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嶺
新常態的出現是發展壯大的必然和可持續發展的要求
對新常態概念的認識和理解
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對當今的經濟發展提出了要“認識新常態、適應新常態、引領新常態”的新概念。那么什么是新常態?近一年來有著各種各樣的討論,對新常態的認識見仁見智、其說不一。
但是,總的看來,新常態最突出的表現就是發展的相對減速,由多年出現的兩位數增長換擋為7.5%左右。新常態最根本的特征是求質量、保效益、惠民生、保公平、重生態、保環境的科學發展與和諧發展。為此,新常態必須對過去高速發展期遺留的問題進行化解,逐步去除金融的杠桿化、產能的過剩化、房地產的泡沫化,同時要解決環境污染問題、食品安全問題,尤其要重視居民收入與經濟增長的同步發展和全面小康的“全面”兩個字。
新常態面臨下行壓力是不可避免的,經濟下行引發的問題和風險是多方面的,為了使經濟下行引發的問題盡量減少,使引發的風險做到可控,新常態不能對下行壓力聽之任之,而是要在黨中央、國務院高度統一的領導下,通過改革、合理調控,繼續堅持發揮“需求對發展的基礎作用,投資對發展的關鍵作用,出口對發展的支撐作用”,要使積極財政政策有力度,貨幣政策的松緊要適度。而且要大力推進金融創新和科技創新的雙輪驅動。要加大改革力度,促進大眾創新,要使發展從依靠人口紅利、土地紅利向依靠和爭取制度紅利、改革紅利、創新紅利轉變。
新常態發展是經濟發展的規律所致
正如李克強總理所講,經濟發展是長跑不是短跑,短跑的沖刺在經濟發展的一定時期是需要的,但它不能是永久的。作為長跑的經濟發展必然要有一個常態速度,才能適應漫長的行程,最終取得好成績。
各國發展的歷史證明,快速發展階段都是有一定時限的,而常態發展則是常遠的。一般來說經濟發展初期因經濟體量相對較小,這時的資源供給相對來源豐富,供給充足,勞動力相對較多,而且比較廉價,再加上國內、國外市場期待較強,往往是產品的生產供小于求,呈現賣方市場,再加上那時土地價廉,供應充分,環保政策寬松,環境門檻較低,這就激勵和保證了高速發展。但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發展條件,到了一定時限,特別是隨著經濟體量的增大,都會出現要素供給的不足和市場的供過于求,特別是勞力的緊缺、土地的升值和環境污染,難以承受的環保政策約束及高成本的環境保護等,勢必會使高速度增長明顯減速,轉向常態發展。
遠的不講,就以我國臺灣和鄰國日本、韓國的發展為例,幾乎都不例外,在渡過快速發展期后,進入了一個常態發展期。我國臺灣由1953年至1979年經歷了27年的9%以上的快速增長,1982年至1987年的16年進入了平均增速為7.3%的常態發展。日本從1946年至1973年,經歷27年的9.4%的快速增長,1975年至1991年的16年進入了平均增速為4.4%的常態發展。韓國在1963年至1997年經歷了35年8.4%以上的高速度,1999年至2008年進入了5.6%增速的常態發展。
我國的經濟發展在解放初期也曾因一窮二白,體量甚小,于50年代初出現過100%的增長。改革開放初期也因經濟體量較小,在84年至1988年這五年平均增長21.7%。但現在不同了,我們的經濟體量已經達到了世界第二,年GDP總量已近60萬億元,哪怕增長0.1%就是6000億元,這就比改革起步的1978年經濟總量3645億元多出2300億元。2013年我們的經濟增長7.7%,僅增長部分就比19年前1994年的經濟總量還要大。
世界上有發展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發展中國家因為什么都要發展,所以發展速度都相對較快,而發展國家,因為各方面的發展都已經完成,相對進入了發展的常態期,所以增長速度都不可能很高。我國還是發展中國家,我們的新常態同發展國家不同,我們仍然處在由發展中國家向發展國家的過渡期,所以我們的新常態就速度而言要比前三十年有所放慢,但因各方面的發展需要,我們應該而且還會有較高的發展速度。
