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人類學視角下的回族女性研究綜述

摘 要：女性人類學是人類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文章從女性人類學的視角概括梳理了該研究視域下回族女性研究的主要五種類型，思考在社會發展過程中女性問題的多維性與女性發展的重要性。

關鍵詞：女性人類學；回族女性

一、女性與女性人類學

從20世紀60年代起，西方女權運動的興起帶來了女性主義思潮的擴散，女性主義思潮也隨之滲透到社會科學的各個領域。在學術思潮上，女性學與人類學相結合產生一門新的分支學科，即女性人類學。回顧女性人類學的發展歷程，可以將女性人類學的產生與20世紀70年代婦女解放運動及西方女性主義（feminism）的發展相聯系起來。社會性別是女性人類學的核心議題，也是分析社會文化的重要理論范式。人類學家對社會性別的研究為社會科學提供了新視角。女性人類學研究的核心概念是性別，不同的社會文化賦予了男性和女性不同的社會性別特征。而人類學研究的關鍵詞正是“文化”，描述并探究人類社會的多元現象，研究人類群體的行為、觀念及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各種復雜的關系。

后現代女性主義是當代女性主義流派之一，該流派認為在女性主題的建構方面，人的主體性和社會性別可在話語中實現建構，而話語不僅存在于書面文本和口頭敘事文本中，還存在于生活實踐當中，該論點試圖找到真正的“女性”特征，而不是男性社會語境下建構的女性特征。

丁宏在《中國婦女人類學研究管窺》一文中指出，婦女人類學作為文化人類學的分支學科，偏重于研究婦女自身發展的種種問題及其與人類文化的關系，宗旨是建立一種由女性視角和男性視角交錯共視的人文視野，進而重新解釋人類文化。作者認為通過回顧中國有關婦女研究的成果發現，對性別的研究往往只注重女性，或者說是“女性問題研究”，與對男性生活的研究相分離，形成一個封閉的思維圈，未能全面揭示女性與男性共生共長及其對立分化過程中各自的特殊性和作為人的存在的同一性。而且這些研究多過強調政治因素，往往將婦女放在大的社會背景下，揭示其政治生活地位，缺少對女性生活經歷的分析[1]。女性人類學作為人類學的分支學科，它將女性視作一種文化存在，并將女性的聲音帶入了人類學民族志的文本之中。

二、回族女性研究視野

從研究視角上來看，國內對于回族女性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五類：

（一）回族女性教育相關研究，包括對回族女童教育、回族經堂教育與女學等相關研究。

丁國勇[]2、李仁[3]、馮雪紅[4]等人對回族女童問題的研究在地域上主要集中在寧夏、甘肅、青海地區，認為偏遠地區貧困地區女童教育質量有待提高，并且從地理自然環境、社會環境、城鄉差別、家庭環境教育質量差別等方面入手分析女童教育問題的現狀、產生的原因，提出了一些對策。在回族女性經堂教育與女學方面，水鏡君、瑪利亞·雅紹克[5]、江波、費翔[6]、成媛[7]、楊文炯[8]、馬燕[9]、毛巧暉[10]等人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其中，楊文炯、馬燕均采用的是個案研究的方法，從文化傳承與文化自覺的角度思考回族女學的興起與發展，從而引出回族社會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方面的思考。

此外，水鏡君與瑪利亞·雅紹克所著的《中國清真女寺史》，從清真女寺這一宗教視角，闡述了中原回族女性的宗教信仰、社會地位、文化教育等不同層面的文化內蘊，拓展了回族女性研究的視域。由此也引發了對回族女性宗教教育及生活狀況的廣泛探討。[11]書中對清真女寺文化進行了深入的關注與解讀。該書提到河南開封是中國最早創辦清真女寺的地方，從可以考據的資料中得知，在光緒年間，開封就至少有四座女寺，隨后陸續增加，并且在嘉慶年間演變為由女性阿訇主持女寺。

