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明
盡管從理論上講,在歷史的長河中,人性一定會有所改變,但人性的變化卻是極為緩慢的。就已知的歷史來說,人性并未發生多大的改變。
這種人性的相對穩定性,應該是人性的一個基本的、深層的特點。甚至可以說,是人性改變了人類歷史,而非歷史改變了人性。
人性的這些特點告訴我們,必須客觀、理性地看待人性。對于那些可能對人類社會有較大影響力的政界、學界和商界領袖們來說,尤其不能片面地看待人性,不應該試圖通過改造人性來實現其社會變革藍圖。
反對腐敗,實現政治廉潔,應該說就是一個宏偉的社會改造計劃,但也不應該試圖通過徹底改造人性來實現。以反腐敗的一個理想境界,即實現“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來看,現實的目標應該是實現前兩個“不”,即使試圖實現“不想”,也主要不是通過改造人性使然。
腐敗現象在人類社會已經存在很長的歷史。腐敗雖然有著復雜多樣的原因,但深層的原因卻主要是根植于人性,更具體地說,是人性中的消極層面,特別是人性中的自私、貪婪、欲望、好色、攀比等等。
人性變化極其緩慢的特點就是導致腐敗現象十分頑固,人類社會難以在短期內將其徹底鏟除的主要原因。考察迄今為止的人類文明史,腐敗、貪污、賄賂總是綿延不絕。與腐敗現象關系密切的社會風氣也是時好時壞。
正是從這個層面來說,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反腐敗具有長期性、作風建設永遠在路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王岐山強調應重視從人類文明史視角來看待黨風廉政建設工作,在黨風廉政建設上不能犯急性病等,是非常有道理的。
然而,《歷史的教訓》作者杜蘭特在進行多學科考察后,認為人類文明,特別是像工業文明出現以后呈現出明顯進步的趨勢那樣,人類在反腐敗上也呈現出這樣的趨勢。
套用杜蘭特給文明進步所下的定義,可以給人類的反腐敗進展下一個定義,即:增加了對腐敗的控制,或在對腐敗的防控上取得了顯著的進步。這個進步在工業文明出現之后,顯得尤其顯著——當今世界,的確有少數國家或地區在防控腐敗上取得了質的進步。新加坡和中國香港,就是得到廣泛認可的例子。
在工業文明出現之前,這些成就是難以企及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應當堅定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信心。只要政治決心足夠,戰略正確,策略合理有效,我們一定可以在不久的將來,在對腐敗的防控上取得質的進步,實現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建設廉潔政治”的宏偉目標。
如何在防控腐敗上取得實質性進步?主要還是要依靠“制度”——通過實質性地推進法治和民主,改進教育工作,以及在懲治和預防腐敗的微觀制度建設上作出不懈努力,就可以肯定地實現“不敢腐”和“不能腐”。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強調反腐敗和作風建設的“長期性”“永遠在路上”,與在一個不太長的時期內、在防控腐敗上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并不矛盾。仍以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為例,它們在30年前就已經實現了“不敢腐”和“不能腐”,但迄今為止,都毫無例外地保留了各自的高度專業的反腐敗機構和隊伍,每年仍撥付可觀的預算用以支持反腐敗機構防控腐敗的工作。
因此我們一方面絕對不能有短期行為的想法,而必須堅持長期性觀點。另一方面,我們也絕不能因為強調“長期性”和“永遠在路上”,就不去在短期內努力追求質的進步。我們理應以更高的效率、更小的社會代價實現這樣的質的進步。
(摘編自《上海熱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