新常態發展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可持續發展的需要
面對經濟下行壓力,是可以采取大投資、大刺激,遏制其下行出現的,我認為新一屆政府也有這種能力。但是,為了實實在在的發展,為了有質量的發展,我們的政府絕不會那樣做。
大家知道,我們改革開放30多年來,在鄧小平理論指引下,讓少數人、少數地區先富起來,在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方針指引下,取得了巨大成績,我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人民生活空前提高,國家的實力空前增強,中國國際地位大為提升。過去那種路不平、燈不明、買東西要排隊的情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原先想都不敢想的:在80年代初期看到的國外那種高樓林立、汽車如流,晚間燈火輝煌,商店里物質極大豐富的場面,在今天的中國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國的經濟總量已躍居世界第二,我國有220種產品產量位居世界第一,我們的外匯儲備高達2萬多億美元,位居世界第一,特別是中國對世界經濟發展的貢獻率之大,已讓很多國家離不開我們。世界各國學中文的熱潮充分說明中國已是今非昔比了。但是,我們不能不看到,快速發展所積累的問題是很多的。在2010年校園血案發生時,我對這些問題做了一個梳理,統稱為“七個不能持久,八個必須轉變”。 “七個不能持久”是:依靠國外市場、產品外銷為主不能持久;依靠農民工低工資、靠廉價勞動力參與國際競爭不能持久;產品技術落后,產品附加值太低不能持久;對國外技術依賴度過大、自主品牌過少不能持久;粗放經營、高消耗、低產出不能持久;二氧化碳排放過高,耗能過大不能持久;污染環境、損壞生態嚴重不能持久。“八個必須轉變”是:中西部發展滯后,區域發展差距過大必須轉變;農村一家一戶經營模式落后,城鄉差距嚴重必須轉變;城市化推進不力,城市化率過低必須轉變;勞動分配比重過低、基尼系數過大必須轉變;服務業發展緩慢,第三產業比重過小必須轉變;社會保障滯后,公共服務不公平必須轉變;民生問題突出,住房、教育、醫療服務同百姓收入脫節必須轉變;文化發展重視不足,文化產業滯后必須轉變(原發表于2010年中國社科報)。以上問題雖然是五年前梳理的,但在今天是依然存在的,作為轉變發展的方式,這應該是主攻。
特別是地區差距、城鄉差距、收入差距的拉大,已經嚴重影響了科學發展與和諧社會的構建。我們國家31個省市,本世紀初地區差1:11,與此同時,美國50個州地區差為1:2,英國12個郡地區差為1:1.68。相比高出了很多倍。城鄉差距方面,80年代1:1.85,90年代上升到1:2.5,迄今為1:3.2。世界勞工組織曾對47個城鄉差大的國家做了調研,發現超過1:2之差的有3個國家,我國是其中之一。收入差距,在我國更為突出,最近有權威報紙刊登,世界銀行報出中國1%的人擁有中國1/3的財富。中國的收入差距之大,已經在世界上少有。
以上三大差距的拉大,導致社會上貧困人口增多,按世界銀行劃分標準我們還有2億人口未脫貧。如此大的貧困面,再加上公共服務不均等,特別是城市房價高企,農民工及農村走出的大學生住無居所,留守兒童居多,很多夫妻不能團聚,很多老人沒有依靠,導致偷盜多、行乞多、搶劫多、詐騙多、造假多、拐賣婦女兒童多,特別是江河湖海污染嚴重,京津冀霧霾漫天,食品安全問題突出,癌癥發病率節節上升,已經影響到廣大人民的生活安定。
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要有質量的發展,必須要有實實在在的發展,必須要有廣大人民共享改革開放成果的發展。這就是常態發展、科學發展。黨的十八大強調了堅持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必要性,為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動搖,還特別強調了必須堅持公平正義,必須堅持共同富裕。這也就是鄧小平所講的“社會主義最大的優越性是共同富裕,這是體現社會主義本質的一個東西”。
