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君
據說,卡梅倫有一種“隱匿于眾目之下的本領”。魅力、自信和聰穎是他的護衛,其他人盡可審查。人物作家們被派去捕捉他身上的特質,帶回的都是些自貶性質的小故事,關于家庭生活政治八卦什么的,還有的就是對他個性的印象,溫暖卻不清晰。也有人走得深入一些;在查爾斯·摩爾眼里,卡梅倫“是一個極其優秀的范例,既現代又沐著老派英風”——
私立學校教育想要呈現的所有特點在他身上都能找到。他身材高挑,儀表堂堂,聰穎睿智,彬彬有禮,溫和謙遜,自信大方,能言善道。他受過良好的教育但并無書卷氣,敢于決策但并不盛氣凌人,很有修養但并非自命不凡。他是那種沐浴過輝煌的完美典型,一個“什么都有”的人。他信世事卻有所保留。他這個類型的人有很多局限——比如缺乏原創力,沒有熱情,容易自滿——但是,他這個類型的人曾統治了全世界。
邁克爾·波爾蒂諾也將卡梅倫的成功歸結于他才華的全面與處事的泰然:戴維·卡梅倫有一種各項全能的素質,所以會如此出眾。他有那種成為最高層政治家的氣質……當個人壓力極大時,他依然保持鎮靜,我覺得這是不可多得的能力。因為他不僅保持了冷靜,同時還顯得毫無壓力,和藹可親;而戈登·布朗好像總在想著怎樣舉手投足,在大衛那里,自然就好。
莫里斯·弗雷澤曾在1992年競選之前與卡梅倫一同做準備工作,他承認卡梅倫總顯得特別全面,不過也有展現他個性的時候:有不少人很圓滑,其余的則十分純粹但更乏味,而他卻有著自己的判斷——他的政治意識深入骨髓——他總知道什么話可以說,什么不可以說。在起草某個要點或者對要點提出建議的時候,他順口就能說出適合當時場景的話。我們已經處于“一句話”文化當中了,而他總能夠推薦一些和政治熱點有關的精煉的句子,恰好當時正需要這樣的句子。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情商很高。他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安德魯·蓋里曾經教過卡梅倫,他說出了卡梅倫成功的另一個原因:“所有的勝者都有一種非常重要的心態,那就是思考未來之事的能力,而不是思考過往之事的能力,這樣才能讓人前進。”
即將成為英國下屆首相的這個人,在鄉村、富有和安定的氛圍中健康長大。他的家庭有一事引人注目——他父親的殘疾——但從未有人刻意關注過。這個家庭最顯見的遺產是自信心。正像凱特琳娜·梅耶——另一個看得更深入的人——所說,卡梅倫所具有的“不是大多數政客獲得的一層單薄脆弱的自信心,也不是在這些政客影響下得到的這樣一種自信心,而是存于心底的定力感,這種定力感能在靈魂的暗夜中護佑著他”。友人尼克·馬爾科說,“懷疑,就不是他了”。卡梅倫說自己“不會想太多”,還表示他之所以有追求,理由很普通:“小弟綜合征”。他好強的個性是在經歷伊頓、牛津、保守黨研究部、財政部、內政部、倫敦與下議院等的過程中被規定和塑造的。他登上頂峰的這條路極為傳統、符合規則,連他的朋友尼古拉斯·波爾斯都說“他是從內部一級一級爬上去的”。他身上有很單純的一面,在查爾斯·摩爾看來,此言不虛:他看英國的方式離不開他的家園和他的選區。那種感覺于愛中生發,也是一種責任感。這就像他會說,我對好運的眷顧心存感激,我也知道在這個國家生活能有多么美好:我們何不讓每個人都體驗到這種美好呢?
第二件遺產,是源自他父親拒絕因殘疾受到照顧的堅韌品質,這一品質在他的兒子艾凡到來時得到了進一步鍛造。邁克爾·格林是他在卡頓的老板,也是個以為難職員著稱的老板,格林說:“我覺得真正的英國紳士就是如此,講話得當,有良好教養,還會玩玩板球。而在遇事時則顯得力道非常渾厚。”卡梅倫雖然很有力道,但并不讓人緊張,這一點很難得,此外他的個性還非常包容。這種給人以個性全面和處事張弛有度的印象,與他家庭生活給予的力量密切相關。
為何卡梅倫希望成為領導人呢?當然,大家都覺得卡梅倫是一個富有才能的政治家,但沒有多少人了解他為什么想坐上最高的位置。20多年前,愛麗絲·湯姆森寫過,他是年輕一代右翼職業政治家的領頭人,這些政治家都“被來自權力的引力拉動前進”。作為在野黨領導人,被問到為何要追求權力時,他的回答是他覺得有一種愛國情懷賦予他的責任,讓他通過實踐保守黨的價值觀來為國家服務,這種實踐將使保守黨價值觀成為統領的價值觀。若要再深究這番舉動的意義就沒有必要了。他的責任感和他心中的保守主義一樣,所發端的源頭是他自己也沒怎么思考過的。卡梅倫很少為自己的實用主義傾向辯解。在2005年3月發表凱斯·約瑟夫紀念演講時,他拒絕采取那種明顯受到意識形態控制的嚴格死板、墨守成規的態度。諾曼·拉蒙特不愿為卡梅倫(還有其他人)競選領導人背書,他說,他覺得卡梅倫的觀點還沒有“完全定型”:“我不能確定,他究竟是帶著中間派的價值觀,還是已經形成融會貫通(的哲學)了。我覺得他個性當中就有一種非常傳統的保守主義,這是從文化的角度來看的。我和他不是一代人,但是時代一直在變……我覺得他更像一個麥克米倫式的保守黨人。”
欄目主持人: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