次推導出先發國經濟的增長率,順著公式推導的脈絡,可以清晰看到先發國通過技術研發來實現經濟增長的過程。
企業所生產的最終產品數量:
Y1=A1L1α1∑N1j=1(X1j)α(1)
A表示生產率參數,L表示勞動投入的數量,X表示非耐用品投入的數量,假定人口不變即L不變,A表示領先國家的技術水平;X的邊際產品與價格決定領先國所使用的各種中間產品的數量。
X1j=X1=(A1)1/(1α)α2/(1α)L1(2)
將式(2)帶入式(1),可得領先國工人的人均產出水平:
y1≡Y1/L1=(A1)1/(1α)α2α/(1α)N1 (3)
領先國銷售第j種中間品所獲得的壟斷利潤為:
π1j=π1=(1αα)(A1)1/(1α)α2/(1α)L1(4)
國家的利率為:
r1=π1/η1=(L1/η1)(1αα)(A1)1/(1α)α2/(1α)(5)
增長率為:
γ1=C1/C1=(1/θ)(r1ρ) (6)
將式(5)帶入式(6)可得經濟增長率為:
γ1=(1/θ)[(L1/η1)(1αα)(A1)1/(1α)α2/(1α)ρ] (7)
追隨國家的模仿者行為模型,起始模型與式(1)構造相同,但A不代表研發技術,而代表追隨技術(或稱為擴散技術),第二步使用中間產品的數量:
X2j=L2(A2α)1/(1α)(P2j)α/(1α)(8)
作者還對模仿成本進行了一系列縝密的邏輯和模型推理,最終得出結論:在以引介技術為主的經濟趕超過程中,后發國家的模仿成本是不變或緩慢增加的。這一點也充分肯定了經濟趕超的可能性、必要性及必然性。
6技術轉移、模仿和創新的一般均衡模型
艾肯承認存在技術擴散和外溢效應,并建立了開放經濟條件下技術轉移、模仿和創新的一般均衡模型[26],從南北國家之間經濟發展程度差異入手,強調經濟欠發達國家可以通過技術的模仿、引進和創新,最終實現技術和經濟水平的趕超,結果導致南北國家經濟發展的趨同。技術模仿所可能帶來的生產效率的提高取決于國別之間技術的初始差距,而技術轉移、模仿和創新的有效程度取決于后發國家“干中學”的能力和經驗的積累。
已有發展經濟學、特別是經濟發展理論中關于追趕—趕超的研究,都自然而然、合乎邏輯地關注供給側的技術創新供給,也涉及制度供給(經驗)的便捷性與相對低成本問題。這些對于新供給經濟學研究者,提供了值得重視的有益認識。
五、信息經濟學及行為經濟學的供給側考察:理性預期失靈
起源于20世紀40年代的信息經濟學,從微觀角度研究信息的成本和價格,并提出不完全信息理論,將理想假設模型與經濟運行實際結合起來深化認識。作為一門將人類行為分析與經濟運行規律、心理學與經濟學有機結合的學科,行為經濟學的出現和產生影響僅30余年,如果試圖為其認定一個里程碑式的登堂入室的標志,那么不妨以2002年卡尼曼作為一個心理學家榮膺諾貝爾經濟學獎開始。然而,正如尼克·威爾金森所說“如果我們的研究目標是人們在各種條件下如何配置資源,那么在這個意義上,任何經濟學都與行為有關”,行為經學正是將以心理學為基礎而認識到人們行為的不確定性,并把其對經濟生活的影響帶入經濟分析當中的理論。行為經濟學的理論基礎并非完全的創新,可認為是由傳統經濟學的“偏好”及“期望”理論,加上所謂“心理核算”的方法共同構成。
對“逆向選擇”、“不完全信息”和“動物精神”進行再解讀的過程中,不難發現,在信息經濟學和行為經濟學的框架下,沿著阿克洛夫、羅斯查爾德、斯蒂格利茨、格羅斯曼和希勒等學者的研究序列,并納入對博弈論的相關思考,勾勒出一條清晰的“理性預期失靈”邏輯線索[3]。基于此,筆者認為,所謂“理性預期失靈”,主要是指國民經濟實踐中理性預期和有效市場理論失效的領域,這一領域包括三個層次:一是基于理性預期假設下的“檸檬”市場;二是基于理性預期假設下的不完備信息市場;三是以“動物精神”為代表的非理性行為。非理性因素的存在有助于我們理解新供給經濟學所主張的實施理性的供給管理矯正理性預期失靈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若從經濟學理論角度對這三個層次進行考察,不難發現,第一個和第二個層次實際上屬于信息經濟學的理論范疇,第三個層次則屬于行為經濟學的理論范疇,信息經濟學和行為經濟學由此可以共同構成新供給經濟學的第五維理論基礎。
