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義》中紂王暴政原因分析

摘 要：在《封神演義》中，作者用較多筆墨刻畫商紂王，使該人物具有特殊意義。紂王實施暴政，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紂王偏聽、妲己唆使和女媧報復均使得紂王走向亡國之途。

關鍵詞：《封神演義》；紂王；暴政

魯迅先生曾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商紂暴虐”， [1]袁行霈也在其主編的《中國文學史》中概括了紂王的暴行，“炮烙直臣，誅妻殺子，重用奸佞，殘害忠良，挖比干之心，剖孕婦之腹，種種暴行，令人發指。”[2]還有人評價其為“古今暴君第一人” [3]，將其定性為暴君。那么紂王實施暴政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紂王偏聽

小說中，紂王對佞臣常說的是“卿言極善”、“卿言甚善”和“卿言有理”等表示同意的言語，而對妲己常說的是“美人之言極當”、“御妻之言是也”和“美人之法，可謂盡善盡美”等表示贊同的話。可見其對佞臣寵妃的百依百順，也可以看出他偏聽偏信，不明是非，易受蠱惑。

《封神演義》第一回，“天子問當駕官：‘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言未畢，只見右班中一人出班，俯伏金階，高擎牙笏，山呼稱臣：‘臣商容待罪宰相，執掌朝綱，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媧娘娘圣誕之辰，請陛下駕臨女媧宮降香。’王曰：‘女媧有何功德，朕輕萬乘而往降香？’商容奏曰：‘女媧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那時共工氏頭觸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女媧乃采五色石煉之以補青天，故有功于百姓。黎庶立禋祀以報之。今朝歌祀此福神，則四時康泰，國祚綿長，風調雨順，災害潛消。此福國庇民之正神，陛下當往行香。’王曰：‘準卿奏章。’”[4]紂王順從地接受了商容的提議，去女媧宮降香了。因此，我們可以設想，如果紂王的身邊始終都是賢臣，那么以紂王這樣的性格，會不斷聽從勸諫，為政清明。

明神宗萬歷皇帝和紂王很像，很容易被說服，但是由于身邊有賢臣張居正的鼎力輔佐，萬歷初年甚至呈現出明代中葉以來的最好形勢。由此可見，如遇賢臣盡心盡力輔佐，君主即使偏聽偏信也一樣可以開創太平盛世。而紂王有聞仲、商容、比干等一眾誓死效忠的賢臣，國富民強很容易。然而自從被妲己迷惑后，紂王開始怠于朝政，晝夜宣淫，在妲己的唆使下，濫用酷刑，逐漸失去了賢臣，最終葬送了商朝，恰恰輸在了偏聽偏信。

二、妲己唆使

在《封神演義》第九十五回中，姜子牙羅列出紂王的十條罪名[4]，總結概括了紂王的暴行。僅這十條罪狀中，妲己就出現了五次。對此，李靜概括指出：“紂王的十大罪過都與妲己有著或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5]。

譬如，為人所詬病的酷刑炮烙，小說原文如下：

第六回，紂王問曰：“此刑何樣？”妲己曰：“此刑約高二丈，圓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門，將銅造成，如銅柱一般；里邊用炭火燒紅。卻將妖言惑眾、利口侮君、不尊法度、無事妄上諫章與諸般違法者，跣剝官服，將鐵索纏身，裹圍銅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須臾煙盡骨消，盡成灰燼。此刑名曰‘炮烙’。”

這種惡毒的刑罰是由妲己上奏提出。

而另一種慘無人道的酷刑蠆盆，小說第十七回這樣寫道：

且說妲己奏紂王曰：“將摘星樓下，方圓開二十四丈闊，深五丈。陛下傳旨，命都城萬民每一戶納蛇四條，都放于此坑之內。將作弊宮人跣剝干凈，送下坑中喂此毒蛇。此刑名曰：‘蠆盆’。”

很顯然，紂王同樣受到妲己唆使。至于其他的暴行，大都是受到妲己蠱惑。如第十七回妲己上奏造酒池肉林，第十八回妲己為陷害姜子牙而提議建鹿臺，第二十六回妲己設計挖比干之心，第三十回妲己摘星樓謀害賈氏，第八十九回妲己唆使紂王敲骨剖孕婦等。 因此，在累累暴行中，紂王并非主謀，只是幫兇。

