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的保護與傳承

劉維國

摘 ? ?要： 方言承載著一個地方的文化走向，反映著一方人的價值取向，甘肅天水方言經過長期的歷史積淀，約定俗成，彰顯出這座古老歷史文化名城獨特的風情神韻。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普通話的推廣普及等因素，天水方言正逐漸走向衰退，甚至面臨消失的尷尬境地。因此，加強天水方言的傳承和保護已刻不容緩。

關鍵詞： 方言 ? ?傳承 ? ?保護

漢語方言是在原始中原漢語遷徙過程中逐步形成的，是語言發展的不平衡性在地域上的反映。是一個地方民俗、習慣、文化、傳統的積淀，也是當地人民靈感的源泉、創造力的體現和文明的承傳載體。一方水土一方音，方言承載著一個地方的文化走向，反映著一方人的價值取向，凝聚著一方人的身份認同。

天水位于甘肅省東南部，自古是絲綢之路必經之地和兵家必爭之地，更是傳統文化名城，其方言非常之獨特，格外有趣。這些方言有的是古音古韻的，有的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物，有的富有民間生活氣息。天水方言經過長期的歷史積淀，約定俗成，彰顯出這座古老歷史文化名城獨特的風情神韻。

一、方言存在的價值

1.方言傳承著中國古典文化，是地域文化的直接標志。

方言是傳統文化的載體，地域方言與當地文化形式的密切關系，潛存于地方百姓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楚辭》就是用楚地方言寫成的，“書楚語，作楚聲，記楚地，名楚物”，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再如，天水方言，在大量古代典籍和詩詞曲語中，尤其是宋元以來的白話文學作品中都可以經常閱讀到，如《水滸傳》、《西游記》、《金瓶梅詞話》、《儒林外史》、《紅樓夢》等。我國有許多悠久的地域文化借助方言進行傳承著，西北高亢的秦腔，江南婉約的越劇，東北詼諧的二人轉，蘇州柔媚的評彈。這些地域文化都是因各具地方特色的方言才得以生存和發展下來。若沒有方言，其藝術魅力將黯然失色甚至可能消失。

2.方言在影視、戲曲、小品等文藝中被廣泛使用。

近幾年，許多方言出現在影視劇及戲曲中，許多影視作品、戲曲都帶有方言的痕跡。比如電影《1942》基本都是河南方言;電視劇《武林外傳》里閆妮飾演的女掌柜，用的是陜西方言;電影《讓子彈飛》的四川方言版本;動畫片《貓和老鼠》甘肅天水方言版。再比如粵語在廣東影視、媒體中占有主導地位。還有我國傳統戲曲和說唱藝術其實都是方言的延伸，如國粹京劇和其他具有地方特色的豫劇、昆曲和秦腔及黃梅戲等都有方言的豐功偉績。再加上如今的廣播、小說、小品、歌曲甚至手機鈴聲都有使用方言的，這些都彰顯了方言存在的價值。

3.方言比普通話表達的含義更豐富。

方言是各地域人們進行日常交流的主要工具。胡適先生曾經說過，方言土語是最自然的語言，“是真正活的語言”。有些方言所表達的含義比普通話豐富得多，很多方言都能貼切、傳神地表達當地人們的思想，其形象熨帖的表達是普通話無法比擬的。例如，東北話中經常會用到一個“整”字，“整”字搭配的范圍極其廣泛，可以說：咋整、整明白、整點吃、整迷糊、整事等。“整”字可以說在東北話中是個萬能動詞，大多數情況下都能使用。再如，在天水方言中，“攢勁”作為形容詞，意思非常豐富。一可形容人力氣很大。二可形容人很有才干，能力特別出眾。三可形容人長得英俊漂亮。四可形容人身體健康，精力充沛。

4.方言是某一地域的重要標志，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語言是某一公民從屬于某個社會群體或某一地域的重要標志。方言和鄉音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像一封無形的介紹信，別人一聽就知道你是哪方人氏。“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是唐代著名詩人賀知章的名句，詩句表達了一位離家五十多年的游子對家鄉強烈的情感。“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兩個同鄉人在異地相遇，雖然不相識，但相同的口音足以讓彼此倍感親切，并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方言也是同鄉人之間互相認同的一種最直接和重要的標志。此種情形，表現在今天天水人的日常生活中，天水方言成了外地人辨識天水人最直接的標志，如：“夜過”（“昨天”之意）、“至答”（“這里”的意思），“一答里”（“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天水人特有的語言表達方式。

二、方言的使用現狀及衰退原因

每一種方言，都積淀著悠久的歲月痕跡，深受百姓喜愛。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普通話的推廣普及，我國許多地區方言的使用范圍逐漸縮小，甚至有些方言正面臨瀕危和消失現象。天水也不例外，隨著天水人說普通話的頻率越來越高，很多土生土長的天水人卻不會說天水話，甚至無法和年紀大的祖輩順利溝通。不知何時起，天水人將普通話與保護方言對立起來，致使近年來天水方言的傳承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天水方言正逐漸走向衰退，甚至面臨消失的尷尬境地。究其原因，大概可以歸為以下幾點：