習總書記做總書記后,第一次接待記者就講到“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最近在江蘇講到全面小康和全面現代化的問題,并指出沒有全面的現代化,就是不完全的現代化。因此,既講質量又講效益的新常態發展既是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也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保障。
采取積極態度,適應新常態發展
(一)要端正認識,充滿信心
面對新常態的出現,首先是一些人產生了悲觀情緒,特別是原先善靠關系走門路的企業,面對會所人流的冷落,奢侈品銷量的減少,高檔餐館的蕭條,高級煙酒、禮品、家具的銷售量滑落等,多少對新常態的出現有些埋怨情緒,并對發展前景表示悲觀。二是也有些人存在著僥幸心理,總在問新常態何時過去,寄希望于新常態只是一股風,等風刮過,又同過去一樣,會所可以照開,奢侈品銷量可以再升,政府官員可以再來高級餐館大肆吃喝,高級煙酒、禮品、家具等仍可售眾迎門。其實這兩種想法,都是對新常態缺乏認識,這樣既不利于企業自身的發展,也不利于為國家更好服務。
更需注意的是,一些人聽謠傳謠,說什么多少企業死掉了,多少企業外逃了,我們的經濟要垮了,發財的路子到頭了。對此,我曾專門做過一些調研,在溫州我向一些區長了解關門與外逃企業的比例時,他們講關門的約千分之十三至十五,外逃的約千分之五至七。聽完這個,我放心了,這和我聽到的溫州企業大批關門倒閉外逃的傳言完全不同。我記得很多年前人們都講過中關村的企業壽命只有3.9年,這就意味著,在自然生存情況下,一些企業倒閉是不可避免的,有競爭,就要有消亡。又何況溫州并沒有那么多的企業倒閉關門和卷資外逃呢?
應該看到,新常態是為了高質量的發展和實實在在的發展而出現的,也是為了讓廣大人民共享改革開放成果和確保可持續發展而出現的。對新常態的到來我們應支持,應歡迎。既要看到常態發展是得人心的,是能夠凝聚全國人民力量的,是能夠更好發展的。又要看到化解已出現的各種矛盾,消化已過剩的產能,消除某些產業已形成的泡沫,這具有一定風險,也需要時日,這種情況下我們既不能聽謠傳謠,喪失信心,也不能存有僥幸心理。廣大企業家要相信在黨中央國務院領導下,我們一定能很好渡過風險的消化期和機構調整的陣痛期,并能搞好發展方式的轉變,且保證一定的高速度。企業要結合自身的實際,開動腦筋,搞好創新,努力使本企業的發展方式跟上時代的步伐,促進企業的產品結構不斷向高水平提升。
(二)要抓好機遇更好發展
習總書記今年5月在河南蘭考縣第一次談到新常態時,就指出:“我國發展仍然處于重要的戰略機遇期,我們要增強信心,從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出發,適應新常態,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
習總書記關于“新常態”的這段談話,首先提到的還是機遇。我們應該看到我們所處的機遇期。正如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斯蒂格里茲所講,21世紀世界上將有兩個大事件,一是中國的城市化,二是亞太經濟的崛起。這兩件事都與中國的發展相關,都是中國發展的重大機遇,利好機遇。
現在我們應該抓住的機遇有:
用好城市化的機遇。我國的城市化同工業化水平相差甚遠,從現代化的目標看城市化的任務更為艱巨。同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城市化潛力將給我國帶來極大發展機遇。現在城市化率53%,實際城市人口只有36%,要把我國城市化率推到80%的水平,將要有5.94億人口在城市落戶,按此人口數量設市的話,就需100萬人的城市594個,試想這是多么偉大的工程,多么巨大的需要。這就是我們的發展潛力所在,也是我們的巨大發展機遇,如能抓好這個機遇,我們就能實現GDP的翻番和保雙百年的目標。
