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藝術區發展模式特征及完善政策建議

一、北京藝術區發展模式

藝術區發展模式，通常有政府主導型和市場自發型兩種基本模式。通觀北京二十二個藝術區，多數結合了上述兩種特征，即最初是市場自發形成，發展過程中政府予以積極干預，后演變為政府和國有企業共同規劃建設管理的藝術區，其管理體制和運行體制體現政府引導，企業主導，藝術機構主體參與的發展模式。

1.市場自發加政府主導的綜合發展模式

798藝術區是典型的此類模式，最初由市場自發形成，調整之后798 藝術區的管理體制由高層次的議事協調機構及其辦事機構組成，即由朝陽區委、區政府、七星集團等組成“北京798 藝術區領導小組”，下設工作機構“北京798 藝術區建設管理辦公室”，掛靠區委宣傳部，辦公室無編制、不定級，系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該管理體制的科學性依托于民主協商、集體決策，并借助專家機制提供決策咨詢。798 藝術區管理體制的基本特征是地方政府與國有企業協同管理，地方政府、園區機構和經營主體結合成利益共同體，分擔責任與風險。地方政府參與組建事業性質的機構，以代行從工業廠區到公共社區的綜合協調服務與管理引導。草場地藝術區也是一個自發形成的藝術區，定位為當代藝術家創作基地、展示窗口、交流平臺以及教學、培訓等多功能的文化場所。

2. “藝術村落”模式

環鐵藝術區是典型的藝術村落模式，與韓國的Heyri藝術區相似。 “藝術村”發展模式是一種比較受藝術家歡迎的發展模式，在此模式下，藝術家有很好的創作環境，是真正以藝術為主導的發展模式。北京環鐵藝術城經過8年的發展，已形成屬于藝術城自身獨特的發展與經營模式，運營主體是作為開發商的北京環鐵時代國際有限公司，該公司不僅負責藝術城的開發，還負責藝術城的日常管理，并提供相關的物業服務，這種模式下，藝術家的創作環境得到了很好的保證，能夠吸引藝術家進駐，目前，也正是國際上逐漸興起的一種十分受藝術家歡迎的發展模式。

3.藝術家居民混住模式

宋莊原創藝術集聚區發展模式屬于這種類型，是在一個特定的開放的地理空間，對創意階層和企業的聚集行為加以規劃和引導，形成松散的、與原住居民混居的模式。從圓明園搬遷來的藝術家，以小堡村為中心分散到周圍各村落，他們以低廉的租金租到村民的大院，經過多年的創作和生活，與當地村民已逐漸融為一體。例如，很多村民的孩子接受藝術家的培訓和指導，走上了藝術的道路，一部分村民也辦起了畫廊，與藝術家合作經營，開辟了一條藝術致富之路。一些知名藝術家創辦了自己的藝術工作室，進而發展成獨立的藝術區，這也標識著宋莊的發展進入了新的階段。

4.職能型模式

潘家園的發展模式就是屬于這種類型，潘家園立足做強做大舊貨市場，實現經營模式、經營結構跨越式發展，充分發揮市場對區域經濟的拉動作用和對朝陽區南部文化產業發展的輻射作用，促進朝陽區文化產業、旅游業的發展和國內外商務活動的開展。在保持市場假日、地攤、古舊、綜合四大特色的前提下，積極培育，使之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交易場所，同時，進一步做好市場規劃，加快建設步伐，拓展市場功能，創造條件實現多種經營，將其建設成集購物、旅游、鑒賞、休閑、娛樂、服務為一體的，能夠滿足社會各個階層不同消費者需要的文化市場和國際民間文化交流中心。

5.多源藝術形態模式

一號地屬綜合類藝術區。幾乎囊括所有的藝術空間類型，其中A區未來以藝術主題公園為載體，它將是中國當代藝術的交流中心，也將是國際藝術品展示交易、國際頂級藝術機構的基地總匯；B區為中國傳統文化藝術與中華絕學薈萃之地；C區為現代都市農業風光園中的藝術區；D區是具有鮑豪斯建筑風格的當代藝術展示中心；E區是具有農業生態走廊的藝術區；O區是具有徽派四合院風格的藝術村落。這是一個美好而有氣勢的構劃，它是亞洲當前最大的綜合性藝術產業園，是一個全方位、多元化功能的藝術平臺，是一個集藝術家生活、工作、休閑、交流、交易、展示的超大藝術產業王國。一號地得以以其特有的方式將最高端、最前沿與最海量的藝術存在容納協調起來，使藝術園既具有榜樣的號召力、又獲得可持續性的源動力，并最終成為各中小型藝術區的匯聚地和發散地。