六、新供給經濟學的理論邊界初探:“集大成”包容性之下供給側“物”與“人”的有機聯通
基于以上“五維一體化”的理論綜述及思想脈絡考察,可以發現,傳統供給經濟學在貫穿五維體系的主線上,主要研究范疇是需求和供給的關系及其作用機制;由傳統理論經濟學派生而來的多學派經濟學理論發展中,制度經濟學以制度及制度變遷與經濟發展的互動作用為主要研究內容;發展經濟學以研究農業國家的工業化或者說后發國家的現代化為主要研究內容;轉軌經濟學可被認為是具體化的制度經濟學分支,以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與過渡為主要研究內容;信息及行為經濟學則以市場中不完全信息對人預期的影響、人的偏好及心理學特征為基點研究經濟發展。有意以“問題導向”而從事“站在前人肩膀上”的創新性研究的中國新供給經濟學者,在把需求側與供給側全面打通的努力中,側重點在于對供給側的全面深入分析,立志于在融匯古今貫通中西“集大成” 的包容性框架下,把“物”與“人”的分析認識打通。
1認識供給側的“物”與“人”
所謂供給側的“物”與“人”,剖析起來,對于“物”與“人”兩大基本視角的劃分,可認為不僅源于對經濟學大家思想脈絡的考察(例如:馬克思關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基本矛盾關系的唯物史觀;斯密關于人際分工與“看不見的手”使物資配置達于合意的內洽性原理),而且源于對經濟社會現象的“通識研究”或廣泛認知(例如:肯尼迪所言大國興衰的秘密是“技術上”和“組織上”的變化)。實際上,所謂“物”,也必是指“人與物”的關系,即“生產力”層面,由勞動對象、勞動工具而推及勞動者(人或人力資本),具體到現代經濟發展的核心而言,即“技術”的層面(鄧小平所說的“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實為由人實現的科技創新供給);所謂“人”,則實質上必是指“人與人”的關系,即“生產關系”層面,或具體到現代經濟發展而言,即如何組織經濟活動的形式與制度安排、利益分配。而無論是強調“生產力”(即由“物”切入)的層面,還是強調“生產關系”(即由“人”切入)的層面,歸根結底都是居于“生產”的方面,即都隸屬于“供給側”,以回應“需求側”的原生訴求(人從溫飽底線上必生的需要)。反過來認識“五維一體”的理論基礎要素,供給側的“五維一體”考察是在以傳統經濟學需求和供給研究兩輪“否定之否定”演進[5]的主線下,以發展經濟學為一大基點——即突出于“物”的供給研究,又以制度經濟學、轉軌經濟學、信息及行為經濟學為另一大基點——即突出于“人”和人際關系的研究,進而作“打通”之努力。
基于“物”的研究告訴我們,由于存在后發優勢,欠發達后進經濟體可以追趕發達經濟體,并通過“蛙跳”、技術擴散和“干中學”等方式方法,實現技術上的乃至組織結構方面的趕超,從而實現經濟上的趕超;基于“人”的研究告訴我們,制度作為一個極其重要的供給因素,尤其是產權和交易成本的機制聯結狀況,直接影響某一經濟體的經濟發展。在制度變遷即制度安排的供給演變過程中,既會出現制度滯后現象,又會存在制度潛力的能動性空間,計劃經濟體制作為一種經濟組織形式,其相對劣勢已然較充分暴露,而作為原屬計劃經濟體制的國家,怎樣成功實現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無論是稍早奉行而標榜全面“自由化”的“華盛頓共識”還是稍后期興起對并未定型的“中國特色”充分肯定而將其推向模式化的“北京共識”,都難免失之偏頗。人類社會生產關系的優化提升,仍需進一步肯定其摸索前行的基本態勢,加之信息的不完全和人們行為的不確定性,例如:檸檬市場、不完備信息市場、動物精神、羊群效應和王慶悖論等因素的存在,往往造成理性預期失靈,急需討論如何加入“理性的供給管理”的矯正力量。兩大基本視點可展開的相關理論研究都表明,以矯正傳統主流經濟學理論之缺陷為切入點而初具形態的供給側強調以“理性的供給管理”為核心(在當下中國即以改革為核心)的新供給經濟學,絕非“為創新而創新”的無的放矢,而是致力于經濟學人理應盡責的學科發展建設和對時代要求的積極回應。
2從供給側“物”與“人”的有機聯通看中國