用好改革促發展的機遇。去年我們出臺了改革新政,放低了公司就業門檻,這不僅使經濟實體創造了年增27%的業績,而且使我們的就業人數達到了1200萬人以上。特別值得慶幸的是這項改革還促進了第三產業大發展。由此可見改革促發展蘊藏有豐厚的紅利。我們一定要重視改革,重視簡政放權,降低公司設立門檻,降低大眾創業門檻,我們就能夠為每年畢業的數百萬大學生開辟一個新天地,為待就業大軍打開一個新局面。如果金融改革能夠跟上,能夠加大風險投資貸款或放寬貸款限制,就一定能贏得更大的改革紅利,為新常態注入更大活力和生機。
用好創新驅動的機遇。我國改革開放后由于引進了大批先進裝備和生產線,大大提升了我國的技術水平。最近我們探月裝備的安全返回,引起世界的特別關注,就是我國科技進步的充分說明。但是也要看到我們對國外的技術依賴度還很高,我們的自主創新還遠遠不夠,中國有100家企業進入世界500強,但因創新不足,還沒有一家能進入500強的前100名。美國智庫調查了中國五大企業,上汽、南車、華為、尚德、聯想,他們認為除華為之外,其它在高技術方面均無所作為。為了抓好創新驅動機遇,我們需要合理使用科技經費,需要克服學術活動中的不端行為和腐敗,更需要重視教育事業的改善和對人才培養制度的健全。作為企業,要舍得加大科技投入,要搭建創新平臺,既要促進大眾創新,又要聚集五湖四海的創新人才。
用好第三產業發展的機遇。第三產業是隨著人民收入的增長、生活的提高可以得到大發展的產業。事實證明經濟越發達,人們收入水平越高的國家,第三產業所占比重越大。在美國第三產業達到70%以上,紐約比這個比例還要大。我國第三產業迄今只有46%,存在巨大發展空間。第三產業一般說來投入相對偏低,對資源消耗相對較少,對環境污染相對較小,我們國家要實現雙百年目標,使GDP在2010年翻番,一定要重視第三產業發展。特別是休閑業、旅游業及養老產業,在中國需求巨大,資源豐富,前景無量,應給予高度關注。
用好網絡經濟機遇。網絡經濟在今天方興未艾,網絡教育、網絡醫療、網絡金融、網絡購物等正在蓬勃發展,它已經改變和正在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教育方式、學習方式等,網絡的運用將無所不在。中國有12億手機,有6.5億人上網,在網絡技術方面我們與發達國家處在同一起跑線上,我們應該用好這個優勢,在網絡經濟發展方面推出世界領先的技術,創造更大的經濟奇跡和經濟效益。
新常態發展中建議應重視和堅持解決的幾個問題
(一)必須重視和堅持文化事業大發展
新常態欲達其發展目的,就必須高度重視和堅持搞好文化發展,總結三十幾年的改革開放和大發展,最讓人不滿意的是文化發展的遲滯和偏斜。由于對文化發展的重視不足,人們的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出現了不少問題。鋪張浪費、奢靡之風、享樂主義引發了一切向錢看和不擇手段地追求利潤最大化,造成了貪污腐敗、權色交易、權錢交易流行官場,使一些官員不作為、無作為、亂作為,既給黨和國家帶來了極大危害,也給人民帶來了嚴重災難。
秦皇島一個管水務的小科長,家中竟搜出現金1.2億元,黃金37斤,房產68套,國家發改委連續有五個司局長受賄近20億元,在權錢交易中,拿國家的政策當兒戲,以致國家降藥價20多次,而藥價不僅不降低,反而連續升高,由此造成的很多人看不起病而死亡者,按網上的說法超過一次大的戰爭,超過一次瘟疫的大流行。這樣一些問題的出現,實際上都與傳統文化的丟失和文化發展的淪喪直接相關。
按照習總書記要求,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做為我們的奮斗目標,使黨和國家的發展計劃落到實處,必須通過文化發展堵塞各種漏洞,消除諸多丑惡。
