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反問句與“會話含意”理論探究

摘 要：從語用學的角度來說，現代漢語反問句所產生的實際意義與格賴斯提出的”合作原則“密切相關。在“合作原則”的基礎上，研究有標記反問句對該原則各項準則的違反情況 ，并討論在現實交際中所產生的“會話含意”，有利于深入有標記反問句在語言運用領域的認識。

關鍵詞：合作原則；會話含意；反問句

一、引言

在現代漢語中，“含義”與“含意”是內涵不相同的兩個同音異形詞。所謂“含義”即語言本身所固有的意義，也就是話語的字面意義。眾所周知，人們在交際中所說的話語并不會僅僅停留在字面意義上而是會根據特定的環境或某種交際目的以間接的形式與對方交談，這樣，就出現了超出字面含義以外的會話含意。何自然（2009）認為“含意是一種受制于語境的、說話人交際意圖的隱含信息，因而是語用的，也稱語用含意。簡言之，語用含意就是某一話語在特定語境中所隱含的言下之意、弦外之音，也等于說話人等交際主體的交際用意。”[1]P65因此，對反問句進行語用學方面的分析是必要的。以會話含意理論為基礎，從語言運用的角度探索反問句的語用含意是合理的。

二、有標記反問句對會話準則的違反及其產生的會話含意

（一） 合作原則及其準則

會話含意的產生與交際過程中人們對合作原則的違反息息相關。格賴斯在1967提出了“合作原則”的概念以確保會話等交際行為的順利進行。合作原則的內容有：

A：量準則：所說的話語應達到交際所需的詳盡程度。

a.話語應包括交際目的所需要的信息。

b.話語不應超出所需信息。

B：質準則：所說的話語應確保其真實性。

a.不說自知是虛假的話。

b.不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

C：關系準則：所說的話語要相關。

D：方式準則：所說的話語應清楚明了。

a.避免晦澀

b.避免歧義

c.說話要簡練

d.要井井有條

在話語交際中，說話雙方有時候會嚴格遵循合作原則行事，但也會出現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如果說話人是有意為之，那么受話人就需要判斷說話人所違反的合作原則，再結合語境信息，推斷說話人的交際意圖并把握話語的隱含意義即會話含意。由于反問句也包含了說話人違反合作原則而產生會話含意的部分，因此，我們有必要對反問句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加以分析整合，將其與會話含義理論和合作原則聯系起來進行研究。

（二） 有標記反問句對會話準則的違反及其產生的會話含意

說話人在使用反問句時通常需要受話人推導其言外之意來保證交際的順利進行，因此，我們可以對反問句在交際中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及其產生的含意進行探討，以便加深對反問句及該原則的認識。

1、違反量準則及其產生的會話含意

例（1）慧英生著氣說：“我的話你完全不聽，為什么和這種人常常來往？”小梅說：“娘勸我別和他來往，為什么娘又和那南洋來的鄒先生來往呢？”

上例答句中小梅使用了一個反問句進行回應。慧英（小梅的母親）的問話顯然是要女兒回答經常和黃書麟（這種人）來往的原因，小梅也聽出了母親的用意卻并沒有正面進行回答，而是用反問的形式拋出了一個與原來話題無關的情況，會話仍然可以繼續，但是小梅明顯違背了量準則將話題轉開，言下之意就是“母親既然可以和那位不熟識的鄒先生來往，那么我和自己所熟悉的人來往更沒有什么不可以，母親不應質詢。”

2、質準則及其產生的會話含意

a.故意違反第一條次則。

例（3）姐姐：“你看見媽媽快從臺子上掉下來了還不趕緊拉住她！”弟弟：“誰沒拉她！那我拉她，我也滾下去了怎么辦！”

例（3）的答句也是一個反問句。姐姐教育不懂事的弟弟要保護媽媽，但是弟弟的回答（“誰沒拉她！”）顯然與事實不符，由此姐姐便會作出這樣的推導：事實被揭露，他因羞愧而急于反駁，說出違背質準則的話。進而強詞奪理說出怕自己受到傷害這樣自私的話。

b.違反第二條次則。

例（4）學生甲：“過年我準備在學校呆著，不回家了。”學生乙：“學校過幾天就要遣人了，還呆什么呆？”

上例中，如果在校學生還沒有收到官方的離校通知，那么乙的話就沒有足夠的證據做支撐，顯然違反了質準則。甲就會推導出“乙在勸說自己回家過年”的會話含意。

C：違反關系準則

例如：（5）小張：“唉，你覺得咱們的新boss有女朋友嗎？”小陳：“你是存心不想要飯碗了怎么著？”

上例的回答顯然是一個反問形式。職員小張公開過問新領導的私事，小陳的回應表面上違反了關系準則，說了一句不相關的話，實際上確是在善意的提醒對方：小心因為八卦領導而被免職。

D：違反方式準則

合作原則的方式準則要求交際時，雙方提供的信息要清楚明白。由于反問句與隱喻、反語等語言形式一樣都屬于一種間接言語行為（即受話人需要通過字面意義來推斷間接的語用用意），因此，反問句所提供的信息也是間接地而不是一目了然的。于是，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通過違反方式準則而產生會話含意是反問句的共性特征，而通過違反合作原則的其他準則而產生的會話含意則是某一具體的其個性特征。

小結：從語用學角度看，反問句的言外之意就是一種“會話含意”。這一語用含意的產生與“合作原則”的違反密切相關。由于反問句本身就是一種間接地言語行為，因此，違反方式準則而產生會話含意是有標記反問句的共性特征，而違反合作原則的其他準則所產生的會話含意則是某一具體的反問句的個性特征。

參考文獻：

[1] 何自然、冉永平：《新編語用學概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63頁。

作者簡介： 梁冠華（1989-），女，山東威海人，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2012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