如前所述,新供給經濟學注重實現供給側認識的有機聯通,即將“物”與“人”的兩個視角打通而助益于經濟學理論創新。所謂“物”的視角,邏輯脈絡是:生產力—生產要素供給結構—技術創新—實現供給優化升級—經濟增長;所謂“人”的視角,邏輯脈絡是:生產關系—宏微觀經濟制度—制度供給創新優化—經濟增長;將“物”與“人”從供給側有機聯通,即追求通過理性的供給管理,一方面充分促使生產力中的技術創新帶來經濟優化升級;另一方面充分發揮生產關系中的制度結構優化能動性,從而互動地實現經濟增長。理性供給管理的實質任務,是使制度創新、管理創新和技術創新充分互動而解放生產力、煥發現代國家治理可包容的一切潛力和活力空間,其核心內容落實在現階段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進程中,就是全面深化改革。
三十余年的“中國奇跡”固然是依靠人口紅利和低廉勞動力等資源稟賦相對優勢在開放條件下參與全球分工和競爭,并釋放出“后發優勢”,但更主要的是依靠改革(包括全面開放對改革的“變法”式倒逼)調動了相關經濟資源的供給潛力。市場經濟在逐步替代計劃經濟、降低交易成本和提高經濟效率的同時,顯示了一系列正面效應,但也伴生了一系列中國特定國情、特定階段的矛盾,其制度優化進程還存在嚴重不對稱,即束縛生產力進一步釋放供給潛力和不利于增進社會和諧的地方,在“先易后難漸進改革”路徑依賴,好吃的“肉”已吃完而難啃的“硬骨頭”啃不下來的情況下,楊小凱生前所強調的制度性“后發劣勢”就會成為中國實現現代化宏偉“中國夢”愿景的巨大拖累和嚴重威脅。
中國經濟社會“矛盾凸顯”現實的代表性事項,在“物”的視角可舉出資源、環境的“霧霾”式危機因素正明顯地威脅可持續發展;在“人”的視角可舉出收入分配、財產配置、公權體系與公民關系領域中一系列違背公平正義的不良現象。這兩者都容易導致“經濟問題的政治化”而危害現代化進程的全局,而兩者間的內在關聯十分明顯。比如,目前中國一般產品市場的比價關系和價格形成機制已基本完全放開,但要素市場、大宗基礎能源和資源市場仍然存在嚴重的扭曲,人為壓低要素價格,從而粗放地推進經濟增長并引致大量的落后、過剩產能,造成不可再生資源低效甚至揮霍浪費式使用,在源頭上加重霧霾形成,并以不合理的對生產者和投資者的顯性、隱性補貼,使得經濟嚴重依賴投資和出口,并加劇壟斷、非壟斷行業企業分配不均,使經濟結構失衡的矛盾與收入分配、財產配置兩極懸殊的矛盾可能越來越突出。因此,我們必須在實質性推進“頂層規劃”下的全面配套改革中對經濟制度、機制與結構進行治本的調整,從而合理地運用市場和政府力量的結合,實現向較高水平的新常態經濟增長路徑和可持續升級版增長方式轉變,在“物”與“人”的有機聯通視野下,有效化解矛盾。
我國宏觀調控政策,一方面要在總需求管理上穩健審慎且能預調微調,避免在穩增長努力下壓抑“使市場充分起作用”的空間和防止通脹輕易抬頭;另一方面,需在貨幣政策的“穩健”和財政政策的“積極”搭配下,堅持區別對待我國“三農”、社會保障、區域協調發展、自主創新、節能降耗、生態保護等領域,運用理性供給管理結構性對策加大要素投入的升級換代力度,特別是呼應全面深化改革促進相關制度機制創新改進,消除過度壟斷,降低準入,打造高標準經商環境和有利于長治久安、合理調節社會收入分配的公平正義制度安排和機制運營體系。在制度供給中加強經濟社會中的薄弱環節,化解瓶頸制約,釋放自組織、自管理彈性空間,避免“經濟問題政治化”的臨界點越壓越低。增加宏觀經濟中涉及“物”的與“人”的種種有效供給,只會改進而不會惡化總供需的平衡狀態,只會有利于維護“又好又快”的發展局面而不會助長下一期的通貨膨脹和經濟過熱,而且將會漸進增強中國在國際競爭環境中的綜合競爭力和發展后勁。應“沖破利益固化的藩籬”,從根本上通過一系列配套改革舉措銜接短期訴求與中長期目標,化解制約中國長期發展和全要素生產率進一步提升的深層制度約束。雖然在中長期內,中國將面臨外部國際競爭環境復雜化和國內人口老齡化等問題,勢必告別高增長奇跡,但這也并不意味著中國經濟沒有繼續保持10—20年“次高速”較快增長的可能。當前,我國還有很多深層次改革仍未實質性開展,如資源型產品價格形成機制改革、新一輪財稅改革、中小企業融資機制改革、充分減少行政審批管制、打破過度壟斷的改革,以及戶籍制度改革、司法體系改革、行政體制改革,等等,這些改革都能夠幫助企業對沖成本上升的壓力、增加有效供給、釋放潛力提高經濟活力,既有利于控制住物價,又有利于維護增長的可持續性。“制度紅利”是中國未來十年、二十年最需要爭取的因素,也是超越西方的凱恩斯主義、新自由主義極端,正確發揮出“供給管理”優化結構、促進轉軌的合理政府作用而成功地使中國實現現代化的關鍵條件。
