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魏晉風度的美學內涵

摘 要：魏晉風度，簡言之，就是魏晉名士們表現出來的不同于一般流俗的一種風度。它是魏晉特定時代背景下的產物，是在門閥士族興起、玄學興起以及社會政治環境混亂的基礎上產生的。魏晉風度具有深刻的美學內涵，集中表現為外貌氣質美、人格美以及文學藝術美。

關鍵詞：魏晉風度；美學內涵；外貌氣質；人格；文學藝術

魏晉風度是曹魏正始年間至東晉滅亡近200年里士人們體現出來的風度，以竹林七賢中阮籍和嵇康、晉宋時期詩人陶淵明以及東晉書法家王羲之等人物為代表。本文將從外貌氣質美、人格美以及文學藝術美三個方面對其美學內涵做一探究。

一、魏晉名士的外貌氣質美

魏晉時代無論是當政者還是文人士大夫，都極為追求外貌舉止的俊美和飄逸，以此來展現清高不俗的內在人格。在《世說新語》里，常用“珠玉”、“玉人”、“萬頃之波”以及“妙有姿容”等詞語來比喻和形容名士們的儀態風神?！妒勒f新語·容止》記載了很多關于這方面的具體事例。如“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夏侯玄與潘安仁皆有俊美之貌，二人曾并行，世人贊曰連璧”；“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游遨，于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隨著唯美思潮的盛行以及玄學思想的影響，男性很注意用化妝的手法來美化自己。如《晉書》中有這樣的記載：“……魏明帝好婦人之飾，改以珊瑚珠。 晉初仍舊不改。及過江，服章多闕，而冕飾以翡翠珊瑚雜珠”（《輿服》七六六）。更有士族男子涂脂抹粉以獲得人們的青睞。此外，當時的男子還喜歡身穿華美的衣服并在衣服上熏香和隨身佩帶香囊?！度龂尽の簳分杏涊d：“帝（曹丕）將乘馬，馬惡衣香，驚嚙文帝膝”。

二、魏晉名士的人格美

魏晉風度也體現了名士在混亂的社會環境中對理想人格美的追求。

他們淡于功名利祿，鄙視富貴，不阿貴，不媚俗，表現了魏晉士人的獨立精神和個性意識。嵇康好友山濤將要離開吏部之職，想舉薦他來代替，而他卻“與書告絕”，得罪了當權者；阮籍寧觸龍鱗而不愿附龍攀鳳，他大醉六十日而避免了與司馬氏的聯姻；王羲之及早退隱，寄情山水， 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亦是這種心態的反映。

他們崇尚自然，寄情山水。他們厭倦了政變的黑暗與殘酷，更多地追求精神上不受外物的牽累，強調個性的真實與自由，因而，文人多在江南風景秀麗的環境中過著悠然自得、聚眾清談的生活。嵇康敘其志向是“游山澤，觀魚鳥，心甚樂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廢。安能舍其所樂，而從其所懼哉！”（《與山巨源絕交書》）

他們雅量弘度，從容不迫?！妒勒f新語·雅量》載：“稽中散臨刑東市，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曲終，曰：‘袁孝尼嘗請學此散，吾靳，固不與?！稄V陵散》于今絕矣！’”他明知自己將死，竟能如此從容自若；最具喜劇色彩的是王羲之的東床袒腹：“郗太尉在京口，遣門生與王丞相書求女婿。丞相語郗信君，往東廂任意選之。門生歸，白郗曰：‘王家諸郎亦皆可嘉，聞來覓胥，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床上袒腹臥，如不聞?！疲骸撕??！L之，乃是逸少，因嫁女與焉?！边@種聞喜不驚的風度， 表現出一種閑雅和高貴。

他們“越名教而任自然”。他們不拘禮法，重視個性自由。《世說新語》載：“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 ‘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裈衣，諸君何為入我裈中？’”。阮籍更是處處與禮教規范對著干。《世說新語》曰“阮公鄰家婦有美色，當壚酤酒。阮與王安豐常從婦飲酒。阮醉，便眠其婦側。夫始殊疑之，伺察，終無他意”，可見他完全不顧禮教“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定；《世說新語·任誕》中也有記載：“阮籍嫂嘗還家，籍見與別?；蜃I之，籍曰：‘禮豈為我輩設也？’”，可以看出他無視《禮記·曲禮》“嫂叔不通問”的明確規定。劉伶和阮籍之輩的不羈行徑，表現了他們蔑視名教的一面。

三、魏晉名士的文學藝術美

在文學藝術創作方面，魏晉士人也極盡追求美感。士人之作多寫真景，抒真情，敘實事，情真自然，如出水芙蓉。歷代文人評陶淵明詩，都一直稱贊其清醇之美。 讀《五柳先生傳》、《桃花源》等這些篇章，使人如品美酒，心醉神怡。王羲之也是一位有成就的散文家，其作《蘭亭集序》富有清秀俊朗之筆，可與淵明之文相伯仲。它的書法也備受世人推崇，時人謂：“王右軍之書瀟灑飄逸，一反隸書之厚重之氣”。

在動蕩污濁的時代里，魏晉士人表現出了鄙視富貴、灑脫不凡、蔑視禮教、隱逸山林以及崇尚自然等風度。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種風度的背后具有深刻的一面，那就是名士們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種灑脫、狂傲、奔放的姿態，但其骨子里卻隱藏著痛苦、憂慮”。由此可見，這種名士風度恰恰是士人在殘酷現實中為掩藏內心痛苦以及為追求理想人生而表現出來的一種非同尋常的風度。士人正是以放曠恣意的人生態度和特立獨行的言行舉止來反對封建專制統治、儒家思想專制以及束縛本性的禮教，追求精神自由、個性解放和自我價值，并進一步發掘和釋放人生的真諦?？傊簳x風度是一個恒久的話題，余秋雨老先生就曾將魏晉風度比作“遙遠的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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