（二）宗教文化及習俗研究

高桂英以寧夏農村回族婦女為研究對象，認為寧夏回族婦女的地位與命運是同整個回族婦女乃至全中國所有的婦女地位與命運聯系在一起，其社會地位與生活方式明顯受伊斯蘭教婦女價值觀的影響，其早婚、多育、離婚等明顯地顯示出伊斯蘭教文化的特色。該文指出伊斯蘭教重視商業的傳統與中國現實社會發展商品經濟的有效結合，有利于寧夏回族婦女擺脫某些不合時宜的傳統意識與觀念。認為伊斯蘭教內部為適應時代發展、社會需要正在進行變革與調適，這種現象可與現代婦女解放運動趨向一致[12]。馬東平以甘肅臨夏八坊回族婦女為認識研究對象，利用文獻，使用抽樣調查、個案訪談等方法分析研究她們的社會勞動參與和生活民俗狀況，分析了兩者之間的聯系，他指出，將八坊回族婦女的參與通過伊斯蘭教文化體系中的媒介宣傳來實現，在傳統文化的土壤中培育出讓婦女積極參與社會勞動的果實，該文提出了促進實現八坊回族婦女發展的途徑[13]。

（三）回族女性與婚姻家庭研究

駱桂花在《民族社會學視野下的回族生育文化變遷》一文中對回族生育文化的研究從微觀社會學的角度出發，以回族生育文化現代變遷為主題，探析了回族計劃生育工作的發展歷程、國家話語與回族生育文化的性別觀念、回族生育文化的變遷等層面的不同表現形式及影響因素。駱桂花在另一篇文章《社會轉型與回族婚姻家庭價值觀念之嬗變》中還指出社會轉型必然會引起回族傳統婚姻家庭的轉向、價值觀念的更新、人格模式的變換，從而導致整個回族婚姻體系、家庭結構的總體轉型。文章從回族婚姻家庭價值觀中的擇偶觀、生育觀、性觀念等層面 ，以探其社會轉型中回族婚姻家庭價值觀之嬗變[14]。此外，馬平還對回族婦女外嫁禁忌做了原因分析[15]。楊志新以個案研究的方式對寧夏南部山區回族婦女早婚習俗做了調查與分析[16]。

（四）社會性別及社會發展相關研究

丁宏在《談回族研究中的性別意識》認為回族社會“男性中心”觀念導致了婦女的“邊緣化”及對婦女問題研究的忽略，而女性研究隊伍的薄弱則加重了回族學研究中的性別偏見。要在回族研究中引進性別的觀點，即從性別角度分析和研究中國回族社會從而彌補以往研究中的“性別盲點”，使回族研究事業沿著公正、科學的方向尋求更高層次的拓展。[17]秦均平在《家庭經濟與回族兩性地位述論——回族兩性家庭地位實證研究之二》一系列文章中談及回族兩性的家庭經濟地位是前人尚未量化研究過的一個問題，認為回族女性的經濟地位已有很大的提高，兩性的家庭經濟地位的主導已經是兩性平權型，女性家庭經濟地位的提高，更是社會發展的結果[18]。此外，與回族女性社會發展相關文章還有李安輝《雜散居地區回族婦女權益保障的社會人類學考察》、閆國芳《昌吉市回族婦女社會參與和某些生活民俗的變遷》，從研究內容上來看均從社會生活變遷與發展的角度探討了回族女性發展問題。

（五）回族女性文學與藝術、女性人物傳記等研究

在回族女性文學及人物傳記方面，馬燕《略論回族文學中的女性審美形象》、趙慧《回族女作家陳玉霞小說創作簡論》、馬梅萍《論陳玉霞小說創作的女性主義特色》、白草《論艾蕪小說〈月夜〉中的回族女子形象》、蘇蕓《含而不露的女性視角與民族書寫———回族女作家馬玉梅小說解讀》、馬博忠《談《月華》的穆斯林婦女作者》主要從文學與藝術審美角度對回族文學中的女性角色進行了分析，并且對回族女性作家及其女性視角的文學作品做了思考與評價。另有一部女性文學作品即阿一紗所著的《虔敬行走：一位穆斯林婦女的朝覲手記》。該書作者以自述式的反思翔實地記錄了其去麥加朝覲的經歷與心路歷程，這是目前國內唯一一部反映回族女性朝覲歷程的作品，具有一定的研究參考價值。