中華文化有很多優良傳統,是涵養價值觀的肥沃土壤,可以陶冶人的誠信與善孝品德及愛國齊家的情懷,從而給社會帶來強大凝聚力、推動力、競爭力。習總書記在上海任書記時就指出了文化對經濟有推動力,對思想建設有感召力,對環境建設有輻射力,對人才培養有鑄造力。因此高度重視文化力,是有益于補償新常態發展的動力的。
1988年一批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巴黎聯合發表宣言說,“人類未來要更好贏得自己的發展,就必須回頭2500年去吸取孔子的精神”。這說明中國傳統文化是有很多值得繼承的,因此,對我們的文化絕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中國的文化產業還很薄弱,美國、法國文化產業占GDP 25%,日本占17%,這是一個極廣闊的產業領域,應該予以重視,使文化產業為新常態發展做出更大貢獻。
(二)必須重視和解決科技成果轉化率過低問題
黨的十八大把創新驅動提升到了戰略地位、核心地位。這些年來,創新投入年年大幅增加。我國有100多萬研發科技人員,每年創新科技成果達數十萬項之多,但令人遺憾的是科技成果轉化率僅有10%,這就意味著90%的科技成果打了水漂。
習總書記多次強調“成由勤儉敗由奢”,如此多的科技成果不能轉化為生產力,如此多的科技投入、人力、物力打了水漂,不能不說是巨大的浪費。對此如若視而不見,就有可能把科技大廈摧毀。
我們在進行科技創新調研中,到處都在講投入不足,都在伸手要錢。包括諸多重點大學在其改革方案中談到科技成果轉化時,也都是認為需要加大投入。其實科技成果轉化率低,并非是加大投入可以湊效的,科技成果轉化率低,歸根結底是很多成果不成熟或不是成果。
科技成果,就像是樹上的果實,成熟的桃、杏、李、蘋果、梨,又甜又香,受人喜愛,爭著購買,而不熟的這些果實又酸又澀,人們肯定不予問津。根據我在科技戰線五十多年的工作體會,各項經濟指標達到生產要求能夠產出較好效益的科技成果常常是不脛而走,不翼而飛的,而主要經濟指標達不到要求的科技成果是誰也不愿推廣的。
因此,解決科技成果轉化率低的問題,必須要從項目立項、經費分配和成果鑒定上把好關,要克服這方面存在的關系學,浮躁風以及腐敗行為,堅決改變以論文論英雄的路徑慣性、“錦上添花、花上壘花”的路徑慣性、靠關系分配資源的路徑慣性。
為了確保科技成果的成熟度,首先需要在立項時強化對技術指標的審定,使項目攻關技術指標,運用于生產后,能夠有好的經濟效益。其次要在成果審定中,防止對非成果大量放行,更要杜絕把評審會開成慶功會。同時要增設中間試驗環節,改革科研與生產的兩張皮。對成熟的科技成果推廣,要給予政策支持,要借鑒韓國的“身土不二”精神,讓更多的政府采購和人們購買自己生產的產品。
(三)必須重視區域統籌,防止地區差距過大問題。
改革開放初,我們實行了沿海經濟戰略,就是為了讓有限的資金和資源產生更高效益,讓少數人少數地區先富起來帶動共同富裕。進入新世紀后我們實行了西部大開發,東北工業基地振興,中部崛起的戰略,對改善地區差距起到了重要作用。
但是不能不看到,我們的地區差距至今仍十分嚴重,地區差距導致了發展的不和諧。有人說這是地理人文和歷史條件造成的。這固然有其道理,但從根本上看還是發展政策支持不力或扶植政策的精準度不夠造成的。
我每年走25個省以上,依我親眼看到的情況來評價,最差的地方還是在中部,尤其是平原地帶的糧食產區,從某種程度上看,他們是最為貧困的。就拿義務教育來講,在那里無論是學生住宿條件、就餐條件,試驗課的條件,信息課的條件,操場與體育的條件,不要說同東部相比了,也遠不如西部的學校好。
為此,在經濟的空間布局上,在實施東中西及東北工業基地的發展戰略上,應該像精準扶貧那樣,做一些精準的地區統籌,糧食安全是國家的安全保證,對生產糧食,供應糧食的農產區,要多一些支持政策。
我們知道,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哪里科技發達,哪里的經濟就一定會上一個新臺階。但是,至今我們的科技投入,科技人才、科技開發區還都集中在東部,東部占全國20%的省份擁有中國35%的高校,40%的科研機構,50%的科研人員,60%的科研經費,70%高技術企業。特別是人才隨著資金流動的情況下,不注意改革科研經費的配置,仍將60%的科研經費放在20%的發達省份當中,那么中西部的科研經費上不去,科技水平上不去,中西部也必然永將落后。