二、北京藝術區發展模式的不足

目前北京的藝術區發展良好，但也存在不足，有的問題甚至已經嚴重阻礙了某些藝術區的健康發展，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1.經營成本上升

以798和宋莊藝術區為例。798藝術區發展初期，房租低廉、建筑風格獨特、地理環境優越，吸引著大量藝術家入駐，但隨著藝術區發展，798藝術區商業氣息增加，房租飛漲，越來越多藝術家被迫拒之門外。一些中小型藝術機構也漸漸無法承擔昂貴的租金和經營壓力，不得已轉行或撤離。宋莊也存在類似情況，第一批來到宋莊的藝術家看中的是這里寬敞的創作空間和低廉的租金，但隨著宋莊的發展和商業機構的進駐，區內的地價和租金不斷上漲，部分藝術家已無力承擔高額租金，使得藝術家歸屬感降低。

2.藝術區內部沒有明確規劃

草場地藝術區是自主獨立發展起來的藝術區，當地村委會與藝術家群落并沒有直接聯系，藝術家群體一直處于“自治”狀態，一直沒有政府部門來規劃藝術區的長遠發展計劃。2009年，政府部門甚至一度提出要將草場地村變為城市綠地，雖然這一想法并未實施，但是反映出對草場地藝術區管理規劃的混亂與不重視。

3.對入駐企業的審核缺少行業標準

對于很多北京藝術區本身來說，存在著行業標準缺失問題：主要體現在入駐畫廊的準入門檻上缺失標準。資深專業畫廊和一些藏家展賣式的零經驗畫廊雜處一堂，作品層次復雜，門類繁復，有超市氣息。有可能導致藝術區總體風格模糊、混亂，淪為藝術大排檔。由于沒有可操作性的懲罰約束機制，很難保證主觀打造的畫廊街作為整體的信譽度的維持，在大多數的中國畫廊朝著更加國際化、更加專業化的標準邁進的時候，畫廊街現象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4. 盈利模式較單一

部分藝術區例如環鐵藝術城，現行發展模式下并沒有出現嚴重的劣勢，只是對開發商來講，盈利營利模式較單一，主要的盈利來源只是租金，因為目前僅有環鐵國際這一個投資商，在很多方面難免表現出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像798藝術區那樣承辦各種大型的藝術展，所以藝術區需要引進投資，爭取跟更多的投資者合作。

5. 基礎設施條件有待改善

主要表現在交通方面。例如，三里屯商圈，交通擁擠不堪，道路狹窄，停車不力。從二環到進入三里屯 VILLAGE不足 3 公里的道路，花費半小時以上時有發生。而新的北京旅游集散中心落戶三里屯附近后，還會加重道路的“負擔”，這些都是三里屯商圈在商業發展過程中需要直面的難題。由于距離地鐵站較遠，很多消費者下地鐵后，都需要乘公共汽車前往三里屯商圈，而路面常常擁堵，交通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另外還有環鐵藝術區也出現這樣的問題，附近沒有地鐵站，甚至連公交站點都十分少見，這就導致了藝術區與外界溝通不暢，也給藝術家生活帶來不便。

6.國際交流面臨政策壁壘

藝術創作靈感來源于生活中思想交流與碰撞，國際交流更是必不可少。目前，國內藝術家參加國際交流的方式十分有限。例如，國內藝術家參加國際畫展，依據當前政策須將參展作品提前申報備案，經有關部門鑒定同意方可出境，整個過程周期長，容易耽誤作品的參展。在藝術的國際交流方面，急需出臺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支持合法的交流活動。