毋庸諱言,供給側“有保有壓”、“有支持有節制”的結構性方略,也有可能給政府體系帶來一種“政府萬能”的幻覺,具有輕易滑向過度調控的危險性(甚至帶上“舊體制復歸”色彩),所以極有理由使承擔調控之責的各政府部門,首先是高端戰略決策者和核心當局,務必保持清醒頭腦,始終把結構對策和供給管理掌握在符合市場經濟配置資源總體決定性機制的“政策理性”范圍之內,避免做出那些過多、過細碎的行政干預和越界調控,特別應始終強調盡量運用經濟手段(經濟杠桿)來貫徹結構優化的追求,避免滑入新的產能過剩—不足循環,生成高質量、有效益、能適應市場需求且可以引領市場潮流的供給力量。
值得充分強調的是,在研究“理論密切聯系實際”的分析考察中,有必要把供給側的重要主體——公權體系和供給形式中的重要內容——制度供給,更充分地納入新供給經濟學“集大成”包容性的理論框架之中。政府和立法、司法機構共同構成的公權體系,其所必然實施的制度供給,是客觀存在、有彈性空間(即有可塑性)和必有高下之分的。在中國追求現代化歷史進程中的供給管理,除經濟部門、產業、產能、產品和技術等結構方面的供給內容之外,最關鍵的還需著眼于打開“制度紅利”這一轉軌中最大紅利源的釋放空間,形成激發經濟社會活力、潛力的有效制度供給,及實現相關改革決策的較高水準。制度安排層面深刻變革的取向是堅定不移的市場化,但又不能簡單限于或止步于市場化概念下的作為。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的基本認識是千難萬難之后實現的重大思想解放式突破,但市場的決定性作用絕非決定一切領域和一切事項。其實,中國獨特的市場發育和經濟趕超正是改革中最難處理的一項基本矛盾:國際競爭的基本現實已不允許我們再常規地、跟隨式地經歷和等待以平均利潤率機制主導的漫長的市場發育及經濟結構優化的自然過程,需要從供給側得到一種比自然、自發的市場配置在某些領域、有限目標下更強有力的機制——政府“理性主導”機制,并使之與市場機制“1+1>2”式地疊加,才能逐漸接近并最終實現趕超目標。把后發優勢與理性的政府主動作為結合在一起,擺脫經濟學發展到凱恩斯主義、新古典學派和貨幣學派的百家爭鳴仍未擺脫的需求—供給不對稱框架,在現實生活中就要著眼于此,形成凌駕于“政府與市場絕對沖突”或“要么政府、要么市場——二者必居之一”舊式思維之上的新思想、新理論、新方法,來指導改革與發展的實踐。在尊重市場、培育市場的前提下,供給側的特定作為必須包括政府積極有效地建設市場、組織市場和“合作式”地超越市場平均利潤率機制自然過程。混合所有制有望成為其重要產權基石,進而推進現代市場體系在中國的發育和成型。
總之,未來中國的經濟發展迫切需要凝聚改革共識,也強烈呼喚能促進改革的新供給經濟學,并在其“集大成”的包容式開闊邊界理論框架下探討“頂層設計”和“系統改革”。三十多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同時也遺留諸多問題(絕大多數屬于棘手問題、難啃的“硬骨頭”問題),種種問題無法通過制定若干條政策、政企來解決,必須有全面、系統的改革“頂層設計”,并加以配套、協調的推進。為提升全面改革的可操作性,把握好決定中國現代化命運的重心與關鍵,從政府職能轉變、法治建設、財稅配套改革、土地制度、人口流動、改善民生、優化收入分配、公共事務決策等重大現實問題入手,無疑也需要理論的燭照與引導,呼喚著把傳統經濟學、制度經濟學、發展經濟學、轉軌經濟學、信息與行為經濟學等融于一爐的中國特色新供給經濟學,真正實現資源、技術方面的“物”與組織、分配方面的“人”的供給側打通,以及需求—供給認知邏輯的全面貫通和一切相關有益思想成果的兼收并蓄、融匯升華。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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