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兒童習作的精神底色

【摘要】游戲是兒童習作的精神底色。習作教學應立足兒童的生命本原，呵護兒童習作的游戲精神，讓兒童真正像玩游戲一樣快樂、自由地習作。要“有意思”，內容上回歸兒童習作的游戲本真;要“有規矩”，方法上體現兒童習作的游戲本色;要“有自由”，評價上尊重兒童習作的游戲本質。

【關鍵詞】游戲精神;兒童習作;內容;方法;評價

【中圖分類號】G623.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5）25-0011-03

【作者簡介】黃吉鴻，浙江省臺州市椒江區人民小學（浙江臺州，318000），高級教師，浙江省語文特級教師。

“游戲”，指的是娛樂活動和玩耍，自由、快樂是它的本色。兒童習作是兒童開展學習的一種文字游戲，游戲應該是兒童習作的精神底色。

從《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關于“寫話”“習作”的要求來看，“有興趣”“樂于運用、樂于表達”“分享快樂”“不拘形式”“自我表達”“珍視個人的獨特感受”等關鍵詞句出現在各學段。無疑，這些詞句共同表述著“游戲”的特征：兒童習作即游戲。

從“兒童習作”的字面來理解，“兒童習作”重在“習”字，“習”是“練習”和“實踐”。如同“習”字的本義指小鳥學習飛翔一樣，兒童習作是練習寫作，不是高層次的寫作，更不是專業級別的創作。要求不高，玩玩而已，培養興趣而已，兒童習作是游戲。

從“兒童習作”本身的意義來思考，“兒童習作”是兒童借助語言這一交際工具認識世界、講述世界、建構世界的一種特殊方式，“兒童習作”的終極指向是兒童的生命成長和精神構筑。只有當人在充分意義上是人的時候，他才游戲;只有當人游戲的時候，他才是完整的人。（席勒語）游戲是兒童獨有的一種存在形式和生存狀態，這就決定了兒童習作不可避免地擁有一種屬于兒童特有的游戲底色。兒童習作必然是一種游戲。

如何立足兒童的生命本原，呵護兒童習作的游戲精神，讓兒童真正像玩游戲一樣快樂、自由地習作呢？試從以下幾點闡述一孔之見。

一、有意思，內容上回歸兒童習作的游戲本真

成人化是兒童習作的大敵。兒童對習作不感興趣，怕習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習作內容造成的。應試語境下的兒童習作生態環境不容樂觀，在習作內容的選擇上，兒童缺失了話語權。教材里規定的“習作內容”和部分兒童的生活、心靈有一定距離感;教師制定的“習作內容”可能不知不覺地帶有成人化傾向，教師對兒童習作的要求可能不知不覺地拔高了。這些都導致了兒童習作中游戲精神的流失。

單舉一例，兒童習作要不要重視立意，講求“有意義”？答案是否定的。著名作家梁曉聲先生說：“小學生嘛，只要他們愿意寫作文、不排斥寫作文就好。排斥寫作文的，我希望他們開始愿意寫;愿意寫的，我希望他們更加喜歡寫。而要達到這種鼓勵的目的，就須調動起他們對寫作文這件事的興趣。鼓勵他們寫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最容易調動起他們對寫作文這件事的興趣。而絕不能用‘有意義’‘沒意義’來為難他們?！?/p>

兒童習作的“有意思”有兩層含義：一指習作內容有意思，讀來讓人覺得有趣;二指習作主題有意思，充滿童真童趣，并不一定高大上?！皟和曌鲀热莸摹馑肌瞧溆螒蚓竦脑搭^活水”，除了貼近兒童生活本真，回歸兒童生活的實質之外，別無選擇。

兒童是天生的游戲者，游戲化生活是他們生命的自然存在狀態。對他們而言，游戲一天不可或缺，無論學習還是生活，無論在學校、家庭還是社會，有兒童之處，必有游戲。教師看得見的，是下課期間兒童在操場、走廊等場所玩游戲，跳皮筯、踢毽子、玩呼啦圈、吹肥皂泡等。這些都是較為常規的游戲，還有一些非常規的兒童游戲，會悄悄地在兒童純粹的生活空間里，在沒有成人在場、干擾、制約的情況下，它們如雨潤草地一般，自然而然地生發。比如，相互之間的吹牛，同桌之間的邊界“約法三章”，外邊同學進出座位的“開門暗號”，同學之間取的“綽號”等等。如果有足夠的細心和耐心，教師定然會發現有趣的校園版“三十六計”應時應景地在兒童群體中悄然生發。

隨便選取以上某個素材讓兒童習作，他們定然會寫得風生水起，得心應手。因為這些都是很好玩的事，很有趣的事，雖然未必是好事，比如說是惡作劇。但恰恰這是屬于兒童的事，是他們親力親為、用心用情體驗過的事。

習作內容上回歸兒童生活的本原，是確保兒童習作擁有游戲本真的基礎。

二、有規矩，方法上體現兒童習作的游戲本色

兒童游戲并非沒有規則。但是，如果規則過于嚴謹、嚴密，則游戲趣味大減;如果規則過于松懈或沒有，則游戲可能蛻變為“亂戲”，玩不成。一起參與游戲的兒童總是約定俗成地共同遵守著一定的游戲規則，在游戲的過程中，總是有一個人充當著游戲的組織者。

