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生命力的反抗”

摘 要：莫言在中國當代文壇獨樹一幟，極具創造活力。女性無疑是莫言筆下塑造得最為突出的形象，她們重視自己作為人的基本生命需求，敢于突破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遵從內心的體驗，努力實現自己的價值，體現出較強的主體意識。本文旨在通過莫言不同作品的對照分析揭示其作品中女性主體意識覺醒的艱難歷程，以期為當代女性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女性主體意識；生命活力；性愛欲望；反叛男權

“女性主體意識”，是指女性作為主體對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作用和價值的自覺意識。具體地說就是女性能夠自覺地意識并履行自己的歷史使命、社會責任、人生義務，并清醒地認識自身的特點，能以獨特的方式參與社會生活的改造，肯定和實現自己的需要和價值。[1]

莫言筆下的女性形象，尤其引人注目。她們作為生命的創造者和養育者，不僅擁有健壯的體魄，而且擁有旺盛的生命力，如《紅高粱》中敢愛敢恨的“我奶奶”戴鳳蓮等。她們重視自己作為人的基本生命需求，敢于突破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遵從內心的體驗，努力實現自己的價值，體現出較強的主體意識。

一、彰顯生命的激情

隨著女權運動和婦女解放運動的蓬勃興起，在五四運動、建國以后、20世紀八九十年代這三個時期，女性主義分別得到不同程度的發展，大部分女性開始追求自我價值，試圖擺脫從屬和客體地位，做自己的主人，《紅高粱》中的“我奶奶”戴鳳蓮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她敢愛敢恨、追求自由，是個性解放的先驅，婦女自立的典范。

若與余占鰲自由的愛情是她傳奇人生圖卷的第一筆，那么彰顯生命的活力，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實現自我的價值則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筆。在文中，戴鳳蓮曾發出“天問”：

“......天，什么叫貞節？什么叫正道？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惡？”[2]這不僅展現了她強烈的生命意識，更表現出她對生活的無限熱愛，歌頌了人的力量和人的自由。

在女性身體里，“欲望在奇異地激蕩”。[3]性作為人的本能欲望，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向往。這樣的孽緣不禁讓我們想到《檀香刑》中的孫眉娘與趙小甲、《豐乳肥臀》中的上官魯氏與上官壽喜。這些女性本身是健康、美麗、鮮活的個體，但是所嫁的丈夫，要么是白癡，要么是沒有生命活力。這些丈夫均無法滿足妻子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要求，因此她們不得不突破婚姻體制去尋找滿足生命欲望的替代品，公然反抗束縛人性的封建倫理道德。女性從擺脫工具性到獲得自主性的轉變，再到要求獲得正當性權利，這是女性主體性的表現。

二、控訴封建傳統婦德

受傳統觀念和道德倫理的影響，中國古代的婚戀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在男權統治占主導地位的社會，女性由男性定義，被邊緣化和符號化，在被定格為單一平面形象的同時，失去了個人身份，喪失了主體能動性，而僅僅是女兒、妻子、母親，不是一個完整獨立的個體。在動蕩混亂的年代，戴鳳蓮勇敢追求自由的愛情，在火紅的高粱地里和余占鰲野合，這無疑是對封建禮教所尊崇的夫權、婦道等封建道德的強烈反抗。

如果說戴鳳蓮是莫言筆下女性主體意識覺醒的鼻祖，那么在莫言后來的作品中產生了許多優秀的后代， 并且一代勝過一代。《豐乳肥臀》中上官魯氏背負不能傳宗接代的沉重負擔，她走上了世人眼中不同尋常的“借種”之路，又因當時社會“重男輕女”的歧視觀念，便先后與姑父大巴掌等七人茍合，直到生下唯一的男娃上官金童。封建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社會，畸形變態的家庭，讓這個善良女人不得不承受不守婦道的罵名。雖然上官魯氏的“借種”行為是無奈之舉，是一種被動的選擇，但卻是向深受其迫害的傳統男權社會、傳統婦德發出最有力的控訴。

三、結語

從男性作家角度出發，莫言在作品中透露出的對女性命運與地位的關懷，值得稱贊；但是，在對女性意識的剖析上，莫言的作品還是無法企及女性作家的細膩地描摹，比如同時代女作家張潔。有評論者指出：張潔“始終以一種悲天憫人和人世俯瞰的精英姿，傳達對社會人生和女性的體驗，成為80年代文學主流中不可忽視的一道風景。”[4]

不可否認的是，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在莫言的小說中是一個艱難的歷程，從敢愛敢恨的戴鳳蓮，到忍辱負重的母親上官魯氏，她們身上的女性主體意識逐漸強化，但是并未徹底覺醒，因為她們的反抗并不是主動行為，而更多的是面對現實逼迫的一種被動選擇。這與當下許多女性的處境相類似，在眾多問題上，不少女性因為無力反抗而妥協，比如婚姻大事、職業規劃。因此，女性要想獲得真正的獨立與自由，必須具備主體意識。倡導女性的主體意識，并不是企圖構建新的兩性等級制，變成女尊男卑、女主男從、女優男劣的另一種霸權，而是呼吁人們構建和諧平等的性別關系。從自我意識上，女性主體意識是女性認識到自身主體性的表現，這需要女性重視自身的價值和意義，尋求主體的自我認同，勇敢擺脫父權制的鉗制，要對自己的人生進行理性判斷，從而掌控自己的命運；在社會實踐上，女性要通過不懈的努力，成為自身命運的塑造者；不論是身為女兒、妻子還是母親，女性只有自尊自重、自立自強，才能贏得社會的尊重，真正獲得幸福。

參考文獻：

[1]王曉丹.中國近代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及發展[J].曲靖師范學院學報，2001，20，（2）：43.

[2]莫言.《紅高粱家族》[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1月：64

[3]馬心國.西方文論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4]王緋.張潔：轉型與世界感[J].文學評論，198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