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丑后的毀譽

摘 要：后宮儲秀盡是如花似玉，其貌不揚者無緣面圣，更何況丑陋了！然而歷史上竟然存在兩個丑后，一個是譽滿后世的無鹽女，而另一個是罵名千載的賈南風。丑女為什么也能當上皇后呢？這與個人條件、社會關系、歷史機遇不無關系，那么我們就從兩位丑后的身世遭逢，來探究一下她們毀譽的因由。

關鍵詞：無鹽；賈南風；毀譽

皇帝為了審美愉悅，也為改良品種，因此后宮儲秀盡是如花似玉，其貌不揚者無緣面圣，更何況丑陋了！然而歷史上竟然存在兩個丑后，一個是譽滿后世的無鹽女，而另一個是罵名千載的賈南風。丑女為什么也能當上皇后呢？這與個人條件、社會關系、歷史機遇不無關系，那么我們就從兩位丑后的身世遭逢，來探究一下她們毀譽的因由。

一、卑微與顯赫的身世

常言道：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莫言俠女身卑賤，魔鬼位尊常害人。

提及鐘離春或許知之者甚少，但說到無鹽女，或許人們多有耳聞，史載無鹽“四十未嫁、極丑無雙、凹頭深目、長肚大節、昂鼻結喉、肥頂少發、皮膚烤漆”。無鹽是中國丑女的代名詞。其實無鹽，復姓鐘離，單字一個春，因其生于戰國時期齊國的無鹽邑，世稱無鹽女；又叫鐘無艷，因“無鹽”與“無艷”諧音，非但“沒有艷色”，而且“極丑無雙”。鐘離春之所以稱無鹽，因地而得名，古時常常以出生地自稱，例如韓昌黎、青蓮居士等，無鹽邑今屬山東東平，戰國時期隸屬齊國，是那個時代重要的桑蠶區，無鹽是典型的農家婦女，在桑蠶區的主要是采桑養蠶，然而“采桑女”一詞很特別，容易誘發人們的自由聯想，眼前會浮現出“陌上桑”的情節：“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美艷得不可方物的秦羅敷，打住，浣紗女也不一定都是西施。無鹽蠶農世家，因其相貌極丑而四十歲了尚未婚嫁，雖然她時來運轉、貴及皇后，可以說雞窩里飛出個“金鳳凰”，然而并沒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沒有光宗耀祖，她的父親也沒有封為國丈，因此史冊無名。

然而歷史上另一位鼎鼎有名的丑女人賈南風的身世卻與之有天壤之別，史載，賈南風身材矮小，一米有四，面目黑青，鼻孔朝天，嘴唇包地，眉后還有一塊大大的胎記。平陽襄陵人，今山西襄汾，其祖父賈逵，曹魏時任豫州刺史，封陽里亭侯；其父賈充，更是西晉的開國元勛，因其弒殺魏帝，為“司馬昭之心”即篡位稱帝掃清了道路，深得承襲大統的晉武帝的信任和依重，拜車騎將軍、散騎常侍、尚書令之職，封魯郡公，權傾朝野，無所不用其極。否則不會將一個相貌丑陋，性格乖戾的女兒通過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方式嫁于晉太子為妃，也就是把西晉搞得烏煙瘴氣的丑皇后賈南風，史稱惠賈皇后。賈氏一門三代在魏晉時期分別受封為侯、公、后，特別是賈家與西晉皇室司馬氏聯姻，將本已為名門，又提升為皇親國戚，更增添了顯赫身世。

二、扭曲與正直的性格

西方有句格言：“播下一個行為，收獲一種習慣；播下一種習慣，收獲一種性格；播下一種性格，收獲一種命運。”

從無鹽女的成長環境和習性不難看出：首先采桑習武養成了開朗的性格。無鹽生于黎民之家，由于粗手大腳，自幼不愛繡花織布，卻喜歡采桑弄棒，一個“四十未嫁”的老處女，一個“極丑無雙”的女漢子，活脫脫地像個無憂無慮的老頑童，頑皮而無邪，陽光又安分，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怨天尤人，最愛干的活是采桑，最大的業余愛好是習武，她用重達百斤的鐵杵打造了一把桑鉤，整天鉤不離身，鉤桑養蠶以維持簡樸的家用，耍鉤弄棒練就了一身萬夫不當的好功夫。其次路見不平磨練了勇敢的性格。無鹽邑地處齊國與趙國的邊界，遠離齊國的國都臨淄，是齊國的邊陲小邑，齊國的邊防力量比較薄弱，對無鹽邑的管理也就鞭長莫及，邊民就很少享受到齊國的恩澤，飽受趙軍的襲擾，無鹽邑的百姓苦不堪言，一日，一隊趙軍又前來搶掠，恰被無鹽碰上，她挺身而出，揮起桑鉤，頓時將為首的趙軍腰斬兩截，其余的趙軍見狀登時嚇得抱頭鼠竄。再次“匡君諫主”體現了正直的性格，無鹽一個丑女，一介草民，卻位卑不敢忘憂國，有仗劍去國的俠肝，有為名請命的義膽，當時不僅無鹽邑經常遭到趙軍騷擾，鄄邑完全被趙國占領，拯民于水火的無鹽只身闖王宮，要“匡君諫主”，大殿上無鹽直言不諱：“趙國陷我鄄邑，大王卻閉塞不知，而是身邊左俳右優，長夜沉湎酒色，危險呀，危險，愿大王盡快驅俳優，逐佞臣，進賢人，治國家。”齊王開始愕然，進而納諫，驅逐奸佞、遣散俳優，于是詔命為無鹽將軍收復鄄邑，并承諾待破趙軍之日，便是無鹽入宮之時，無鹽不辱使命，一舉大破趙軍，收復鄄邑，齊王遂封為后。