三、改進北京藝術區發展模式的對策建議

北京藝術區的發展可謂百花齊放，但是這些藝術區如何才能把根基扎的更深、特點進一步明朗化也需要考慮，對此，筆者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北京藝術區生長環境：培育本土藝術生態，構筑和諧的社會人文環境

（1）加速專業化經營發展模式——開發商承包建設

開發商承包建設模式下的運營主體是開發商，不僅負責藝術城的開發，還負責藝術城的日常管理，并提供相關的物業服務。對于藝術城內的建筑是由開發商投資建成，然后再進行招商，轉租給有意入駐的藝術家。這種模式藝術家的創作環境得到了很好的保證，是國際上正漸漸興起的一種十分受藝術家歡迎的發展模式。

（2）培育適合本土藝術發展的藝術生態

在藝術領域能夠堅持自我發展風格，不跟風、不盲從，堅持自己的市場體系和審美體系的建設實屬難得。輔之以主流的市場理念和國際化的視野，集結眾多畫廊的力量，相互借鑒學習，使北京藝術區成為一個聯合共享的展賣平臺。這樣的藝術區才能憑借它的專業性得到更多業內人士青睞。

（3）政府著力打造藝術區與商業區共生共榮

中國的藝術區在發展的當下，將藝術與商業融合未嘗不是一種探索，讓藝術更具市場潛力，為藝術家的生存提供資助可以說是當前大力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值得推廣的生長環境。目前798發展的繁榮景象可以證明該種模式在北京有市場可行性和發展潛力。

2.北京藝術區體制機制：保持政府、市場、社會組織之間的適度張力

（1）管理體制完善

政府能夠將北京各個地區統一規劃，整合成一個大的藝術區，發揮集聚效應，進一步擴大文化產業規模；其次，希望北京市政府嘗試一定的土地所有制改革措施，有條件放開藝術區土地的適用權將會更有利于北京藝術區的發展；最后，希望政府主管部門放開對營業執照的限制，解決地藝術區繼續發展的巨大瓶頸問題。

（2）市場機制完善

建設藝術商業區，藝術和商業是兩條軌道，需要雙軌并建，一味地商業化，忽視了藝術家的創作環境和空間的保護，導致藝術家大量撤離，即使市場繁榮藝術區也只是空殼，所以把握好藝術與市場共榮的界點十分必要。待藝術區自身豐富后成為國際化推廣平臺。平臺的搭建也為參加國際藝術博覽會，進行藝術家跨國交流展，在全球設立分部，成為畫廊國際化的重要舉措。

同時，可嘗試金融與藝術區的結合。國際知名畫廊背后一般都有實力雄厚的藝術基金做后盾，金融資本與藝術品收藏的結合越來越普遍，目前中國藝術品市場還不太規范，對藝術基金進入市場缺乏相應法律規范，北京藝術區在該領域可大有作為。

（3）加強社會組織作用

藝術創作者很重要的特質就是喜歡自由寬松的創作環境，行政力量的直接干預即使是本著照顧藝術家利益的原則進行，但容易引起他們的逆反心理，因此發揮的作用有限。社會組織正起到了銜接政府與藝術家的作用，由社會組織來與藝術家們直接溝通協調，緩和二者之間的隔閡感，引導其發展方向，不僅政府的政策方針得以進行，藝術家的利益也得到保障，相關社會組織的地位也凸顯出來，影響也將不斷擴大。

3. 政策措施：重點扶持、區別對待、分類指導

重點扶持成熟藝術區，為文化產業“走出去”打造中堅力量，以市場為主導，培養成熟藝術區的核心競爭力?；谒囆g園區層面制定具體政策。目前，政府鼓勵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政策普遍偏向于宏觀方面，對整個文化產業的推動力度較大。但是，政策要想落實到藝術區層面，則還需投入更多時間和精力。藝術區需要長時間積累和經營。針對藝術區制定專門的政策，有利于將這類文化載體從傳統文化創意產業形式中分離出來，形成獨立的適合自身發展的模式，藝術區內的各種實體也能夠更好地享受政策優惠，在國家發展文化產業的過程中做出實質性的貢獻。

作者簡介：樊瑛，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副教授；劉敬，北京市文化發展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