早在明代，竟陵派領袖鐘惺就做出了這樣的評價：“妲己之毒惡，極古今婦人之最，然而惡名歸于紂王。”[6] 《中國小說史簡編》[7]一書中也持相似觀點，因此，妲己“善于偽裝，惑亂紂王” [8]已是不爭的事實，這里就不贅述了。

三、女媧報復

前文提到，妲己教唆紂王施暴。然而，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妲己是奉命惑亂，是受到女媧的指使去傾覆商朝。她只是一顆棋子，受人利用，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實是女媧。

《封神演義》第一回，紂王到女媧宮進香，見女媧圣像，神魂飄蕩，于行宮粉壁題詩一首。女媧回至行宮，見詩大怒，命千年狐貍精等三妖“隱其妖形，托身宮院，惑亂君心”。正是由于千年狐貍精借妲己之形托生，才使得生靈涂炭。“女媧在文本中所展現的……是一個憤怒的形象”，“她的功能是讓敘事從她大發雷霆之時悄然展開。于是，一個歷史故事便被敘事者修正為一場平息怒氣的倫理故事。”[9]如果說，女媧發怒成為了小說發展的開端，那么，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封神演義》講述的就是女媧復仇的故事。

小說中有一個情節耐人尋味，描寫女媧圣像“容貌端麗，瑞彩蹁躚，國色天姿，宛然如生，真是蕊宮仙子臨凡，月殿嫦娥下世。”這并沒有什么稀奇之處，但緊隨其后的是“古語云：‘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4]這就值得我們細細思量了：為什么要在描寫女媧后附上一句這樣的話呢？從作者的行文思路來分析，商朝氣數將盡已是定局，那么只有“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句話可以得到印證，而這句話又與對女媧娘娘的描寫銜接緊湊，那么這句話所指的妖孽只有一個可能，即女媧娘娘本身。后文的“紂王一見，神魂飄蕩，陡起淫心”進一步驗證了這一點。而小說中無數生靈的慘死，女媧娘娘更是責無旁貸。

由此可見，在《封神演義》中，作者并沒有將女媧娘娘塑造為一個慈悲為懷的造物主形象，而是恰恰相反，在文中“充分展示了其顛覆造物主，化身為幕后黑手的形象特征”，實質上是一個“量小心窄的幕后黑手”。[10]第九十七回，女媧娘娘出爾反爾地捉拿三妖時，表現出的不仁道也為人所唾棄。

總而言之，筆者從《封神演義》的文本出發，將紂王的暴政大體歸結為其本身的偏聽偏信、妲己唆使和女媧報復這三個原因，當然還有很多的其他原因，限于篇幅，這里就不逐一闡述了。鑒于本人才疏學淺，對紂王的研究有限，此文提供參考。愿能有更多研究《封神演義》的成果問世。

參考文獻：

[1]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北京：中國三峽出版社，2010：101.

[2]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137.

[3]章杏玲. 代際沖突：對明代神魔小說的文化詮釋——以《西游記》、《封神演義》為例[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2：40-43.

[4]許仲琳.封神演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4，5-6，25，29，38，120，681-683.

[5]李靜. 天命之外的困惑——《封神演義》的倫理困境及其解決[J]. 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13（04）：88-96.

[6]梁歸智.女媧·妲己·性畏戀——對《封神演義》一個基本情節的解析[J]. 明清小說研究，1991（02）：89-102.

[7]南開大學中文系.中國小說史簡編[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153.

[8]王志堯，仝海天. 《封神演義》中“三妖”的社會意蘊[J]. 河南教育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04）：59-62.

[9]蘇勇. 多重視角下的《封神演義》[J]. 《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06）：10-13.

[10]楊海龍. 《封神演義》人物新論[J]. 和田師范專科學校學報，2011，30（5）：47-49.

作者簡介：劉華藝（1993-），女，滿族，沈陽人，就讀于長沙理工大學文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