(四)必須控制房價和認真解決入城農民工居者有其屋問題。
城市化是中國的大方向,過去的30年沒能處理好城市住房問題和過分限制農民進城自建房問題,導致了很多農民工在城里30多年,仍然居者無其屋。現在城市門檻越來越高,農民工入城住房問題越來越突出。為了適應城市化的大發展,改善農民工的民生問題,必須堅持控制房價和下決心解決好農民工的住房問題。決不能把房地產當做產業,為了保GDP增速而放松對房價的監管。
現在的情況是,很多農民工因在所居城市買不起房,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投到農村去建房或是在遠隔千里的家鄉市縣去購房。現在很多農村和縣市的住宅被空置,這不僅解決不了農民工的居住需要,而且造成農民工在城市消費能力的降低,不利于經濟發展。
雖然有些城市為農民工蓋了公租房,但往往因公租房偏遠,或價格偏高,或數量過少,難以為居者有其屋做出貢獻。北京很多住房都將大間隔成小間對外出租,數量很大屢禁不止,甚至一個84平米的住房被28人合租,這都表明提供和解決住房在一些城市是何等的急切。
為了解決廣大農民工入城后的居住問題,使農村走出的大學生能夠在城市里有個房安個家,應該考慮繼續啟動經濟適用房的建設,很有必要學習澳大利亞的做法,大量建設一些“可承受性”住房,使住房價相當于家庭年收入的3倍左右,并對購首套住房者給以補貼。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在需要大發展的地級市與縣城,可以劃出若干地塊和區域,經過七通一平后,劃出紅線,做好規劃,給出多樣規格的建設圖紙,讓入城農民自建房。這樣不僅可以推進城市化進程,促農民變市民,而且可以降低政府對住房的投資財政壓力和難題。
(五)必須重視和解決低收入人群收入過低問題
我國傳統產業過剩已成為消減產能面臨的大問題。但仔細研究一下,很多傳統產業面對13億多中國人的需求,是本不該過剩的,這種過剩之所以客觀存在,是因為低收入人群收入過低,缺乏購買能力。例如冰箱、彩電、廚具、家具等本應有更大市場,但因為數以億計農民工連房都買不起,都在那里湊合,都在那里蝸居,當然就談不上對這些產品的需求了。如若這數以億計的人收入都能得到提高,都能有房住,有家歸,相信很多家電、家具都會有井噴式的增長,產能就不存在過剩。
因此,無論從民生改善與構建和諧社會考慮,還是從發展經濟出發,我們都應該高度重視解決低收入群眾收入過低問題。近年來在解決低收入問題方面雖然已經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因既得利益的藩籬存在和既得利益階層話語權過大,還是給這些措施的制定與實施造成了眾多阻力。
當今社會不和諧的重要表現和根源是收入分配的嚴重不公平。收入分配的畸形化不僅表現在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階層、不同年齡之間,而且還嚴重地存在于同省、同市、同行業、同級別、同年齡之間。我們不主張平均主義,吃大鍋飯,但也不贊成一些“理論家”動輒把求公平的說法扣上“平均主義”的大帽子。我們關注公平分配,特別是關注把公平分配貫徹到社會最底層,就是關注國家的整體發展,關注以人為本,關注中華民族的復興。
已經有人提出,工人除了獲取雇用工資外,還應該“以勞為本”參與企業分紅。勞動力是極為重要的生產要素,企業的剩余價值分配不應該與他們無關。基于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是消滅剝削,那么企業的剩余價值就應該有勞動者的分配權。可否把研究勞動者參與剩余價值即紅利的分配權作為提升低收入人群收入水平的突破口,不妨在方式方法上進行一些必要的探索和研究。
(作者系國家教育咨詢委員會委員,原國務院參事,第九、第十屆全國政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