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的巴西，窮人的巴西

富人的巴西，窮人的巴西

□ 葉毓蔚

今年的假期，我到巴西第二大城市里約熱內盧拜訪多年未見的老友。

從加里奧國際機場打車到市區，觸目所及皆是貧民區，以一種逼仄擁擠、雜亂無章的架勢，占據了一個又一個的山頭，層層疊疊、密不透風之外，有著奇異的視覺效果。

但過了Túne1 André Rebou as隧道，就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Lagoa湖邊健身的男女和加拿大安大略湖邊跑步的男女并無不同，住高級公寓、開車上下班的企業中高層雇員，和紐約、多倫多的職場精英，外在上也并無區別。雖然被人提醒要注意放好手機、錢包、相機，行走其中，卻沒有感受到切實逼近的危險。

這真正應了有人評價的:有“兩個巴西”，一個是富人的巴西，一個是窮人的巴西。

朋友所居住的公寓樓里，住戶一般是當地的醫生、律師等專業人士及企業管理層，人均月收入在1.5萬雷亞爾(約合3.2萬元人民幣)左右，一個家庭大多兩個孩子，普遍上私立學校，因為在巴西，最好的小學、中學都是私立的，中學畢業后，再進入免費的國立大學接受高等教育。這樣的家庭，一年去歐美度一次假，購置些名牌，也是常事。

從公寓的窗戶看出去，是著名的Lagoa Rodrigo de Freitas湖，綠樹環繞，高級住宅區林立。視線再往外，則是綿延的海岸線。

問起當地的房價，我吃了一驚。Lagoa湖邊一個建于上世紀70年代的100來平方米的公寓，市場價居然在250萬雷亞爾(約合531萬元人民幣)，租金則為每月約3000美元。而這，還不算是里約最貴的地段。“這價格，估計也就帝都(北京)可以與之一拼了。”這是我對里約這座城市，從經濟角度出發的第一個印象。

出去逛街，當地物價之高更讓我有了直觀感受。“同樣的牌子，統統比北美貴。”想起出發前，一位曾經去過巴西的多倫多朋友對當地物價的評價，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消費水準，有點超出我對發展中國家的想象了。“金磚之國，全球第七大經濟體，果然金光閃閃啊!”我跟朋友開玩笑道。

2013年的一個報道稱，Mercer咨詢公司在75個國家進行了一項收入調查，在巴西，管理層的年薪從17.8萬雷亞爾(約合37.8萬元人民幣)到29.2萬雷亞爾(約合62.1萬元人民幣)不等。這些數據使得巴西成為世界上高級管理層工資第17高的國家，而低等管理層工資水平也位于第27位。

但這些管理層所在的公司里司機之類的崗位，一個月的收入只不過2000多雷亞爾(約合4255元人民幣)。不僅不能支撐富人區的高昂消費，甚至是那些中產區整潔的超市，有情調的餐廳，可能都消費不起。

“所以你可以理解貧民窟的存在。他們有自成一派的生活方式和社會秩序。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社會。”朋友說。

不過，如此對立，易引起嚴重社會問題的分裂，在巴西卻并沒有特別明顯的顯現。

這里的人們似乎永遠笑容燦爛，即便生活艱難，也難掩樂觀豁達的天性。我曾在公園里閑逛時和一個當地人聊天，聊起他的生活。他告訴我，世界杯前后這么多麻煩，不都解決了。政府開始修基建了，交通也在改善。至于犯罪率，“你被搶了么？沒有？那很好!未來的一切，理應都會更好的吧!”

我和朋友開車跨過那座著名的，曾經在《速度與激情6》中出現的跨海大橋，來到里約附近一個名叫Niteroi的衛星城時，看到旖旎的海岸線邊，既有摩登現代的高級公寓，也有密密麻麻的以打漁為生的貧民社區。

周末的上午，晴空萬里，富人在遮陽傘下曬太陽，窮人也自得其樂地游泳、沖浪。有音樂，有陽光，有同一塊海灘，讓人想起那個更加著名的富人和窮人討論人生的終極目標——如何才可以在海邊悠閑曬太陽的故事。

朋友一家來自北京，當年被外派至巴西工作時，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些曾在好萊塢電影、巴西電影中反復出現的勁爆場面。而如今，縱然有過錢包被搶的經歷，亦或抱怨生活費用的不菲，他們仍然無比熱愛這個城市，亦舍不得離開這個國家。

畢竟，這里有一年四季適宜的氣候、抬頭可見的藍天白云和隨意呼吸的清新空氣，也不用擔心食品安全和孩子被拐問題。更重要的是，即便有惡性犯罪，但公共場合仍有公序良俗。

這是一個明媚與陰郁共存的城市。想起那天站在基督山頂，看到巨大的耶穌雕像以一種悲天憫人的姿勢溫柔地俯視城市與眾生，“我要告訴我的兄弟，這里也是上帝的土地。”這或許是對這個城市最帥氣的評價。

（摘自《看天下》2015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