1.普通話推廣普及對方言的限制。

上海大學社會學教授顧駿認為，在普通話主導的社會語境中，方言的生存空間日漸狹窄。隨著普通話推廣政策的出臺，以家庭、學校和媒體為推廣載體，時至今日普通話已經成為人們交流的通用語言，方言正面臨現代浪潮的沖擊。孩子一出生，父母便用普通話教孩子說話，卻不用天水方言;天水一些中小學甚至明令禁止師生在課堂上講方言，大學也如此，很多年長的教授在學校的要求下操著一口蹩腳的天水口音的普通話，講授著原本可能通過方言講得更生動鮮活的課程。從中小學教育到大學教育，學校對普通話的重視和對方言的限制，大大降低了年輕一輩講方言學方言的主動性。另外，廣播、電視和網絡媒體，大多數節目使用語言的第一選擇便是普通話。以天水電視頻道為例，90%的節目都使用普通話進行播放，這就限制了方言的使用和傳播。

2.城鄉一體化和人口流動加強。

近年來，我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人口大流動，方言的地域性框架發生變化。隨著城鄉一體化進程與人口的頻繁流動，無形中加速著方言的式微。天水市外來人口很多，許多外來人口在天水居住多年，至今不會說天水話，也不大能聽懂。但他們并沒有感覺不方便，普通話才是交流語言，即使本地員工交流，也用普通話。在天水很多單位和企業，使用方言反而可能造成人際交流的障礙。

3.人們對方言缺乏重視和尊重。

在普通話的普及大環境影響下，據調查，年輕一代日漸產生了對方言的疏離感，絕大部分天水人在公共場合交流時會選擇普通話，在家才會使用方言。當在公共場合使用普通話成為一種普遍的現象時，這不得不令人深思。這可能要追溯到普通話的興起區域來研究。普通話普及的區域應是先從城區，然后到鄉鎮和郊區，因此人們會產生一種映射，如果在公共場合使用方言，就會被認為定是來自鄉下，甚至被認為是缺乏文化修養的體現，從而產生一定的地域歧視心理。在這種情況下，天水方言作為傳承天水語言文化的載體之一，其功用因天水人的輕視心理已然減弱。

三、方言傳承和保護措施

隨著天水城市的發展，普通話的推廣和普及，以及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影響帶給方言的巨大沖擊，使用方言者日益減少，使用范圍以農村區域為主，年齡段則以中老年人為主，方言的傳承顯現出后繼乏人的趨勢，天水方言所承載的傳統文化的傳遞逐漸變得令人擔憂。這表明增強方言意識，加強方言保護已刻不容緩。

1.調整相關語言政策，體現方言的重要地位，明確方言保護政策。

在提倡推廣使用普通話的同時，明確提倡語言多樣性，使普通話的推廣與保護語言多樣性成為我國語言政策中同等重要的兩個方面政府應對方言保護予以關注。使用方言與推廣普通話并不矛盾，中國教育部語言文字應用管理司司長楊光在第八十九屆國際世界語大會上說，中國推廣普及普通話，不是要消滅方言，而是要使公民在說方言的同時，學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從而在社會應用中實現語言的主體性與多樣性的和諧統一。因此，相關部門要推動天水語言文化工程，建立天水語言文化保護政策，關注以方言為核心載體的民間文化。

2.以地方傳統文化為載體，通過多渠道、多形式整理和發掘方言。

在以廣播、電視和網絡為代表的大眾傳媒中恢復一定份額的方言使用，在電視、廣播和網絡中增設方言頻道，播放地方曲藝，借助現代傳媒手段得以在全社會提高認知程度。家長應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念，了解方言的重要性，鼓勵孩子多說、多表達，與孩子一起收集有關方言的知識，體驗方言的魅力。在文學創作中使用方言或創作方言文學，在文化教育中進行有關的鄉土文化教學。相關部門應呼吁學校鼓勵和提倡青少年學習天水方言，課堂教學中，教師若能廣泛收集方言素材，挖掘方言精華，巧妙利用這身邊的資源，必將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使學生切身感受方言文化的獨特魅力，從而更加熱愛祖國的語言。

3.采用編書、錄音等方式有效保護方言。

如果方言能夠得到有效整理并妥善保存，再進行扎實研究，讓它重新回到方言區人民當中，那么人們將可以充分地從歷史淵源的角度與母語接觸，這將有助于方言文學的穩步發展和方言文化的溫故知新。因此，應組織天水地區方言學研究人士和對方言熱心關心者共同做方言調查工作，作好方言的審音審字審詞形工作，編寫《天水方言詞典》。出版天水方言文藝光盤，建立天水方言網站，通過錄音形式將天水方言發音保存下來，并整理歸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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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天水市科技局項目，項目名稱：天水地方語言文化保護與傳承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