結語：通過梳理文獻可以發現，國內對于回族女性的研究多從女性教育，女性與家庭婚姻關系，女性與宗教、社會習俗的角度展開論述，成果頗豐。有關女性與社會發展相關研究成果相對較少。早期對于回族社會的研究多從歷史視角研究回族的民族史，回族的起源、由來，以及回族與伊斯蘭教的關系等等。直至20世紀80、90年代起，回族女性研究伴隨著學術界對于中國社會女性的研究的開始而引起注意，陸續有了一些學術研究成果。

從研究意義上來看，傳統社會中，相對于男性而言，女性群體一直處于比較緘默的狀態，女性的主體意識是伴隨社會發展，婦女社會地位的提高而日益明顯地體現于社會生活之中。女性人類學的研究正是力圖改變這種女性處于沉默的角色，關注女性作為脫離于男性依附之外的，獨立的主體存在，追求女性發展與“他者”地位的改變。

注釋：

[1]丁宏.中國婦女人類學研究管窺[J].中央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03）

[2]丁國勇.回族女子教育興辦與發展[J].《回族研究》，1992（02）

[3]李仁.寧夏回族女童教育的成就、問題及對策[J].《回族研究》，1998（02）

[4]馮雪紅.回族貧困地區女童教育特殊政策探析[J].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04）

[5]水鏡君、瑪利亞·雅紹克著.中國清真女寺史[M].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2，

[6]江波，費翔.臨夏穆斯林“女學”研究[J].西北史地，1995 （03）

[7]成媛.寧夏同心縣經堂教育發展的新舉措[J].回族研究，2005 （02）

[8]楊文炯.女學：經堂教育的拓展與文化傳承角色重心的位移——以蘭州、西安、臨夏調查為個案[J].回族研究 ， 2002 （01）

[9]馬燕.從清真女學的興起談回族婦女的文化自覺——以寧夏同心縣城區女學為個案[J].寧夏社會科學，2007 （02）

[10]毛巧暉.山西省長治市回族女寺調查研究——以長治市回族聚居區“三道營”為例[J].西北民族研究，2003 （1）

[11]馬燕.20 世紀80 年代以來的回族女性研究述評，婦女研究論叢，2008（02）

[12]高桂英.伊斯蘭教與寧夏回族婦女問題[J].回族研究，1995（2）

[13]馬東平.回族婦女社會勞動參與與生活民俗現狀分析——以甘肅省臨夏八坊回族婦女為個案[J].甘肅社會科學，2004（6）

[14]駱桂花.民族社會學視野下的回族生育文化變遷[J].青海民族研究，2006（ 4）

駱桂花.社會轉型與回族婚姻家庭價值觀念之嬗變[J].青海社會科學，2004（4）

[15]馬平.回族婚姻擇偶中的“婦女外嫁禁忌”[J].西北民族研究，1998 （2）

[16]楊志新.寧夏南部山區回族婦女早婚習俗調查與分析——以同心縣預旺鄉張家樹村為個案[J].青海民族研究，2004（1）

[17]丁宏.談回族研究中的性別意識[J].回族研究，2002，（3）.

[18]秦均平.家庭經濟與回族兩性地位述論———回族兩性家庭地位實證研究之二[J].寧夏社會科學，2004，（6）.

作者簡介：馬曉琳（1985.5-），女，回族，新疆昌吉人，碩士研究生，昌吉學院社會科學系教師，研究方向：民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