賈南風生長在一個家風不正的環境，長大后婚配不正，自身又心態不正，性格扭曲勢所必然。其一、賈南風的生母是一位醋海興波的母老虎，經常無端發火、撒潑使性，這只母老虎發威時連賈南風的父親賈充也無可奈何，即便是賈充親近了一下自己庶出的兒子，也被母老虎認作與乳母有染，竟將乳母亂棍打死，小兒夭折，以致賈充絕嗣；再有賈充的原配夫人得到皇帝降詔復位，卻遭母老虎阻撓，只得違詔另置他所，生不得謀面。如此這般的家世門風，賈南風自小就耳濡目染，血液里都流淌著生性妒忌、性格乖戾、殘酷暴虐的秉性，心靈盛開著惡之花。其二、常言道：丑妻家中寶，丑女人雖然才美不外現，但她們賢良淑德，譬如中國的“四大丑女”留下了多少佳話美談，至今人們還津津樂道。然而生就了一幅兇神惡煞的賈南風，既不賢良也沒淑德，竟然以“姿德淑茂”竊據妃位，誰曾想心中的白馬王子偏偏是個愚傻癡呆、不諳世事的太子，簡直就是烏龜配王八，現實與夢想的錯位，幸福與地位的糾結，直接引爆了她內心邪惡的炸彈。

三、昏庸與開明的背后

背靠大樹好乘涼，無鹽闖宮直諫，卻遇明君，創造了一個千古傳誦的佳話，而賈南風移花接木，竊據妃后，卻自作孽而又自掘墳墓。

一個有所作為的后妃，背后肯定有一個開明的君主。無鹽的背后就是戰國七雄的雄主齊宣王。初登王位的齊宣王是歷史上“好馬”、“好狗”、“好酒”，獨不“好士”的君王，但也是一個勇于納諫糾錯的君王，因此才成就了無鹽闖宮直諫，如果齊宣王昏庸霸道，別說朝堂上直言冒犯君顏，即便是掃了君王的好興致，也會人頭落地，何況是闖宮了。因此說無鹽幸甚，齊國幸甚。后來的齊宣王又是寬厚愛人、尊賢重士的明君，賜列稷下先生為上大夫，將幾代齊王創建的稷下學宮打造為名垂千古的“百家爭鳴”的舞臺，使天下文明的潮頭歸于齊，最終齊國以文化強國，齊宣王也立于戰國七雄雄主的地位。無鹽的背后，是歷史上不多見的開明君主，雖然齊宣王“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對于開明的君主來說已經是白璧微瑕了。

一個昏庸的君主，必然是滋生禍亂的溫床。賈南風的背后就是那個只曉得飲食男女的白癡皇帝----晉惠帝司馬衷。白癡的狀況可從以下事例略見一斑，據說司馬衷有一次聽到水中蛙鳴，便問身邊的人：“這蛙鳴是為官還是為私呀？”令在場的人啼笑皆非。還有一次他剛登基不久，天下饑荒，餓殍遍野，鐘鳴鼎食的他對百姓為什么餓死甚為不解，曾問大臣說：“百姓挨餓，何不食肉糜？”如此昏庸的君王怎么能執掌乾坤呢？然而奇怪的是在家天下的中國封建社會卻隱忍他在位17年，正如《晉書》所云：“惠帝失政，禍起蕭墻”。這樣愚傻癡呆的皇帝正是狡詐陰毒、殘忍無情的賈南風手中的玩偶，任意操縱、肆意專權，而癡呆的晉惠帝任其擺布。賈南風審視外界，塑造個體，都是自我積累的結果，她肆無忌憚地搜羅男寵淫亂宮闈；借刀殺輔政；借機培植黨羽；巧施手段引起藩王內訌和自相殘殺。搞得西晉宮廷血雨腥風、愁云慘霧，一手導演了“八王之亂”，使西晉宗室日衰，大一統的中國，從此陷入了三百多年的分裂割據局面，為五胡亂華埋下了罪惡的種子。最終賈氏一門飲下了賈南風自釀的毒酒。

總而言之，歷史上兩個丑后，她們的共同的特征：一是體貌極其丑陋；二是都貴為皇后。但是她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一個是貌丑心慧，一個是貌丑心黑；一個是功勛卓著，一個是罪惡累累；一個是尊名永駐，一個是罵名千載。由此觀之，贊譽與詆毀的人生，絕不是相貌的美丑，地位的尊卑，同時也說明中國人自古對相貌具備了包容的心態，不拒絕美麗，不歧視丑陋。其決定因素是內心的善惡，古往今來，深受儒家“仁愛”思想影響的中國人，始終占據著正統地位的是善，口誅筆伐的永遠是惡，以無鹽和賈南風兩個丑后毀譽為鑒，以惡知善，以丑識美；丑貌別丑心，貌是天生的不可逆轉；但心是屬于自己的，即可向善亦可向惡；邪惡的內心遠比丑陋的外貌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