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化工學院外國語學院,吉林吉林132013)
狄更斯是英國維多利亞小說最重要的代表,他具有高超的語言天賦,運用各種矛盾法和夸張的修辭手法,漸漸地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進而制造出一個個無傷大雅的喜劇情景。這種風格給他的作品增添了無窮的光芒,而且隨著人生閱歷的不斷積累,他的作品也日益成熟并廣為流傳。狄更斯的創作得到了文學界評論家的一致好評,他的長篇小說的主要特色是幽默,夸張、諷刺是其典型風格,其作品充滿了溫和的人道主義情懷。斯蒂芬-茨威格評價他說:“一個最充分地表達了他同時代人的共同趣味的天才。”
狄更斯早期的作品帶有溫和的社會諷刺,充滿了幻想的樂觀精神,經常運用夸張、重復和漫畫的手法,著力表現人物形象荒唐滑稽的一面。但小說中的主人公即使面對重重困難,窮困潦倒,主人公依然充滿樂觀和積極的人生態度。狄更斯從不同人物描寫中表達出了他對生活的希望和對勞動人民的同情。這在他的早期作品《霧都孤兒》和《匹克威克外傳》中表現的尤為明顯。
《匹克威克外傳》作為狄更斯第一部正式出版的作品,更被人們譽為“幽默史詩”。[1]狄更斯通過匹克威克和他的“匹派”摯友的經歷,他對作品中紳士和車夫等人物幽默、詼諧的描繪,表達了心目中對“古老的、美好的英格蘭”的向往,也暴露了當時英國黑暗的現實生活,反映出他對于不受封建壓迫和資本主義剝削的深切渴望。這部小說是一部“流浪漢小說”——結構上拖沓松散,但它是狄更斯創作現實主義小說的第一個成果。書中匹克威克和另一人物山姆·維勒在19世紀的英國成為像堂吉訶德和桑丘·潘沙一樣家喻戶曉的名字。前蘇聯學者伊瓦肖娃曾高度評價:“狄更斯式幽默的獨創之處,是在于它同時完成了兩個似乎對立的藝術任務,狄更斯一面從現實的喜劇性的方面入手處理現實,一面把現實的陰暗面沖淡。同時,用了這種喜劇式的處理方法,他把他的正面形象原有的理想化因素也中和了。在這部小說中,《匹克威克外傳》中,沒有一個情節,沒有一個人物,是不含有喜劇成分。一切最后都歸結為笑語與鬧劇。”[2]
雖然狄更斯作為19世紀英國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他以樂觀的幽默、溫和的諷刺及哀婉的憐憫對資本主義社會里種種虛偽、貪婪和赤裸裸的剝削給予栩栩如生的描繪,具有一定的廣度和深度,但早期作品中所揭露及諷刺是有限的,大部分充滿了樂觀、風趣和浪漫主義氣息。
1842年,狄更斯訪問美國。他對美國的“民主共和制”大失所望,對社會的認識也進一步深化,他的美國夢就此破滅。此時他拋棄了“流浪漢小說”的形式,作品由原來的松散變得整合,集中描繪一個或幾個矛盾的發展,結構更加完整,人物刻畫更加成功。他的小說繼續延續了幽默、夸張、諷刺的風格,樂觀中透著悲傷,被稱為“眼淚的微笑”。他運用幽默的手法創造了喜劇的效果,讓各種不同的人物形象在夸張的場景中顯現,體現了他的批判意圖同時也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作者又讓一個本來沒有幽默感的人物出現在一個本不該幽默的場景中,造就了小說中的黑色幽默。
狄更斯也是一位幽默大師,常常可以讀到他夸張、風趣、妙趣橫生的話語,小說運用了巧妙的漫畫手法使人物栩栩如生、躍然紙上。狄更斯曾說“在我所有的作品中,我最喜歡這一部。正如許多父母一樣,我內心里有一個寵兒,他的名字就叫大衛科波菲爾。”[3]小說中主人公大衛·科波菲爾的經歷和成長道路和狄更斯有很多相似之處,因此這部作品也被認為是一部半自傳體小說。
《大衛·科波菲爾》的吸引力在于對世態炎涼的生動描繪,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以及各種人物不同的性格特征,巧妙的漫畫手法使其融為一體;這部作品引人入勝的是他沒有生動跌宕的情節和曲折的結構,但它有一種現實的生活氣息及抒情的敘事風格。如大衛的姨婆貝西小姐對于驢子的恐懼,她的服飾裝束,習慣好惡,言談舉止,甚至一舉手一投足,盡顯夸張;到處舉債的米考博在監獄中卻成為了“偉大的權威”,債主們逼債使得他“羞愧的不得了”,“隨后半個鐘點”,他卻“擦亮他的靴子,帶著比平常格外體面地神氣,哼著一支曲子出去了”;至于對女仆辟果提的刻畫,那更是維妙維肖了……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這種善意的揶揄卻是讓人啞然失笑[4]。狄更斯對于這些普通人的描寫充滿了憐愛之情,樂觀中又透露中悲涼之意。而對摩德斯和希普等丑惡的人物和英國社會當時的陰暗面給予批判和諷刺。