兒童習作和兒童游戲一樣，也有一定的規則。這種規則就是關于文字如何運用的規范，如何使用標點，如何遣詞造句，如何修辭，如何寫得有條理、有順序等。同樣，某一次兒童習作過程中，倘若設定的“規則”（習作要求）過高、過多，則會令兒童望而生畏，不敢參加游戲，興味索然。而一旦設定的“規則”（習作要求）過低過少，“也會削弱游戲給兒童帶來的成功感”。兒童習作的規矩是一種辯證的存在，規矩的多少以及兒童執行規矩的難易程度，決定了兒童在習作過程中游戲感的程度。

兒童習作的規矩由教師來制定，教師是他們開展文字游戲的組織者。但教師不僅是組織者，更是兒童習作的合作者和幫助者。兒童習作是一種“玩文字”游戲，不同于純粹的生活游戲，它具有一定的挑戰性。如果教師在兒童習作過程中給予必要的參與文字游戲的技術支持，教他們怎么“玩”，兒童一定會“玩”得更加輕松、愉快。

因此，教師在向兒童講明習作文字游戲規則后，要指導、幫助他們如何適應規則、遵守規則，把游戲玩得更成功。教師的指導、幫助起到搭建學習“腳手架”的作用。比如：教師引導兒童想法把句子寫得更有趣，更好玩?！白蛱欤业囊活w牙齒掉了。”這個句子很普通，可以采用擬人、夸張等手法，將它表達得幽默、詼諧一點。經教師一點撥，學生很快寫出了諸如此類的句子：（1）昨天，我的一顆牙齒死了。（2）昨天，我的一顆牙齒走了。（3）昨天，我的一顆牙齒光榮下崗了。（4）昨天，我的一顆牙齒在和一塊肉骨頭的交戰中，不幸陣亡。

一旦兒童掌握了文字游戲的一些規則，并能加以運用，他們自然會玩得更加開心。因此，在文字游戲的表達方法上適時、適當地給予兒童支持和引領，是確保兒童習作擁有游戲精神的保障。

三、有自由，評價上尊重兒童習作的游戲本質

兒童游戲沒有功利性，參與游戲者只重過程，不論結果。游戲成功者，高興;游戲失敗者，也高興。兒童習作亦該如此，只要兒童動筆寫了，用心真實地寫了，不管寫得優美稚拙，長短深淺，教師都要給予恰如其分的肯定，呵護他們的游戲欲。

這一切完全取決于教師的評價尺度和標準。通常，教師沒有視兒童習作為游戲，以成人標準衡量，甚至以文學水準界定，教師缺失了兒童習作的游戲情懷。這是導致兒童習作缺失興趣，害怕習作的重要原因。

教師要深知，自由、快樂是兒童習作具備游戲精神的雙核，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一定要充分給予兒童習作的自由空間，兒童因自由而獨立，因獨立而快樂。

允許兒童的文字像涂鴉一樣，隨心所欲，充滿個性。不愿看到兒童最具有童真創造天性的語言被過早地同化?！靶睦锛钡孟駸徨伾系奈浵仭薄案吲d得一蹦三尺高”“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諸如此類的語句，寫得再好也只能是語言的奴仆，呆板，不好玩。

鼓勵、肯定兒童發人所未發，寫人所未寫，自由大膽地言說，掙脫語言的牢籠，做一個言語的創新者。吃毛豆莢時，兒童脫口一句：“毛豆娃娃躲在睡袋里”;敲破雞蛋時，兒童興奮地叫著：“啊，一個太陽躲在里面呢！”吃蜂蜜時，兒童笑著說：“蜜蜂的屎竟然是甜的。”這些富有靈性的語言，是最精彩的，是成人所想不出來、說不出來、寫不出來的。有了自由，兒童語言的奇妙往往是成人所學不來的。

允許兒童的文章像流水一樣，憑著性情，自然流淌。不限字數，不限段落，不限文體。哪怕他們寫得像記流水賬一樣，也要從他們的文句中發現優點，只要它是自由的、真實的、原汁原味、充滿個性的。教師要做兒童習作的知音，還他們以自由的大地和天空。

允許兒童的文章像野草、野花、野樹一樣瘋狂生長，只要它充滿著向上的勃勃生機?？偛荒茉谒鼈冞€是草芽兒的時候，還是花骨朵的時候，還是小樹苗的時候，就拿剪草機、鋸、刀、鏟等工具，對它們加以人工修剪吧！總不能把它們修剪成整齊劃一的一個模樣吧！總不能把它們修剪成盆景一類的植物侏儒吧！教師要做兒童習作的養護者，給它們以成長的自由空間。

教師真正要做的，是給它們以水和肥料，給它們以成長的信心和勇氣。讓草長密，讓花綻放，讓樹長高，讓兒童習作的言說欲井噴，讓他們愛上寫作。即使發現兒童的習作當中有“蟲子”的時候，也要微笑著幫他們捉掉。

托爾斯泰說：“如果一本正經，那就沒有游戲了。如果沒有游戲，那還有什么呢？”如果兒童習作一本正經，沒有了游戲，那還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