小說中描繪了英國的政府、議會、監獄的腐敗,資產階級的殘忍、不道德和不忠以及對于窮苦勞動人民的剝削等,無不一針見血的揭露出資產階級的丑惡嘴臉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弊端。狄更斯通過幽默風趣的語言鮮活的再現了維多利亞時期的真實面貌,體現了當時人們的金錢觀,唯錢是圖所導致的一系列婚姻、家庭及社會的悲劇。
小說的結尾仍是完滿,善良的勞動人民最終都得到了幸福、寧靜與溫暖的結局,體現了狄更斯的溫和的人道主義觀點和渴望善良正義的美好理想。但由于他所處時代的階級局限性,他卻無法為勞動人們找到解決的辦法,只能寄希望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道德觀和善良人們對幸福生活的不懈追求。
到了后期,狄更斯創作中的幽默手法不再輕松暢快,而是愈來愈沉重、冷峻和犀利,走向了一個更深的層次,批判了社會的黑暗面和資本主義的殘酷,表現了他憤世嫉俗的批判態度和哀婉的感傷情調。
小說中運用了細致的語言描寫,極致的刻畫了人物的鮮明特性,夸張的藝術手法也給人們流行了深刻的印象。如對潘波趣舅舅的描述“一張嘴生的像魚,一雙沒神的眼睛睜得老圓,一頭淺黃色頭發根根直豎:看了他這副長相,看了他這副長相,你準會以為他是個給人掐的昏迷過去,剛蘇醒過來的人。”[5]狄更斯夸張的語言把潘波趣舅舅的五官描繪棲息,使他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他的小說不再簡單的指向個人,而是對資本主義社會制度的深刻批判。作品結構緊湊、精密,情節也更為復雜、嚴謹,富有戲劇性,運用了更多的對比、懸念和象征手法。如狄更斯的小說《遠大前程》在薩提斯莊園中營造了一種宏偉的哥特式氣氛,這里的很多事物象征著小說主人公皮普對于上流社會的幻想;衰老的郝薇香穿著的結婚禮服象征著腐化和死亡,都充滿了深刻的諷刺意味。房子里靜止的時鐘象征著郝薇香試圖停止時間,她的婚紗和婚宴象征著她的過去,不改變任何事情而想讓一切都和她結婚當天被拋棄時一樣。房子邊上的釀酒廠象征著商業和財富的聯系,而莊園燒毀后滿是灰塵的殘垣斷壁象征著這個房子的居住者和整個上層社會的頹廢敗落[6]。
這一時期狄更斯的創作風格有所變化,緊張的戲劇情節和悲劇性的感傷逐漸代替了原來作品中樂觀的幽默。《遠大前程》可以視為《大衛·科波菲爾》的姊妹篇,但作品中卻體現了更多的負面情緒,反映出現實的本質,給讀者帶來了警醒。作品在藝術技巧上有著更全面的探索,作品主題也不斷多元化,思想更為成熟。狄更斯一改早期的樂觀態度,主人公皮普和大衛都是孤兒,卻由于皮普經不住現實的誘惑而喪失了原有的天真純樸,在經歷了嚴峻的生活磨難后幡然悔悟、重新做人,小說的結構也更為精煉。
狄更斯的作品中流露出由喜到悲,樂觀中透著悲涼之音,有幽默和諷刺的風格,是含淚的微笑。由早期善意的調侃和輕松的幽默逐漸轉變為黑色的、批判揭露的幽默。這種溫情的幽默卻散發著理智的光芒。狄更斯這位幽默大師是下層勞動人們的精神導師,帶給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成為黑暗中導航的燈塔!
[1] 張國范,王萍.論狄更斯的幽默藝術[J].東北電力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5):91.
[2] 伊瓦肖娃.狄更斯轉評[M].蔡文顯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3.
[3] 楊豈深,孫銖.英國文學選讀[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311.
[4] 郭謙.世界文學名著選評(2)[M].江西人民出版社,1979.
[5] 王科一譯.遠大前程[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
[6] 張伯香,龍江.英美小說經典賞析[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5.